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陳生矗立在湖海天際間,長身而立,一襲灰色的道袍,像是規(guī)則氣意編織而成的,散發(fā)著一股獨(dú)特的自然氣息。
他眉心處,閃動著瑩瑩光澤,是一枚金翅大鵬鳥印,流轉(zhuǎn)著金色霞光,撲騰著飛舞。
白玉碑襲來,鎮(zhèn)壓了一重重的天幕,威能無雙,根本不給陳生留下一絲生機(jī)。
他卻是將身一動,直接破開了鎮(zhèn)壓之勢,在白玉碑面前,狠狠超越了過去。
極速!
這種速度太快了,將兇悍的攻勢甩在了身后,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不可阻礙。
“好本事。”
重遵道人握劍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終卻是看著陳生灑脫俊逸的身影,遁出白玉碑的鎮(zhèn)壓。
他怔了片刻,這位廣秀仙宗的金丹真人,當(dāng)真會藏,一身手段神鬼莫測,在這種局勢下,還能遁走。
“這是什么遁法!”
雁樓內(nèi)外,眾多修士齊齊一驚,白玉碑是叱靈仙宗的大殺器,鎮(zhèn)壓下來,天地生機(jī)已被斷絕,無法遁走的。
而陳生卻在不可能中,翩然走出,憑此遁法,天上地下,能給他帶來生死危機(jī)的局勢,已經(jīng)少之又少了。
“道友,看劍。”
陳生掌控著金翅大鵬法,身形縹緲,縱橫無雙,前一刻還和重遵道人說話,身處百丈之外,頃刻間就殺到了近前。
他一劍斬出,有燦爛的光輝彌散而出,宏大如天河,浩浩蕩蕩的劍意,不屈奔騰,好似萬古歲月也無法磨滅。
“砰”
重遵道人眼皮一跳,手中劍器發(fā)威,抗衡斬星劍訣,但陳生攻勢來勢洶洶,一時難解,只得是邊走邊退。
他召來白玉碑,橫亙在前,抵擋住浩蕩的劍意余波,更是封鎖了虛天,決意襲殺了陳生。
只是,他布置完后,再看周遭,哪里還有陳生的身影,對方已是仗著遁法之利,縹緲無蹤了。
“鏘”
陳生神色溫潤,矗立在水波之上,灰色道袍不張揚(yáng),整體透著一股自然恬淡之意。
不遠(yuǎn)處,重遵道人做局不成,只能散開,滿臉寫著不高興。
然后。
陳生運(yùn)轉(zhuǎn)金翅大鵬法再度襲來,出現(xiàn)在了重遵道人的身后,一劍凌厲,依舊是斬星。
浩蕩劍意鋪蓋而出,如奔騰的天河,內(nèi)外沉浮著細(xì)碎的星光,蘊(yùn)含著莫大偉力,直殺而去。
“呼……”
重遵道人無奈,祭煉白玉碑飛遁而出,硬撼劍意,自身躲藏在背后,落個無恙。
甚至,他一直在觀察、鎖定陳生的身形,只要抓住一絲的時間間隙,立即就打擊而下。
只是根本沒有這個機(jī)會,這位大敵的遁法太過神妙了,心念一動,再也捕捉不到。
再次有劍意呼嘯而來!
重遵道人心中的氣意,不再高昂,吐了口氣,將白玉碑懸掛在頭頂之上,滿臉無奈,還有一絲的憤懣之意。
“道友,可敢堂堂真正與我一戰(zhàn)。”
他沉聲道。
“難道我有使詐?”
陳生散了金翅大鵬法,站在水波上,風(fēng)度翩翩,毫無一絲戰(zhàn)斗的凌厲樣子。
“是啊,罷了,不斗了。”
重遵道人神色一頓,想說什么,但陳生說來也并無錯,索性一擺手,不再纏斗下去了。
“也行!”
陳生從善如流,重遵道人境界高深,更是攜帶著叱靈仙宗的重寶白玉碑而來,想對其造成傷害,很是困難。
在廣秀仙宗年輕一輩迅猛崛起的年代,他的戰(zhàn)斗之意,并不旺盛,只想時光如流水匆匆而過,等來后來者修成金丹,再和各宗一一算賬。
“道友根基穩(wěn)固,手段超凡,但卻要小心他人算計。”
重遵道人將手一抬,白玉碑縮小沒入袖口,神情變得古井無波,卻是說了一句頗有深意的話。
“什么意思?”
