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之中，坤元橫倒的身軀輕輕動了動，他的黑眸一直望天，輕輕的呼了口氣，不知在想著什麼，他伸手捂著滿是血跡的胸口，嘆了口氣，道“這樣都沒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終歸是要出手的對吧。”

坤元從地上緩緩站起了身來，臉龐出現了些許的皺紋，火光下照亮的頭髮竟都是變得白了，他的雙眸看了看地上的兩個氣息漸無的身軀，若有深意的道“不出手，他們可真的死了，現在可是我最虛弱的時刻。”

話語剛落，兩處破空聲突襲而來，坤元感受這兩處破空聲，分別在自己的前後，不知想著什麼，眉頭輕輕皺起，搖頭道“你們纔來嗎？”

火光之中，一支銀釵從正面而來，其身後破空聲越加而近，坤元冷哼一聲，站定，無所動作，口中緊緊喊出了一個字。

“盾！”

土黃色的氣驟然形成護盾將坤元全身罩了起來。

砰！砰！

如同撞牆一般，銀釵撞擊土黃色護盾，直接變得扭曲了起來，緊隨其後一個黑衣身影出現，連退數步從容站定。

襲擊坤元身後同樣出現了撞擊聲，又一刻，另一個黑衣身影翻過坤元，站定了。

兩個黑衣身影同時站定，還未做任何動作，只見坤元又是一笑，緩緩開口道“你們太弱了。”

譁！

兩個黑衣遮住的面巾，不知何時已然掉落，露出了兩張美麗的容顏，只是她們的嘴邊都緩緩溢出了些許鮮血。

坤元看著地上的已扭曲的銀釵，還有一支已碎裂的六角鋼圈，凝視著兩人，冷笑道“寂寞海洋，碧海晴空，你們認爲我說的是你們嗎？”

兩人同時皺眉，彼此對視一眼，又是同時冷笑一聲，同聲道“誓死而已！”

坤元似是沒有聽到，黑眸望著某處火光，冷然道“不出手嗎？他們可真的會死了。

……

“哦，是嗎？”

淡淡如同九幽地下而傳出的清冷聲音夾雜著火花燃燒的聲音驟然而出，一個曼妙的倩影在那坤元所凝視的火光之後，慢慢呈現了出來，赫然是‘碧幽羅紗’唐曦夢。

一身碧色衣襟倩影，漸漸從火光之中靜靜走了出來，燃燒的火似是無法侵染一番，那一雙眸子冷冷的望了一眼坤元，隨即看了一眼地上的身軀，無悲無喜，嬌口淡淡而道“你一直在等我，是嗎？”

隨即她笑了，靜靜的笑了，如同荷花出綻放，帶著一分幽清的美麗，印著在火光下，清麗無雙，恍如仙女一般。

這一笑卻是令得坤元也不禁一怔，他深深的看著唐曦夢，沉聲道“你終是要出手了嗎？”

唐曦夢纖纖玉手輕輕撩撥著額前的秀髮，美眸閃爍著淡淡的光芒，若星光璀璨，望了望寂寞海洋與碧海晴空兩人，紅脣微微開合，道“你們還不走嗎？”

兩人一怔，對視一眼，同時看向了唐曦夢，卻發現唐曦夢並沒有再看他們，同時點頭，緩緩後退，來至了毫無聲息的朱蕓身旁，將其扶起，同時深深看了看坤元， 其中寂寞海洋，開口道“我們會再次復仇的，你等著。”

坤元似是沒有聽到只是看著唐曦夢，卻又看了一眼地上橫躺漸無氣息的坤元仇，微微搖了搖頭。

唐曦夢卻是美眉一蹙，聲音突然間變得冷了許多，“你們，把他也帶走。”

剛要離去的兩人，同時一定，感受著唐曦夢滿身的寒意，不由的心中一動，兩人再次對視，這一次碧海晴空紅脣一開，道“我們帶家主走，是爲了安葬家主，他是害死家主的罪魁禍首，我們爲何要帶他走，是要我們將他碎屍萬段嗎？”

“我說了，帶他走。”唐曦夢的聲音更加冷了，就連那美顏之上似是都冷了許多。

“帶他走也是死屍一具。”碧海晴空深深的看著唐曦夢，問道“他，對你來說有什麼意義嗎？”

沉默許久如同靜止一般，空氣中兀然出現凜冽殺機，隨即唐曦夢清冷的聲音再度響起，“我說了，帶他走。”

