坤天仇站在空地之上,一身黑衣貫身,他此時臉龐充滿凝重之色,他在感受自己現在的力量,一點一滴的力量,要全部透析,掌控。
只要這樣,在施展‘擬態’的形式,將危害降低至最低。
因爲什麼?
如果老人幫助,根本不需要這樣。
因爲他不幫!
坤天仇凝眸,他不想放棄這樣的方法,這樣的方法能夠削減大量的時間,極快的提高實力,只是承受的痛苦會很大。
這數日之間,坤天仇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招式,所需要消耗幾成的力量都告訴了朱蕓,同時兩人做過數次的對招練習。
兩種氣的運用,唸的運用,都逐步的加入其中,兩人對戰並無驚險,但是坤天仇知曉,真若進入‘擬態’的話,所有的一切,自己的任何一點都會帶來殺機,因爲那時唯一停留的意識或許只有毀滅中的快樂。
是一種快感!
‘擬態’要達到的效果是一種自身的快感,實質本質是壓榨人體潛能,釋放身體所有的力量,爆發人體之中所有留存的感情,將力量與爆發的情感到達人體的一種極致,從而出現一種‘眼睛看世間’,這便是‘有我之境’,而另外一種出現則是短時間內失去一種所謂的‘自己一切’,感觸不到自己的存在,如同與世間是爲一個整體而存在的感悟,這便是‘無我之境’。
如細緻區分的話,‘有我之境’就如同白紙之上有一個圓點,從這個圓點去向外擴散去看這整張白紙,亦如天空中的太陽,將光芒散發予世間。
‘無我之境’,便就是一張紙,紙上的一切都還是紙的存在,這是一個整體。
但‘有我’與‘無我’並無比重之分,因爲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張紙,所看到的一切也都是這張紙,只是位置看到的不一樣,但不管怎麼看,都逃脫不出這張紙。
紙是什麼?
或是無邊無際,也或許有邊際而沒有看到,但可以去理解,這張所有出現的一切,你都可以去看到,只是看到的多少而已。
也就是說感悟的多少不同。
‘有我’‘無我’甚至是‘唯我’只是一個高的起點,所以接觸的多,看的多,從而感悟的多,這就是本質!
所以,接觸的多,看的多,想的多,感悟的也就多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種高點。
坤天仇清楚的明白,要做到這些,就要付出足夠的代價,‘擬態’所達到的這種境界所經歷的時間越長,那麼自己所能接觸到的,所能看到的便會越多,那麼感悟也會容易了很多。
世間的一切都是這樣,任何事,任何經歷,你能夠接觸到,看到過,纔有可能去掌握它,如果你連接觸都接觸到,沒有看到過,甚至都不知道有這些存在,你怎麼去掌握?
這在人們的說法,便是人生閱歷、人生經歷。
所以,坤天仇一定不會去試圖抑制‘擬態’後的自己,一定會做到最大限度的釋放,直至自身無法承擔而自然解除。
自然解除只有兩種方法,要麼已身死,要麼已力竭。
力竭,便在於自己實力能夠壓榨自己多少潛力而定了。
所以,阻止者,會極爲艱難。
因爲,朱蕓,蕓兒,她對自己是沒有殺意,而是,阻止!
僅僅‘阻止’兩字,就是艱難。
一個毫無意識滿是殺戮之意的野獸,一個只是阻止心中有情的女子。
這樣的戰鬥,想也知道,結果會是怎樣。
看著那張滿是憂色的美貌容顏,那雙纖手因爲擔心之故,微微的顫抖著,那蓮步的每一步似是都在下定著決心一樣,艱難轉身,向著自己相向的方向走去。
看著那轉身,似是每一步都很艱難的纖瘦的嬌軀背影,坤天仇心中隱隱有過了一絲不安。
那個身影終是站定轉身,毫不掩飾充滿擔心的美眸望向自己,坤天仇的心變得更加柔軟了,不知爲何心中一痛。
那種毫不掩飾的擔心,那雙美眸流露出來的,所有一切擔心的都是我啊!
她甚至沒有想過擔心自己的安危!
