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鴨綠江左岸。『
日軍騎兵第五大隊大隊長木村重少佐跳下戰馬,意氣飛揚的站在鴨綠江邊,望著那滔滔江面,還有在對岸行進的清軍騎兵。
“砰,砰——”
在他的耳邊,第二騎兵中隊的士兵們忍不住內心的激動,紛紛朝天放槍。
假如在平時,這羣傢伙這麼浪費寶貴的子彈,木村重早就‘八嘎’‘八嘎’的破口大罵起來。
然而在此時,他卻只有無限的陶醉和激動。
“千百年來,這是我大東洋帝國第一次飲馬鴨綠江,在這鴨綠江邊,也是第一次響起我大東洋帝國的槍聲;諸君,歡呼吧!”
“無敵,完勝!”
“天皇萬歲!”
“飲馬鴨綠江,活捉李鴻章!”
“活捉老巫婆,教訓小孩子皇帝!”
頓時,各種肆意的大喊在江畔吼起,伴著白浪滔滔的鴨綠江水,響徹天地。
盛軍騎兵在路遇日軍之後,衆人懷著複雜的心思一路順江繼續前進,中午在頭道橋進行了短暫的歇息做飯。
下午二時,在孫顯寅的強行催促下,盛軍五營二哨的騎兵,纔不得已重新啓程。
此時的孫顯寅在最初的吃驚之後,現在卻已經變得內心忐忑,急著要去沙河子。
既然在路上對岸遇到了倭夷的先頭部隊,那麼說明他們的大隊人馬就在後面,而此時的沙河子只有張錫鑾的一營城防兵護衛,簡直就等於是一座不設防的空城。
萬一倭夷瞅出沙河子的虛實,立即強行徵船渡江,那麼自己豈不是要步了衛軍門的後塵?
盛軍13oo餘騎騎兵一路狂奔,然而行軍到浪頭鎮,各營頭卻都開始鬧起了情緒,不願意再前進了。
營官們紛紛跑到孫顯寅面前叫苦。
說是‘人困馬乏’,再走就會有大量的戰馬要‘倒斃’。
衛汝貴選拔營官,大部分選得都是跟他對脾氣的火爆性子,所有這些爆脾氣的營官有的已經開始出言威脅孫顯寅,說是要再逼著士兵們拿命來行軍,指不定就要‘譁營’。
無奈之下,心急如焚的孫顯寅,也只好捏著鼻子妥協下來,下令在岸邊驛道紮營。
在接近夜黑時分,盛軍騎兵們要麼在升火做飯,要麼把戰馬拉到江水裡洗刷,要麼圍在一起賭錢吹牛皮。
突然,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兩眼死死的盯著鴨綠江左岸的江堤。
只見在黃昏的天色裡,對岸突然出現了一大隊倭夷兵,一直排到看不到頭的遠方。
“是倭夷的主力來了!”
孫顯寅高興的站起來嚷道,聲音裡充滿了興奮。
既然倭夷的主力要去義州,那麼就說明現在的沙河子安然無恙,而且倭夷的渡江點,十九都會選擇在九連城附近。
虧得自己‘阿彌陀佛’的求了半天的菩薩,看來這是菩薩顯靈了。
“軍門,看來援朝軍這次是賭對了,指不定何參將下次見面,就變成何副將了。”
曲德成一臉的羨慕,真想帶著兄弟們去殺倭夷,搏銀子和功名。
可是這朝廷把大夥兒的心都寒透了,再面對倭夷兵,哪個還有心思去拼命。
孫顯寅看了曲德成一眼,沒有說話。
這個曲德成,是衛軍門這些年當著接班人著重來培養的,年輕代裡面的第一悍將。
只可惜現在衛軍門都自身難保,那還有能耐顧得手下兒郎的前程?