同樣的一句話，在碧海晴空的耳中卻是截然不同，那冰冷刺骨的聲音，那熊熊滿燃的殺意無時無刻不在充斥著她的神經，她不知是否感覺到了什麼，美眸之中漸漸的軟弱了起來。

這裡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在那輕輕燃起的火焰。

沒有人再說話，只是下面的動作卻說明了什麼。

碧海晴空再次看向唐曦夢，只是那一抹傲然清麗的身影似是深深印入她的眼眸之中，她長呼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寂寞海洋，只見寂寞海洋微微的點了點頭，她上前走了幾步，將坤天仇那已無氣息的身軀扶了起來，一個起落消失在了黑夜，緊隨其後，寂寞海洋也一同步入了黑夜。

…………

坤元靜靜的看著兩人的離去，沒有任何動作，黑眸若有深意的看著唐曦夢。

唐曦夢美眸靈轉，淡淡一笑，嬌口道“你知道他們會來？”

“是。”坤元沉聲道。

唐曦夢似有所想，美眉一簇，輕聲道“你當真要殺了他？”

坤元微微點了點頭，道“是。”

聞言，唐曦夢面色一寒，美眸直視坤元，滿是殺機，冷聲道“你真的認爲我會救他？”

坤元眸中閃過精芒，深深的看著唐曦夢的那雙美眸，不禁一笑，聲音異常堅定，道“是。”

“爲什麼？”

唐曦夢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那其中似是夾雜著些許疑惑。

坤元哈哈長笑了幾聲，開口再道“你，沒有我狠！”

唐曦夢冷笑一聲，紅脣一開，道“如果他們不來，他不就死在你手裡了嗎？”

坤元搖了搖頭，道“沒有如果，因爲他們會來，是我放走的他們，若不然，他們早死了。”說至此處，坤元黑眸再次直視著唐曦夢，沉聲道“沒有他們，你也一定會出現的。”

唐曦夢本是冰冷的嬌顏在這一刻似是多出了一許波動，她的美眸避過了坤元，望向了遠處，靜靜的看著火光燃燒，聲音變得異常輕柔，道“你就這麼自信，你就這麼確信？”

坤元神色不由得再次一怔，說出的話卻是更加堅定，“是！”

唐曦夢沉默了，她的美眸閃爍著奇妙的光芒，她靜靜的看著坤元，似是想要看出什麼來，過了良久，她抿了抿紅脣，終是嬌口道“你比他懂我！”

看著那張清麗的臉龐在這一刻卻是隱含著些許的落寞，坤元不由得再次一怔，終是嘆了口氣，道“宛如你當年的師傅一般，最終留給自己的只有恨！”

“恨？”唐曦夢淡淡的笑了，美眸有過一絲悵惘，微微搖頭道“錯了，你錯了，他不會恨我，而我也不會恨他，你終也有錯的時候。”

“你知道嗎？”唐曦夢纖手輕輕擺動，撫摸著自己絕美的容顏，輕輕的撫摸著，幽幽而道“我留給他的只有苦，而你留給他的卻是痛。”

坤元眼眸不禁一凝，神色似是多出了些許苦嘆，終是搖著頭道“是啊，我留給他的是痛啊，哈哈……沒有想到，最後，最後，是你啊。”

“你比我懂他！”

坤元說出的話突然間變得極爲沉重，面龐之上更加的蒼老了，就連那髮梢之上在火光的照耀下也染成了紅色。

“你的時間不多了，你還想要說些什麼？”唐曦夢美眸閃出莫名光彩，輕輕邁步轉身，離著坤元越加的遠了。

坤元臉龐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著那越加遠去的清傲倩影，緩緩開口而道“你自知情根已深無法自拔，已經斷絕了‘道’，所以你便將所有的一切都要交付天兒了，希望他能真正成道，這一切的代價，你不足以承擔，你一直在等著我爲天兒所做，你成功了，你終是成功了，最後一張璇璣圖碎片我會讓倩兒在適合的時候交給你，到那時，也是天兒能否成道的最後時刻，希望你能看到，哈哈，我要讓那坤羽知道，外族的坤家是有超越他的存在，而那個人便是我坤元的兒子。”

看著那已漸漸消失的身影，坤元似是想到了什麼，赫然問道“劍無呢，他在哪裡？”

倩影消失了，只是空中淡淡的傳出的一句話卻重重打動著坤元的心。

“三十二式敗劍訣我已領教，所以，他死了。”

