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填榴霰彈,集中火力對清軍的西壘重堡進行轟擊。
沒有防備的清軍,此時大半都在重堡外面的環形陣地胸墻上阻擊日軍,被榴霰彈炸裂四濺的鐵珠射的一片狼嚎,紛紛退進重堡。
而日軍第一大隊和沿江東橋店高地撲來的第二大隊,則是趁機沖近西壘外圍,隔著山石壘砌的一米來高的胸墻,和重堡里面的清軍對射。
西壘清軍在損失慘重之下,無奈突圍后撤到左翼側后方的內西堡,日軍隨即占領西壘。
接著,日軍江東橋店炮兵陣地的火炮開始換裝實心彈,重炮轟擊內西壘中央的重堡。
在近距離,連續數輪的炮彈傾砸之下,重堡遭到極大損毀,木石齊下,砸的堡內的清軍苦不堪言。
內西堡膽寒的清軍隨即放棄陣地,紛紛逃離內。
一部分撤上牡丹臺,一部分直接沿著牡丹臺側翼的邊沿小路,跑到后方的箕子陵清軍陣地。
七時十五分,日軍遂得內西壘。
與之同時,在朔寧支隊近距離的重炮和重兵的猛烈攻擊下,井硯山東壘的周中盛哨,馬德草哨,在東壘的胸墻被炸的支離破碎,軍隊減員近半的情況下,無奈開始后撤向牡丹臺,準備和牡丹臺守軍一起合守。
隨即被孤立了的中壘,就開始面對著元山支隊和朔寧支隊的聯合炮擊。
還沒等日軍的聯軍開始進攻中壘,整個中壘陣地就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殘肢斷臂,一片哀嚎,猶如惡鬼場。
而且游擊楊建勝,也被一塊彈起的飛石砸斷了小腿。
上午七時四十五分,在日軍停止炮擊,準備組織聯軍進攻中壘的空隙,楊建勝無奈下令棄壘,南撤退到牡丹臺高地。
至此,經過日軍接近兩個半小時的攻擊,平壤城北防線的第一道屏障,井硯山高地的四座堡壘,全部淪陷。
日軍由此打開了攻擊平壤城正面牡丹臺高地,側翼箕子陵高地的路徑。
隨即,朔寧支隊的立見尚文少將和元山支隊的佐藤正大佐在中壘會師,立見尚文接過元山支隊的指揮權,重新部署兵力,開始了對北線清軍的第二階段攻擊。
立見尚文把聯軍分成四路。
牛島木蕃少佐率第十八聯隊第三大隊,自牡丹臺側翼攻擊清軍箕子陵陣地。
占領箕子陵之后,把清軍潰軍繼續朝玄武門方向驅逐,最后在牡丹臺后翼和玄武門之間建立阻擊陣地,防止平壤城內的清軍增援牡丹臺高地。
佐藤正大佐督第十八聯隊第二、第三兩個大隊,自箕子陵側繞險隘,攻擊牡丹臺西翼。
山口圭藏少佐率步兵第二十一聯隊第二大隊,從正面進攻牡丹臺北山陣地。
富田春壁少佐率第十二聯隊第一大隊,從大同江畔進攻牡丹臺東翼。
從而三面合擊,毋須一舉拿下牡丹臺高地。
八點十五分,日軍第十旅團朔寧支隊重新布置在東壘高地上的山炮轟然鳴響,目標直指清軍牡丹臺高地。
隨即,在江東橋店高地的日軍第三師團暫編混成旅團元山支隊的火炮也開始爆響,轟擊牡丹臺側翼的箕子陵清軍陣地。
頓時牡丹臺,箕子陵高地上面一片狼煙。
牡丹臺炮隊陣地上的一門火炮,被日軍一枚7o毫米的實心彈砸中炮身,濺出大篷的火星,大炮尖吟翻滾著猛然高高跳起,把一邊沒有防備的清軍攪得殘肢斷臂一片血雨,哀嚎聲震天般的凄厲。
“給我放炮轟死他們!”
靖邊前營步隊營官都司徐玉生,站在炮隊陣地前氣急敗壞的大吼著。
“轟轟轟——”
牡丹臺炮隊的炮兵們,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在連天炮火中裝彈點炮,奮力還擊。
“轟,轟——”
在牡丹臺后面的平壤城玄武門城墻上,隨即升起一道狼煙,接著出一道道震耳欲聾的轟鳴。
玄武門的炮兵也開始猛烈開炮,朝著牡丹臺兩翼后方的日軍炮兵陣地轟擊。
“攻擊!”
日軍第十八聯隊第三大隊大隊長牛島木蕃少佐大吼一聲,命令部下的隊伍先向著牡丹臺西翼的箕子陵動攻擊。
“兒郎們,是個爺們兒的就給我狠狠的打死這些倭夷!”
江自康躲在箕子陵陣地的一個掩體邊,陣地上到處都是日軍實心彈,榴霰彈砸出的大股煙塵。
他扯著嗓子大吼著,聲音不禁微顫,雙腿也一陣陣的酸軟。
江自康從軍三十五年,打過太平軍,打過捻子,可何曾面臨過如此兇猛的火炮攻擊。
在滿陣地的火炮轟鳴里,江自康的聲音完全被火炮所淹沒,他手下的士兵們也都無不是戰戰兢兢的躲在掩體后面,不敢露頭。
然而士兵們草草修建的簡易掩體,哪能敵得過鋼鐵火藥的肆虐,其間不斷有士兵被活活炸死,散落滿地的殘骸。
“大人,倭夷的火炮太犀利,咱們還是撤回七星門吧。”
潘金山冒著炮火貓腰溜了過來,一臉的恐懼。
“混話,你還不如李搏虎!”
江自康大罵一聲:“一槍未就想跑,你不要臉,老夫我還要這個臉面!”
潘金山一臉的訕訕,不敢再言語。
玄武門城樓。
左寶貴和分統聶桂林,副將楊建春三人站在城樓上,三人均是一臉的憂慮。
現在在大同江畔的長慶門下,盛軍孫顯寅正在和渡江襲擊的日軍作戰。
馬玉昆部聯合著盛軍三營正在江左船橋里和日軍爭鋒。
而城南普通江邊已經出現了日軍第五師團的主力部隊,所以盛軍和蘆榆防軍都不能輕易調動。
現在整個城北,七星門只有仁字軍一營防守,而自己這邊玄武門也只有右營步隊一營把守。
靖邊親軍炮隊除了牡丹臺那里的半隊,其余兩百余人也全部排在城墻炮位上面和轟擊日軍的炮兵陣地。
然后就是士氣低落的七百‘鴨蛋兵’不過左寶貴看著他們一個個跟地老鼠一般的,躲在東城墻角的猥瑣驚懼樣,就是一肚子的火氣。
也就是說,此時整個平壤城已經無兵可調,去增援牡丹臺和箕子陵。
“這是上了葉志這個王八蛋的當了;要是咱們不把兩營的馬隊和兩營的步隊放在肅州,安州,現在有這四營壓到箕子陵和牡丹臺,這場仗就好打了!”
左寶貴氣的兩眼怒火熊熊,卻無可奈何。
聶桂林和楊建春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內的恐懼;——假如日軍一旦占領了牡丹臺,把火炮架在山頂,那么整個平壤城就都處在日軍火炮的攻擊范圍之內,指哪兒打哪兒。
到時,這仗還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