陳生直接道。
“小心九霄仙宗的賈似道。”
重遵道人說完,不給陳生繼續(xù)問下去的機(jī)會,身形一動,消失在了天地間。
“老狐貍。”
陳生眸光幽幽,能肯定重遵道人絕對是不懷好意,大概是坐山觀虎斗,讓他和九霄仙宗的賈似道斗起來。
當(dāng)然,這則消息應(yīng)該是真的,說謊毫無意義。
陳生踏著水波,一步步的,從澎山湖上,回到雁樓。
這里站著許多人,神色崇敬,金丹真人的斗法,強(qiáng)大絕倫,隨意一擊就能打殺了筑基境的高手,是以沒人敢表露出乖張心思。
“陳叔……”
常安、蔡顧令、望助三人,自然沒有外人的拘謹(jǐn),平日里以陳生的后輩自居,見其剛剛結(jié)束一場大戰(zhàn),紛紛上前,眼眸中帶著一絲關(guān)切之意。
“無事。”
陳生擺手,重遵道人是強(qiáng),但他修道至今,厚積薄發(fā),也有了爭斗的資本。
“金丹真人太強(qiáng)了,直面之下,我根本沒法抗衡。”
常安回想起面對重遵道人的感覺,像是一座不可跨越的高山,在對方的面前,感到了一種深深的渺小。
“快些踏入這個領(lǐng)域吧。”
陳生沒多說什么,不想給年輕一輩壓力,但卻是期待他們快些成長起來。
戰(zhàn)后。
他在雁樓耽誤了一陣,主要和常安三人,討論些修行上的問題。
臨走前,他還和許濤打了交代,相約下次相見把酒言歡。
……
廣秀仙宗。
陳生散去了金翅大鵬法,回到山門,卻是聽到了小輩,乃至一些長老級數(shù)的高手,討論著澎山湖一戰(zhàn)。
“陳生祖師出手了,對決叱靈仙宗的重遵道人,兩人不分伯仲。”
不管是山頂,還是閣樓中,都有一些人在碰頭,討論著澎山湖一戰(zhàn)的細(xì)節(jié),討論來去,得出他們的祖師十分厲害,并不遜于任何一位金丹真人。
“傳得真快。”
陳生感嘆一聲,但也覺得很正常,金丹真人是各大仙宗的定海神針,一旦搖動,立即會掀起滔天風(fēng)波,被人捕捉,并瘋狂的傳遞。
他聽了一陣,便不再關(guān)注了,回到了清凈小院。
在外頭經(jīng)歷了一次喧囂,并大打出手,踏入這個寧靜小院,確實(shí)是感到了一陣心靈上的輕松。他在院中,隨意找了個石凳,坐了下來,什么都不想,感覺十分的舒服。
隔了一陣。
“道友,可是被坑了?”
崇明道人來了,行跡匆匆,圍繞在陳生的身邊打量,眸光中帶著一絲的關(guān)切之意。
“重遵道人出手了,被我打回去了。”陳生將大致經(jīng)過說了一遍,讓崇明道人安心,并沒有受傷。
“重遵道人?金丹境后期的修為,你竟是能打回去。”
崇明道人怔了一下,知曉陳生和叱靈仙宗一位金丹真人交手了,不想竟是重遵道人。
這是金丹境后期的大真人。
陳生將其打回,并完好無傷,讓他驚奇,轉(zhuǎn)瞬又十分的高興。
“將廣秀仙宗交給你,我放心了。”
他開懷道。
“何必那么悲觀呢。”
聞言,陳生情緒不高了,察看了一下崇明道人的狀態(tài),口中話語說來,卻少了一分底氣。
“嘿……”
崇明道人反倒是淡然,不在生死之事上糾結(jié),道:“重遵道人敢設(shè)局害你,我也得給叱靈仙宗一些掛落,免得以為我廣秀仙宗好欺。”
他話語說來,漸來兇戾,廣秀仙宗為五大仙宗之一,自然是有脾氣,以往因?yàn)楦鞣N事情憋著,但今次他卻要威風(fēng)一把了。
“不用多生波折的……”
陳生本意是渡過一段安然歲月,等到年輕一輩出頭,再是慢慢謀劃各大仙宗。
“我要一舉震懾住各大仙宗,給你爭取一些寧靜的歲月。”
崇明道人也想安然的,只是他等不到了,趁著能活動,就多做一些,為陳生多爭取一些時間。
將廣秀仙宗的威風(fēng)打出,其余仙宗要行事時,總得多忌憚一點(diǎn)的。
說完,他風(fēng)風(fēng)火火走了,一副干架的模樣。
“唉……”
一刻鐘后,陳生感知到祖師殿中的廣秀四旗,讓得崇明祖師帶走了,瞧那方向,卻是叱靈仙宗山門所在。
他嘆息一聲,這位祖師很熱心,對他沒有什么壞心思,一心為宗門著想,但因壽元局限,大限將至,心情就不大好了。
……
叱靈仙宗。
宮闕中,一位年輕的金丹真人,坐在蒲團(tuán)上,身上流轉(zhuǎn)著玄妙氣機(jī),眸中閃爍著光華,在思索著什么。
驀的,他看到了重遵道人歸來,有些上心,道:“道友,可是得手了。”
言澄道人是知曉重遵道人布局的,此番出去,是為了探究廣秀仙宗陳生的底細(xì),為將來做準(zhǔn)備。
當(dāng)然,臨行前將白玉碑都帶走了,不排除直接鎮(zhèn)殺的念頭。
“不,是個大敵。”
重遵道人搖頭,將這一戰(zhàn)原原本本的說出,蘊(yùn)劍峰的養(yǎng)劍之法,宏大精深的劍術(shù),以及那縹緲無蹤的遁法,都叫人贊嘆。
“這廣秀仙宗,還真是氣運(yùn)昌隆,連番遭遇宗門大變,還能挺著。”
言澄道人聽完后,盡管年輕,但也分析出了,廣秀仙宗暫時是沒法下手了,有陳生在,沒太大意外,道統(tǒng)傳承絕無問題。
“嘩啦啦……”
驀的,整個叱靈仙宗都在震動,有些老舊的殿宇,一個不穩(wěn),直接坍塌了。
天穹上,似是被遮蔽了,天光大暗,宏大凜冽的旗面,逶迤了漫長的空間,舞動滔天的靈機(jī),前來作亂。
“發(fā)生何事了?”