坤天仇雙拳握了又握,黑眸緊緊的盯著朱蕓,一字一頓道“蕓兒,你要以自身安全爲主,到最後,控制不了便殺了我!”這一句話,說的非常的鄭重,更是非常堅定。
聞言,朱蕓嬌軀一顫,微微的搖了搖頭,這一刻,她笑了,在坤天仇的眼中,一生之中見過最美麗的笑容,如同行雲掛月般的純淨,柳上眉梢的安然,那一抹溫柔。
“不會有問題的,天哥。”
僅僅這一個笑容,這一句話,坤天仇明白,這都是爲了,讓自己安心!
坤天仇忍不住的吼了起來,“蕓兒,你要記住我說過的,控制不了便殺了我!”
朱蕓聽到,似是爲了讓坤天仇安心,用力的點了點。
……
坤天仇長呼一氣,心漸漸沉了下來,閉上了那雙黑眸,腦中不斷的流轉著那一篇‘獸行訣’的‘擬態’之道。
獸行,獸以力行。
獸生於洪荒,與之爭。
死於途,恆亡。
擬態,擬獸之洪荒至極爲祖,屠陰陽,毀天地,弒乾坤。
有感荒蕪,集大勢於一身道行,任祖爲尊。
坤天仇漸漸的沉下心去入獸,融己身,漸漸沉淪,意識漸漸模糊消無,從心底深處只留下了兩個字‘荒蕪’。
荒!
蕪!
一種莫名沙啞的聲音,一種古老滄桑的聲音,一種充滿滔天煞氣,漫天血意的聲音從坤天仇的口中低沉的說了出來。
“荒…蕪!”
這一聲聲低沉充滿一種濃重壓迫的聲音就這麼在這天空之中傳播,一種迴盪,凜冽沉重的威壓莫名的出現在了空中,如同擠壓,如同碾碎,所散發的是一種真真切切的毀滅與絕望之感。
下一刻,坤天仇那雙緊閉的眸子,緩緩的睜了開來。
黑色的眸子變成極其深重的暗紅色,一種灼熱的氣息從體內流露了出來,如同滾滾熱浪充斥在這天地間,那是一種赤紅,那周身圍繞著是濃至極致的凝質成氣的一種奪目的赤紅。
那化成才赤紅的氣圍繞在坤天仇周身如同一種怪獸的虛影,一種高高在上,充滿血腥的虛影,要摧毀一切的可怕意志!
只是一種自身之氣所擁有的意志!
這一種灼熱赤紅壓迫的氣本身所存在一種意志!
坤天仇擡起了頭,看到了一物,對了,在這種毫無人性的野獸眼中,是一物!
吼!
口中發出了一聲撕裂的吼叫,那身上虛影的嚎叫,聲聲震動著天地。
龍形嘯天,龍吟咆哮!
朱蕓嬌軀一顫,被這一聲撕裂的吼叫所驚動,美眸怔怔的看著那如同怪獸般的坤天仇。
恐怖的殺戮之意!
可怕的壓迫之感!
氣中存含著的意志,根本不是人所賦予的,就像是氣本身所擁有的靈魂!
這灼熱赤紅之氣,活了,就如同那虛影一般,彷彿是一個活物,擁有了無盡的意志存在的活物!
那暗紅的眸子,那看不出任何感情的眸子,朱蕓心中震撼到極點,饒是有過心裡準備,卻沒有想到變化的如此之可怕。
一個嚎叫,就同諸多意志攻襲而來,便要毀滅自己。
還有虛影,可怕的虛影,氣濃厚的就像一個血色的怪物,真實存在!
前後不過呼吸之間,朱蕓自己都沒有想到看到這個樣子的坤天仇,竟有如此多的震驚甚至是驚悚。
坤天仇動了,吼叫後的第一個動作,便是朱蕓。
身影快如閃電,超脫感知,甚至超越目光的身影,他的快就好像一個邁步便已到達了朱蕓的眼前。
快到無法動作的快!