就是曲德成這小子,在大隊軍馬沒有到達平壤的時候,第一個進入平壤城封鎖城門,粉碎了倭夷間諜突襲平壤破壞電報線的企圖。
還有在船橋裡,也是這傢伙率兵打退了倭夷對船橋堡壘的進攻,後來又衝進倭夷的炮兵陣地,殺的倭夷兵人仰馬翻。
然後又乘勝重回船堡,再次打退了倭夷對船橋右堡的圍困。
可以說,在船橋裡倭夷第九旅團的兩次總攻擊,都是這小子率者奇兵給打退的。
結果連朝廷一兩銀子的賞賜都沒有見著。
就算他曲德成想繼續殺倭夷,他手下的那羣悍兵能沒有意見,會繼續勇猛跟隨?
在盛軍騎兵的默默注視下,對岸的倭夷兵一路沿江上行。
先是騎兵,接著是漫長的拉著軍資的車隊,然後是長長的炮隊,最後是大量的步兵。
夜色已經黑了下來,對岸的隊伍燃起了松脂火把,在夜色裡繼續行軍。
那看不到頭的火把長龍,倒映著鴨綠江的江水,還有那漫天滿江的繁星,在這靜謐的夜裡,似乎有著一種讓人震顫的魔力。
讓人心生畏懼。
不久,這條火把長龍終於逶迤遠去,只剩下繁星倒江,江水汩汩。
“這支軍隊不好惹啊,幸虧是去義州。”
孫顯寅偷偷的擦了一把冷汗,暗暗自語。
他所不知道的是,對岸這支隊伍的,正是隻用了大半天的時間,就攻佔了牡丹臺,玄武門,使得葉志不得不趁著雨夜,連夜潰逃的第十旅團。
這個旅團和他們的旅團長立見尚文,一直被東洋軍方刻意的淡化。
其實這個立見尚文,要比在後世被東洋大力吹噓的‘軍神’乃木希典,要牛比得多。
乃木希典的偉大‘功績’,就是兩次奪取旅順軍港。
一次是甲午戰爭,一次是日俄戰爭。
甲午戰爭在進攻旅順時,清軍基本都是一觸即潰,換了誰來打,結果都一樣。
而在日俄戰爭中,乃木希典作爲總指揮進攻旅順,5.6萬的軍隊對上俄國的3.3萬的兵力,三次總攻,結果整整戰死了5萬人,都沒進攻下來旅順。
最後滿洲司令大山巖,不得已派出兒玉源太郎總參謀長,暗地裡接過乃木希典的指揮權,組織第四次進攻,逼迫了俄軍投降。
而立見尚文這個喜歡玩刀子的傢伙,在他的一生的戎馬生涯中,始終都能用一個簡單的詞語來概括:
牛比!
在他人生中的最後一戰,就是在日俄戰爭瀋陽會戰前夕的黑溝臺會戰中,率領日軍第八師團殘餘部隊約一萬人組成‘立見軍’。
用白刃戰,全軍以刺刀進行突擊,擊潰了沙俄近1o萬軍隊的圍困。
此時,立見尚文騎在馬上,手裡面高舉著一支火把,驅馬前行。
之前他已經對軍隊下達了死命令,第十旅團必須在今夜抵達義州城。
正在行軍途中,突然在立見尚文的眼角餘光裡,他看到對面的江岸邊,出現了一條小小的火把長龍。
“是什麼人在夜行?”
帶著疑惑,立見尚文把火把交給牽馬的軍曹,拿起望遠鏡朝著對岸的那些火把看去。
在黑暗之中,望遠鏡隱隱約約的看不清晰,有步兵,騎兵,還有拉運軍資的馬車。
只是對方穿的卻不是大清的軍服,而是西式的軍裝。
“八嘎,難道是西洋的軍隊?他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立見尚文驚得大罵起來。
假如真的是某一國的西洋兵,那麼這場仗還怎麼打?
作爲一名打遍明治無敵手的百勝將軍,立見尚文倒不懼怕什麼西洋兵。
然而此時國內幾乎崩潰的經濟,讓帝國根本不敢和任何一個西洋國家真正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