“何謂道？何謂情？”

聽到這句話，坤元黑眸迸發出璀璨的光芒，他不禁大笑了起來，甚至是狂笑，終是喝道“我便知道，我便知道，若不是天兒，你纔是世間最爲可能成道之人，你纔是，你纔是啊。”

……

火焰越加的龐大了，燃起的火光照耀著整個庭院，如同美麗的花朵那一刻的綻放。

坤元閉上了眼眸，長長吸了幾口氣，良久，他輕輕睜開了眼眸，緩緩開口而道“老朋友，你也是來送我的嗎？”

一抹略顯陰柔的聲音漸漸響起“老朋友啊，我等了你多少年，這一次你終是逃不過啦。”來人顯出了身影，正是成敬。

坤元笑了笑，搖著頭道“老朋友，你終是來的晚了些，不過，我的死，也改變不了朱祁鈺的命運了，我能成全他，自然也可以毀了他，他所爲是這大明，這便是他唯一的缺點。”

“血脈嗎？”成敬眸閃精芒，開口再道“你果真是瞭解我的主子呀，可是你呢？爲了你那不成器的孩子，便付出到這樣嗎？”

坤元輕哼了一聲，開口再道“我所追求的你不會懂的，老朋友，你難道不知，你再停留在這裡，便再也離不去了嗎？”

成敬似是想到什麼，臉色驟然一變，還不待做些什麼，只覺空中滿是殺機圍繞著周身，再一刻，只覺胸口一痛，他猛然一驚，奮力擊出雙掌。

砰

一片血花噴出，灑在了他的雙眸之上，他拼命後撤，只聽到空中一聲低沉至極的聲音響起。

“靜！”

成敬只覺身子猛然一沉如同重山壓頂般的沉重，他再次口吐鮮血，死命的後撤，他感覺到身後又多出了兩人，可是卻不得不退，又是硬生生的捱了兩計重擊，迅速逃離，沒入黑暗，只是那黑暗之中傳出一抹陰狠的嘶吼，久久不停。

“老朋友，你強行逆勢而行，必死，我勢必徹底毀滅坤家，徹底毀滅。”

……

坤元嘴角再次溢出些許血痕，他冷笑一聲，低吟而語“如此重傷，以你的功力也不過多活三五載罷了，毀滅？坤家已經覆滅了，還有什麼可毀滅的。”

當坤元看到躺倒在地的影時，瞳孔兀然間收縮了起來，特別是看到那胸口間觸目驚心的空洞，他的身軀都有些顫抖，似是這一刻的震動根本無法承受。

他艱難的開口，卻發覺聲音除了低沉更多了些許沙啞，甚至是這沙啞之中又隱含著沉痛，“這便是坤家嗎？這便是代價嗎？”

影的氣息漸漸消無，只是那眸子中卻異常堅定，她靜靜看著坤元，滿是鮮血的手漸漸舒展而開，手心中那一塊碎玉呈現了出來，她虛弱的開口而道“家主，這便是祖脈所在。”

看著那早已沒有了生息，卻因爲一口執念而來的影，坤元的臉龐一瞬間化做了軟了下了，更是含著一抹痛惜，他異常艱難的開口道“你辛苦了，影兒，我的孩子。”

這句話似是一種觸動，影的嬌軀不禁微微顫抖著，她的眸子瞬間充滿了水霧，她笑了，這一笑，夾雜著些許悸動，是一種遲來的笑，她搖著頭，道“不，這是我的選擇。”

坤元臉色更是柔弱了許多，他猛的前向走了幾步，來至了影的身旁，口中猛的吐了幾口鮮血，他似是再無法站立一般，身軀猛然顫動了幾下，跌坐了下來，異常輕柔的將影抱在了懷裡，生怕牽引到影的痛楚一般，他再次開口，聲音變得更加的輕柔，道“影兒，怪爲父嗎？我的孩子。”

不知是什麼滴了下來，是水滴嗎？

影輕輕的擡起了額頭，看著那張臉龐，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臉龐，那充滿溫柔，滿是痛惜的臉龐，那張已漸漸老去，滿是皺紋的臉龐。

那是什麼，又從他的臉龐之上掉了下來？

是淚嗎？

她笑了，開心的笑了，這一刻，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開心，似是再也無法忍耐，影的眸子化作了兩行清淚流過了她的臉頰，她輕輕的閉上了眸子，在他的懷中感受著那失去了許久的溫暖，那甚至是遺失了的溫暖，她微微搖了搖頭，輕輕而道“不，我很開心，很……開心。”