朱蕓美眸瞳孔驚人的猛的一縮,再是放大,坤天仇已至面前,右手如刀包裹著濃濃的赤紅凝氣如同斬擊,切割般的斬向了自己的脖頸。
鶴形斷掌,鶴翼截擊!
野獸般潛意識的攻擊,這些招式,朱蕓與坤天仇交手之中早已熟知,甚至也會有相應的對應之法。
可是,那是沒有擬態的方式。
誰也沒有想到‘擬態’的變化如此之巨大,朱蕓想不到,坤天仇更加沒有想到吧,他明顯低估了‘擬態’下的自己,而這樣的低估,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所有的應對,在這一刻,都來不及了。
朱蕓本能下意識的一個側身,頓時一痛,脖頸之上出現了一道血痕,噴出了大量的鮮血,一瞬間便染後了脖頸,沿著脖頸流了下去,漸漸染後了衣襟。
朱蕓感受到了強烈的危機,全身迸發出了強烈的光芒,黃色之氣從其嬌軀之上瞬間衝出,其纖手凝實成指,一指之力,狠狠擊中了坤天仇的胸口之上。
天脈慟,天絕!
凝成一指的氣有多強大,根本就不需要說明,那是以全身之氣一瞬間的凝實之力,凝成一指,本就不容易控制,控制住的那一點力量爆發的強大也是毋庸置疑。
至少,在這一指之下,從無人生還,更何況還是朱蕓危機下所發揮出的全力一指,已是超越極限的一指,這一指甚至更爲強大。
這一指一出,朱蕓嬌顏之上便出現了極爲的後悔、心痛之色,這是一式殺招。
這一指出去,以坤天仇的體質實力就算不死,也必然重傷。
可是。
可是到了後來朱蕓的眼眸之中只剩下了震驚。
那一指出,僅僅是堪堪擊破了坤天仇護在周身的赤紅色凝氣,那胸口之凝氣,也僅僅是擊破了這一點,便停止不前。
兩個身影就這麼一個擦身而過,朱蕓的脖頸血液噴灑不停,雖不至死,但也能夠清楚的明白脖頸受了重傷。
只是一個側身的擦過,根本便沒有任何緩衝的餘地,坤天仇的下一招,又來了。
坤天仇一個邁步轉身,漂亮的步伐,繞過了朱蕓,找到了她的空隙,是後腦。
狼形爪掌,白牙!
坤天仇五指成爪,帶動著風勢,在空氣之中傳出了一種切割的聲音,這個聲音很快便消失,就是因爲太快了。
朱蕓的轉身比坤天仇慢了一步,就是慢了一刻,便有可能就是喪命之機。
轉身的一刻,已經看到了那一爪,朱蕓根本沒有任何想的可能,又是一個下意識的本能動作,整個嬌軀向後仰倒,小腿猛力向上一擡,將那一爪踢了開去,急速向後退去。
似乎
似乎不知什麼時候便有了這麼一種說法的存在。
當你的眼中,看到所有的東西,都出現了一種極慢的情況,甚至是一種靜止的時候,那種時刻便是你的留戀,是你對這世間的留念之情,也是……喪命之時!
那是一種在朱蕓眼中極其緩慢的身影,那充滿著滔天殺戮血意的味道,是了,竟然是一種味道。
就是這麼一個身影,一步一步的來到了自己面前,身影的身後那些血色的氣如同與無形的風發出了一種極端劇烈的碰撞,形成了一種推力甚至是一種衝擊力,就這麼推著身影,一步一步的來到了自己的身前。
這就好像,自己看到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靜止的,而只有自己在動,可是當只有自己和那個身影時,自己彷彿便是靜止的,而那個身影在動。
他似乎運用了風?
是風的意境嗎?
那麼快便有所感悟了嗎?
朱蕓的腦中閃過了疑問,一瞬間的變成了肯定,心中不由的生出了一抹喜悅之情。
那個身影,是了,來至了自己的身旁,手變成了五指成掌,就這麼從高向下,向下拍了來。
這一式是那麼的熟悉,見過了多少次,嘗試了多少次,這一次,便是最後一別了嗎?