重遵道人聽到了門人的驚呼聲,走出殿門去,看到了四周全貌,道:“廣秀四旗?是崇明道人。”
山門處,崇明道人氣勢爆發(fā),七尺身軀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岳,直接堵上了。
更為恐怖的是,他將廣秀四旗催發(fā)到極致,顯露出一種種術(shù)法神通,大有掀翻叱靈仙宗的架勢。
“重遵道人,還有些躲藏的混賬,都給老子滾出來。”
他堵在叱靈仙蹤宗的山門,是一點(diǎn)不虛,放聲大吼,儼然是來決一死戰(zhàn)的。
“該死!叱靈仙宗不可辱,金丹真人亦不可辱。”
言澄道人的面色,一下漲紅,叱靈仙宗可不是紫曦仙宗,氣運(yùn)鼎盛,一門雙真人,來人又只一個崇明道人,他想殺過去,將其鎮(zhèn)殺了。
“隨他去了,一個將死老物。”
重遵道人攔住了言澄道人,這位后輩的性子,還得打磨一下,太急了。
他闡明利弊,崇明道人的身上,已是顯露出一絲腐朽之氣了,身軀老邁,顯然壽數(shù)無多。
這個時候,受一口氣,不去搭理,為了廣秀仙宗的基業(yè),崇明道人也不敢亂來,遲早要走的。
“這……”
言澄道人被勸住了,主要是怕崇明道人懷著“臨死拉個墊背”的心思,那就欲哭無淚了。
這一幕,對于叱靈仙宗來說,有些憋屈,但余下的三大仙宗,卻是看樂子的心情。
……
瑯琊仙宗。
“哈哈哈,這個好,最好兩敗俱傷。”
玄敬道人笑得很大聲,廣秀仙宗弄的所謂盟誓,趕鴨子上架,讓他很難受,但又不得接受。
此番見到崇明道人著急上火,堵門叱靈仙宗,他心里痛快,只盼重遵道人和言澄道人受不住氣,來個雙雙隕落。
“那陳姓后生,也不是好相與的,但只要崇明道人坐化了,我也能好生跟廣秀仙宗掰持一下了。”
嬉笑中,他想到了澎山湖一戰(zhàn),陳生和重遵道人斗得旗鼓相當(dāng),手段能力并不差。
不過,想來想去,他還是覺得自身是有優(yōu)勢的,年長許多,底蘊(yùn)深厚,至少能拿捏一下后輩。
……
紫曦仙宗
“斗吧,給些時間,等渡過了低谷期,將來再一一清算。”
玉成道人對那次被打上山門之事,極為氣惱,心心念念想找回場子。
因此,他對門下年輕一輩的栽培,達(dá)到了歷史之最,恨不得將堆出一個金丹真人,攜手互助,狠狠教訓(xùn)一下仇人。
……
九霄仙宗。
煙氣氤氳,三道高緲的身影,依次排列,似乎亙古不變,直至永恒。
“看來,崇明道人撐不了多久了。”
左邊的金丹真人,沉思片刻,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
叱靈仙宗的老底,厚實(shí)的很,又處在強(qiáng)盛狀態(tài),能對崇明道人這般溫和,大抵是敵手的壽數(shù),真的不多了,不想節(jié)外生枝。
“廣秀仙宗的氣運(yùn),太過隆盛了,那陳姓兩兄弟,也有些邪門,還是早些下手的好。”
右邊的金丹真人,算來算去,都覺得廣秀仙宗的氣運(yùn)異常綿長,本該衰弱,或是斷絕的,卻是自陳二狗之后,迎來一個陳生,硬生生接續(xù)了道統(tǒng)的傳承之路。
“哪止崇明道人壽數(shù)將至,讓我為九霄仙宗再下一子吧。”
聽著兩個后輩的絮叨,賈似道微微一嘆,身上暮氣沉沉,但眼眸開闔間,卻有璀璨的神光飛射,極為強(qiáng)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