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于包原隰阻險,這五字只是排兵布陣的時候要注意的地方。包者,草木茂盛的地方,這種地方存兵視線容易受阻。原,廣闊平坦的地方。容易暴露目標。隰,低洼潮濕的地方。容易發生疾病瘟疫。阻,行動受阻礙的地方。容易被困。險,險要不易通過的地方。容易被襲。而淺井久政的部隊正屬于這么一個地方,五字之中獨占三字,可謂是勢如累卵。
黑田的解釋也并無二意“所以大殿下,我的意思是這幾日也是入秋,陰雨時節到了。可以在姊川上游決一水庫,到時候便是可以決堤放水。淺井久政其軍也不就成了汪洋之中的幾個蝦米了么。”神色之上解釋那種視之無物的感覺,不過信長看起來并沒注意到這些,依舊沉浸在破開局面的喜悅之中。
“這樣。”信長離開了義氏的矮桌之前。“秀吉,堤防工程算是你的建議,那么也全權委托給你了。”黑田畢竟來說是屬于猴子的屬下,信長這么做也并無不妥。況且丹羽與柴田兩人前去敵陣誘敵了,土木工程的能手現在也沒有幾個了。
“德川大人,田山大人,兩位就靜待佳音了?”
眾人魚貫而出,紛紛尋找自己的事情去了,只是義氏還是留在內陣。“包原隰阻險,你覺得官兵衛的計策不行?”
“我只是憂慮。”
“憂慮,說來聽聽。”
“這個……殿下您聽聽這個蟬聲。”義氏把手放在耳朵之旁“雖說已經入球,但是蟬鳴之音不絕于耳。就連清暑的雨都未曾下過,何況決堤所用的大水呢?”
信長的臉上驟然變色,陰沉下來。這次的計策只能說是徒勞無功,唯一的希望便是能在幾日之內等到大雨。“你認為什么時候能下?”
“不清楚,或許三五日,或許一月有余。”
“一月?”信長重復了一聲“到時候,淺井長政的聯軍就守住了北近江,東面的老虎也下山過來,我們還有什么,你田山義氏可能還有四國據守,而我呢?”一把抓住了義氏的衣襟。“到時候,我就成了那些人的階下囚,會把我頭顱拿來祭祀在其的神社之中,以祈求國家的豐收安康。”
義氏踮起腳尖,好讓自己的位置舒服一切,待到緩了一口氣。“其實,我有辦法誘擊淺井久政。”
信長的臉上的依舊是那種狐疑的神色“此話當真?”
“是,不過我要向殿下推薦一人。”
撲通,義氏給信長摔了出去,扔到了地上。“說吧,我仔細聽著。”
“羽柴秀吉殿下的侍大將,藤堂高虎。”
“藤堂高虎?”琢磨了一聲“好像是有這么一個人,還是秀吉在淺井這里挖角來的。”
“是的,到時候讓藤堂寫一封詐降信給與淺井久政,騙其信任。到時自然可以手到擒來。”
“你是在耍我么?淺井久政是什么人,一個比兔子還要精明的家伙,這種東西會看不出來了么?”
義氏連忙擺手“我們自然不會這么簡單,但是詐降信中加上砝碼呢?”
“砝碼?”
“殿下,請過來,容我細細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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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后的姊川對岸,淺井陣中就顯得有些懶散。本來按照這幾日的估計來說,信長會把大部分的心思放在誘擊上,可如今已經兩日有余,對岸的那些士卒連個人影都難以看到,何況在陣前那些叫囂的挑戰者。
“織田信長這些日子在搞什么,三天前還在村落之中燒殺搶掠讓誘我們出擊,可是現在卻是沒了動靜,難道回軍了?”若不是每日見到的炊煙,淺井久政很難相信織田信長的軍隊就駐扎自己不遠處的對岸。
“久政殿下,可能信長的軍隊在密謀著什么。”
“對,遠藤我也是這么想的,但是他們能干什么呢?時間越長,對于他們來說應該越不利。”
“報。”一名傳令沖了進來,跪在了地上“我軍斥候在門口附近抓獲一行商,從身上繳獲書信一封。”
“書信?遠藤你先看看。”久政點了點在自己身旁的參謀遠藤喜右衛門尉直經。
遠藤稍稍看了一眼,便是附耳了上去“我軍降將藤堂高虎寄來的給長政殿下的書信,說是準備投降我軍,順帶……”
“你可以先下去了。”淺井久政擺手了一下,示意跪著的傳令離開。
“大人,您請看。”遠藤把信遞給了在上位淺井久政。
罪將藤堂高虎,百拜,書呈淺井備州守。臣祖上皆為近江之侍,戍守鄉里,恩負淺井。心中早就掛懷淺井一族,但因聯姻之事,故不敢明言。而今日,卻發現已經獻身于傾覆之中。在織田軍中,高虎無不掛懷淺井老大人與備州守識人之慧,無不敢忘焉。而今,織田逆賊要陷殿下于大水之中,罪將拼死以報殿下之恩惠。
罪將察之,今日織田軍中多興土木,筑水庫于上游河川。而現在又為秋雨時節,到時信長決堤放水,備州守與老大人皆為所擒。故,罪將率部與河堤之口以測內應。
“好,好,好。”看完了藤堂高虎的書信,淺井久政的臉上出現了久違的喜悅,合掌大叫“我道是織田信長這幾日如同睡著了一般,原來在河川上游駐堤。遠藤去重賞來人,就說與高虎約定三日之后,我便是親自率部前往。”其實在他們眼中,高虎這些人只是為了自己的打算,畢竟明面上來說,自然是淺井軍勢勝率大上許多。
“諾。”對于淺井一族來說,自己現在只是陷入了僵持,但是之后便是進入了勝局。若是不出意外便是可以輕易的共破南近江的防線,長驅直入。而現在高虎的倒戈無疑是起到了催化劑的作用,想必到時候不用武田的援軍,也能輕易擊破。而自己則是一掃當年背負的那些敗戰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