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說,西門冰瑩她深夜去天牢探監,就是爲了若熙?”皇帝皺了皺眉,有些不太確定。雖說他也覺得西門冰瑩對他這個四子是有些另眼相看,不過也還不至於到如斯地步吧?
陳公公急忙道:“皇上,千真萬確之事啊……奴才本來要送西門大人出宮,誰知西門大人卻以金牌要求奴才帶她去天牢,還說有什麼事情她一力承擔。奴才心想,西門大人初到京城還沒熟悉京城各人,天牢現在也沒有特別重要的犯人,若不是爲了四皇子,她何必要在今夜趕去天牢呢?”
皇帝正待再問,突聞外頭傳來稟告聲:“啓稟皇上,徐統領求見。”他心一凜,這徐正青不是負責天牢一帶的治安麼?怎會深夜求見於他?看來,果然是天牢那邊發生什麼事了。
“讓他進來。”皇帝便端坐於龍椅之上,靜待徐正青進來回話。
不一會兒,徐正青進得殿來,跪下稟告道:“皇上,西門捕頭方纔從天牢將四皇子帶走。西門捕頭手中有皇上御賜金牌,微臣等不敢阻攔。”
皇帝忍不住笑了,這西門冰瑩還真是爲了他這個四子去天牢的呢。他揮了揮手,說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徐正青一愣,沒想到皇上真的不怪罪西門冰瑩,他頓時明白了日後不可得罪此女的道理,便躬身退下:“微臣告退。”
皇帝轉向陳公公,笑道:“陳宜,你說說看,朕現在想做什麼?”
陳公公侍候皇帝五十多年了,幾乎可以說從小與皇帝一起長大,自然也將皇帝的心思揣摩了個八九不離十。他頓了頓,便答道:“恕奴才冒昧,皇上是想用四皇子對東柳山莊進行招安。”
西門東柳和林若素也唯有這麼一個女兒,想必是要招贅一個好女婿,日後好接掌東柳山莊家業的。既然東柳山莊的大小姐對四皇子有意,那麼皇上必定願意捨棄這個本就不受寵的皇子,與東柳山莊聯姻,從而慢慢地將東柳山莊的勢力擊垮。
陳公公心想皇上必定是這個想法,只不過四皇子那邊還要努力一把,畢竟四皇子從小便與皇上疏遠,並沒有太深的父子之情啊……倘若四皇子情願沉溺在東柳山莊的權勢及西門冰瑩的美色下,那麼到時候皇上想要掌控四皇子就難了。
皇帝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不過他擺了擺手:“招安?這個詞兒用的不好,招安還算不上,東柳山莊也不是土匪盜賊窩。”
“是,奴才失言。”陳公公急忙認錯。
“看來若熙那邊兒,朕是要想個法子了……”皇帝瞇著眼睛,說完這句話便搭了陳公公的手,轉身回牀上休息去了。
此時冰瑩剛將四皇子皇甫若熙揹回神捕府,等她發現府裡多了一個溫晨陽時,立刻將昏迷的皇甫若熙交給小杏小仁照顧,而後便笑鬧著向溫晨陽討要禮物。
溫晨陽剛將鬧了許多荒唐事的孫江昊送回了雪山,這才一路趕到京城,一打聽便知冰瑩一行人已經搬進了皇上所賜的神捕府,便很輕易的找上門來了。此時他見著冰瑩的高興勁兒,心底也是十分欣慰:不管怎麼樣,自己在小師妹心中都還是不可或缺的人。
“小師妹,這一路趕得急,我倒沒準備什麼禮物,不過呢……”溫晨陽笑著從身後拿出一串冰糖葫蘆,遞給她說道:“這個還是有的。”
本來只是隨口要要禮物,也沒想過他會真的帶了,見到以前倚小賣小時愛吃的東西,於是冰瑩有點尷尬。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好歹也是一個小官了,拿著這東西大吃特吃有失她現在的身份啊。要是被人看見她還在吃冰糖葫蘆,她以後的威信就先失去了一大半了。
不過,這是一份心意,她很快的就恢復了笑容,取過溫晨陽手中的冰糖葫蘆,說道:“謝謝大師兄,不過現在還是讓冷容給四皇子診治一下,待會兒我再回房偷偷吃。”
見溫晨陽含笑點頭,她才轉身看著冷容,卻見冷容微閉著眼睛,彷彿沒看到有一個昏迷的病人躺在他面前似的。她有些奇怪地問道:“冷大神醫,你怎麼了?”
冷容沒出聲,倒是葉冰先皺著眉頭開口了:“大小姐,你將四皇子帶回府,只怕有些不妥吧?”