這如同夢纔會出現的一切，她不想再失去，只想停留在這一刻，她不會再醒來，也不願再醒來了。

坤元知道，這個在他懷裡，他的孩子，不會再醒來了，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眸，心中的痛在這一刻更是劇烈，這樣的痛又豈是誰能夠懂的？

那充滿憐惜的痛，那充滿愧疚的痛，一點一點的痛在一瞬間無盡的放大，甚至無法喘息。

這一切，所做的這一切，這麼多的犧牲都是爲了什麼？

是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自己的自私，自己的念想。這一切又是毀掉了多少人，帶來了多少痛！

可是這一切再無法回頭，再也無法回頭了。

坤元輕輕將影手心上的碎玉拿了起來，看著面前站立的兩人，終是開口而道“倩兒，影兒爲了坤家而死，你該知道，我所做的是爲了什麼，你該知道以後該如何去做。”

朱倩靜靜的看著坤元，靜靜的看著他懷中已然逝去的影，眸中滿是痛色，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纔是開口而道“倩兒明白。”

朱倩說著看向那緊隨而來也所剩唯一的部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願意爲我而死嗎？你願意爲坤家而犧牲嗎？”

那人滿臉堅毅之色，雙眸凝視著朱倩閃出了一抹莫名的光芒，赫然道“能死在小姐的手裡，是屬下的榮幸。”

聽著這麼決然的話語，朱倩不禁一怔，隨即臉色變得複雜了起來，她靜靜看著面前的男子，看著那甘願赴死的男子，不知爲何，心中出現了一抹莫名的悸動，竟是下不去手，無法下手，是不忍，是不捨，亦或是別的什麼感情。

她緊緊咬著自己的嘴脣，拿著匕首的手卻是微微的顫抖著，面前的男子看到這樣的朱倩，眼眸深處突兀的迸發出大量的光芒，他猛然抓住了朱倩那支握有匕首的纖手，狠狠的刺向了自己的心臟，噗嗤的一聲悶響，血花從男子的胸口大量的噴出，他深深的凝望著面前的女子，他動了動嘴脣，在她的耳邊說了些什麼，看著她對著自己輕輕的點了點頭，他倒下了，氣息消失，臉龐之上卻滿含著開心的笑意，一直，一直。

“你會記得我嗎？”

朱倩感受著男子的最後一句話，臉色極爲的悲傷，她看了看倒地的男子，再次看向了自己的父親，那造成這一切的父親，莫名的傷感，道“父親，這樣做，真的值得嗎？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一定要這樣做？”

坤元搖著頭，黑眸深深的看著異常傷感的朱倩，道“因爲你生在坤家，因爲你是我的女兒！”

“坤家成道的方式，只有一種，斷絕所有的情，從而成道。這世間多少情，有誰能夠真正做到斷絕這些情？既然有許多無法割捨的情，那麼只要這些情不存在，也自然是斷了。所以那坤羽滅盡主家之人，親手殺死了他最難割捨的情，他的父親，才成就了自己。”

坤元的話語越加的沉重，聲音也越加的低沉起來，“坤羽死了嗎？世間皆認爲他被天雷劈的灰飛煙滅了，我可不這麼認爲，他既然是坤家最爲傑出之人，那便不會這麼輕易死去，那麼他的路便是成道之路，而他所留下的璇璣圖便是指引，而這所有一切的前提便是斷情。”

朱倩滿臉痛苦的道“可是，爲什麼要選擇我？姐姐不行嗎？有了哥哥，爲什麼還要選擇我！爲什麼？”

“你錯了，倩兒，你錯了。”坤元搖了搖頭，緩緩開口而道“我沒有拋棄你們任何一個，你，影兒，天兒，你們三人我並沒有爲了任何一人而放棄其餘兩人，你們每個人都有機會，只是這機會也只會是一個人。”

“天兒資質天賦最佳，所以他的機會要比你們多一些，影兒悟性也是絕佳，我本認爲若論無情當屬影兒，可，我卻也錯了，影兒雖修殺手之道，無爲之境，卻始終放不下‘情’之一字。”坤元的話語越來越低沉，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影，眸子之中滿是溫柔，繼續而道“倩兒，你的資質悟性均不能與天兒影兒相比，可是這也是你的優勢，你最爲重情，重這兄妹之情，重這姐妹之情，極於情，纔可斷情。”