朱蕓的美眸直愣愣的看著那張手掌,染滿了赤紅色的凝氣,那掌印在她的瞳孔之中由小變大,從那張手掌的縫隙望去,似乎白雲也被染成了紅色一般。
似乎,似乎這樣紅色的雲,也真的很美妙。
耳邊傳來了陣陣的風聲,其中夾雜著些許海浪濤聲。
眼眸之中那朵朵紅色的雲,忽然消散了,就如同被風吹動的分散了開來。
一瞬間的分散,眼眸中紅色的雲,從那手掌之間的縫隙中分散,再是望去,已悄然又回到了白色。
海浪?風?染紅的雲?消散?
白色的?
水?
朱蕓腦中閃過了一抹明悟,美眸之中光芒大閃。
那從高向下,在自己的眼中不斷放大的手掌突然之間都變的快了起來,好似世間的所有都在動。
都在動!
無形的風,風的流動似乎都能夠看的清楚。
那個身影一切的動作都能一瞬間看的清楚。
破綻一瞬間發現了!
沒有意識!沒有人性,只是本能動作的身影!
這便是最大的破綻!
朱蕓就是這麼認爲的,一瞬間一種至高念,絕不容許侵犯的意志從其眼眸之中迸發而出。
至高念!
至高,不容侵犯,不可冒犯。
嗡……
一種莫名的至高威壓出現了。
那個身影出現了一瞬間的停頓,似乎是一種拜服,又似是一種抵抗。
對於朱蕓這一個瞬間,便足夠了,在那張手掌停頓的一刻,朱蕓嬌軀一低,就地橫滾,躲了過去。
那一掌劈空了。
血流的更多了,朱蕓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美眸出現了一陣模糊,看到坤天仇的臉龐似乎出現了一絲憤怒之色,他仰天嘶吼了起來,“吼!”
龍形嘯天,龍吟咆哮!
這一次的咆哮似是多出了一種意志,毀滅的氣息,這一次的咆哮竟有了一種毀滅的氣息。
毀滅之念!
朱蕓急促的喘了幾口氣,不由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不是引導著越變越強嘛?
剛剛坤天仇的‘擬態’是遵循著自身的本能,而現在,由於自己危機時刻展露出來的蒼天唸的至高之念,他被引導了出來,出現了足矣抗衡至高唸的大地之念,毀滅之念。
全身的凝氣,每一點都足矣抗衡自身一瞬間凝成一指的氣,目前潛能的壓榨,他的身體中表現出來所存的氣是自己的二倍有餘。
肉體的力量,本身就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更何況‘擬態’後,肉體的勁力更加的強勁了,更不是自己所能比的,以勁力來看也超過至少三倍的力量。
還有這一瞬間嘶吼出來的唸的實質與影響,也超過了自己一倍有餘。
這也只是以他目前表現出來的形式而做的推斷,並不否定他還有餘力。
還有那個‘擬態’後所出現的暗紅色的巨大虛影也很令人在意。
朱蕓默默分析著目前坤天仇所有的情況,心中有著擔心也有著些許欣喜之色。
以這樣的實力,他已經不遜色於任何人了,哪怕那敗劍山莊的傳人也不遜色絲毫,甚至超越。
問題便是意識,還有‘擬態’的時間,怪不得說這是他的最後底牌,這樣的實力,這樣的潛能壓榨,已經足以抗衡一切,更何況,他還能進步,還能變的更強。
朱蕓的分析不過呼吸之間,她的美眸一直緊緊的盯著那個咆哮的身影,身上所出現的至高念在抵抗著他的毀滅之念。
朱蕓知道,他咆哮之後,便會發動下一次的進攻,而這次進攻,十有八九又會是沒有任何反應遭受的危機。
但是至少,如果自己剛纔所閃過的一抹明悟沒有錯的話,運用出來,便能夠阻擋下來。
強烈的危機,生死危機,能夠真正壓榨自己的潛能。
朱蕓似乎能夠明白老人的用意了,只有這樣才能更快的成長。
如果一切所悟都沒錯的話,這一擊能攔下來,朱蕓是這麼想的,所以她的雙眸一直緊緊的盯著那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