冰瑩這才明白,原來冷容和葉冰都是同一個心思,覺得這事情有欠妥當。她訕笑著解釋道:“本來我是打算出宮跟你們會合的,誰知道半途聽見太子和三皇子的對話,說是要去天牢將良妃和四皇子害死。既然之前我已經出了手,現在袖手旁觀豈不前功盡棄?而後來在天牢裡,四皇子又被打得奄奄一息昏了過去,我要是將他丟在天牢,只怕也是性命不保。所以我……”
冷容哼了一聲:“那良妃呢?”
“良妃的情況不同,應該沒人會對付她的。”冰瑩趕緊說道。
溫晨陽訝異於冷容會開口說話了,但目前形勢還是讓他不得不出面幫冰瑩一把:“好了,人都已經帶回來了,說這麼多也沒用了。他到底還是四皇子,既然已經救下,就要將他的傷治好,否則明日瑩兒在皇上那邊不好交差。”
冷容什麼也不再說了,轉身便朝後院走去。
冰瑩笑瞇瞇地,吩咐小杏小仁道:“將四皇子扶到冷容的隔壁房間去,他會幫四皇子醫治的。”一般來說只要冷容動了,他就算是同意了,即使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小杏小仁應了一聲,趕緊將衣衫都已經被鞭子劃破了的四皇子扶進去了。
“他……”溫晨陽微愣,看著冷容的背影有些反應不過來。
冰瑩兩手搓著冰糖葫蘆,幸災樂禍地道:“被人威脅了,有點反常。”據她跟葉冰商量的結果,很可能威脅過冷容的人都已經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毒藥賞賜,不過鳳寒龍身份不同,冷容想必也還有些分寸,所以也就只能反其道而行,安慰安慰自己了。
“小師妹有點變化。”溫晨陽將注意力從冷容身上收了回來,上下打量著幾日不見的冰瑩,心中有些奇怪地說道。
在來京之前,他這個小師妹都還是有點貪玩的,表情也沒有這麼內斂。不過現在看著她,彷彿有些正氣凜然了,以前隨性的舉動也似乎有所收斂。而捕快都是古板嚴肅的,不會整日嬉皮笑臉。感覺……應該是像個捕快了吧。
“大師兄,我好歹也是皇上御封的神捕了,當然不能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了。”冰瑩淡淡地笑著,將手中的冰糖葫蘆也插在了腰間,繼而說道:“再者,我打算儘快著手,查出那批黑衣人的下落。”
溫晨陽皺了皺眉:“時隔十年,也許當初追殺你們的那批黑衣人已經死了,要找出他們實非易事。只是爲了替魏豔報仇,你才一定要做這個捕快,踏上這條兇險之途嗎?你要知道,這件事情根本就是寧妃與太子做的。”
如果要追查黑衣人的下落,勢必會追查到寧妃與太子的頭上,那麼這算不算間接在幫助二師弟鳳寒龍呢?若真的成功,只怕小師妹到時候想要功成身退,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二師弟不會這麼簡單就讓小師妹離開的,不論是她的美貌,還是背後的勢力,都是二師弟所覬覦的。
也許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但志在天下的男人,絕不會與普通人一樣,他真是有些擔心小師妹將來會身不由己。看見她不快樂,他便也不會快樂的。
“當然不是。”冰瑩遲疑了一下,終歸還是模糊地說了句:“還有一些其他原因,不過都不重要了。”不等溫晨陽再問,她便又說道:“葉冰,你去安排一下大師兄的房間。大師兄你趕路也累了,早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四皇子的傷勢怎麼樣了。”
說完,她轉身朝冷容與四皇子所在之地走去,心裡頭卻也是有點紛亂。她倒也不是非做捕快不可,只不過她只懂得抓罪犯,也只學過犯罪心理學,其他的什麼都不會,她還能做什麼呢?
至於魏豔的仇,經過十年時間,她已經想清楚了當年的事情。魏豔不是因她而死的,而是當時情勢所逼,魏豔只是想等她練完最後一層後,再出手救她們。所以說,魏豔是擔心過早的去找她,會導致鳳寒龍沒人救,所以才力拼黑衣人,導致重傷不愈,而並非真是擔心她而死。
再想的直接一點,就是若要魏豔在她與鳳寒龍之間選一個,被選的必不會是她冰瑩。當年鳳寒龍爲何騙她,她也明白,他是需要她的護送,好安全到達東柳山莊。只不過誰也沒想到,後面還會發生那麼多陰差陽錯的事情罷了。
冰瑩一邊走一邊苦笑,除了重操舊業,她還能做什麼呢?若連捕快也不做,難道真依了爹孃的意思,找個男人嫁了嗎?
罷了,事已至此,無她回頭餘地了。至於寧妃和鳳寒龍之間的恩怨,且看日後老天如何安排吧。她搖了搖頭,拋去紛亂的思緒,朝目的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