“我坤家成道之路，這最是困難的便是斷情。天兒終邁過了一步，也是被我所逼邁出了這一步，毀了友情，斷了親情，可唯獨放不下朱蕓，這‘情’之一字。影兒修殺手之道，無爲之境，本是無情，本是修平凡之心，可是，直至最後，我才知道，她心中仍有情，她放不下的便是這親情，她從未怪過我，從未怪過。”坤元長長嘆了一口氣，帶著一絲悵惘，一絲沉痛，澀聲道“倩兒，你不也是如此嗎？你們三人手上皆沾有坤家之血，如今影兒已死，只有你和天兒兩人，天兒放不下‘情’，你又何嘗不是？你們二人終究要有一人邁出這一步，也算是成全了爲父這一番私心！”

坤元擡頭黑眸有些複雜的看著朱倩，張開掌心露出了碎玉，開口道“倩兒，拿著這塊碎玉走吧，今夜過後，你將這塊碎玉放置在此地①太陰以北，文昌至西，天同爲中交叉之處，來吸取乾坤兩家氣運，將我讓你保存至今的那兩物放其左右，②寅時至辰時後方可完成，那時碎玉之所有氣運皆被兩物吞噬，你拿著這兩物潤補自身，待成熟之時，將這兩物一一吞食服用，這時的你才能夠和你的哥哥天兒所抗衡，也是這個時候，你便可以把璇璣圖最後一塊碎片交給唐曦夢，你與天兒最後生死之爭將決定著誰能成道，如果天兒未能斷情，倩兒，你必須斷情成全自己殺了你的哥哥，正因爲你最是重情，極於情，所以你纔可能真正斷情，成全爲父的這一片私心，切記，切記。”

朱倩沉默了，美眸之中滿是複雜之色，甚至其中夾雜著痛苦，她輕輕閉上了眼眸，艱難開口道“父親，藥老說的一點也沒有錯，你始終放不下自己的執念，這些痛苦，纔是真正的痛苦。父親，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會有這個結果，所以才讓我殺了藥老，取了那兩顆內丹保留至今。”

坤元猛的又吐了一口鮮血，咳了幾聲，澀聲道“我不放心暗牙，所以讓影兒去殺他，只是影兒之死，我沒有想到會是在這裡。朱祁鈺我沒想讓他死，他死了這大明依舊還是大明，對於我來說，現在他活著纔是真正的動盪，他會有一個痛苦的抉擇，因爲這一個抉擇他再無暇去關注你和天兒了，而倩兒你和天兒也會有一個抉擇。爲我尊奉大地多年，修大地之念，大地之毀滅，大地之不朽，毀滅難修，爲父沒有修得，不朽，爲父卻也僅僅是揣摩一二，大地是不朽，可是人呢？可曾不朽？爲父動用多次不朽之念，擒柳雲風、吳浩天，與珍娘、侯通皆有一戰，如今又與天兒一戰耗盡了生機，所活不過一刻了，爲父一生從未給自己留過退路，如今也是如此，倩兒，你該明白怎麼去做，你走吧，走吧。”

朱倩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眸中滿是堅定之色，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坤元，這最後一眼，將碎玉拿至手中，毅然決然的轉身而走，再沒有任何回頭，漸漸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看著那堅定的背影，坤元淡淡的笑了，此時的他滿是皺紋，滿頭白髮，已然油盡燈枯，他低頭看著那懷中一臉笑容的影，柔聲道“影兒，爲父這就來陪你，這就來陪你。”

火光驟起，大火瀰漫，不一刻淹沒了兩人的身影，消失了。

————

注①

太陰，常指月亮。日月對舉，日稱太陽，故月稱太陰。本文所指是極盛的陰氣，指北方或北極。

文昌，本文所指的是文昌位，文昌位多指以宅定位，以人定位，結文昌印等方法，本文所指是以人定位，以朱倩生辰所定文昌位來滋養自身。

天同，本文所指的是天同星，以天空星辰之變化，找尋天同星所在之位，爲本文之意。

注②

子時 23：00～1：00 丑時 1：00～3：00 寅時 3：00～5：00

卯時 5：00～7：00 辰時 7：00～9：00 巳時 9：00～11：00

午時 11：00～13：00 未時 13：00～15：00 申時 15：00～17：00

酉時 17：00～19：00 戌時 19：00～21：00 亥時 21：00～2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