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額定睛一看，只見自己的姐姐金英被打得披頭散發(fā)，正跪在地上。二門娘的手里拿了一根木棍兒，在敲打著金英的頭大罵！罵著金英不能生養(yǎng)兒子光長了一副漂亮胚子，還管著二門不讓他出門打牌玩！

金額一看就來氣了，再一看金英后面的二門，火氣更大了，只見二門正要上前想採住金英的頭發(fā)扇她的耳光呢。

金額大喝一聲：住手！

二門抬頭一看，只見一身戎裝的金額手里拎著點(diǎn)心和一壇酒還攥了一把匕首，眼睛噴著火正在盯著自己。二門知道是小舅子找上門來給姐姐爭氣，心里一陣發(fā)憷，低下頭紅著臉不說話了。

二門的婆婆真不是個善茬，見金額來了，大嘴一撇：唉吆，你咋把俺家門閂挑開了，你這是私闖民宅知道嗎？咋著，你拿著刀還想殺人??！說完沖著二門爹和二門一揮手，你倆把他捆起來，今天老娘連金家的男的也要打！

二門原是個忠厚老實(shí)的漢子，但今天就像中了邪一樣，讓他娘擺布著還真聽話，從地上摸起一根磨棍就就向金額逼過來。

二門爹算是個明事理的人，但又怕老婆，只好一擰脖子裝作尿急的樣子向茅房里跑去。

金英這時看見娘家兄弟攥著刀進(jìn)來了，委屈地哇哇大哭，但看見二門輪著磨棍要上前和金額打架，心里真是又氣又急，急火攻心一下暈倒在地上。小月和桂花一看娘暈倒，便更大聲地哭起來，喊著：“爹、舅舅你們別打了，我娘昏過去了！”

金額一聽這話就更著急了，但是眼前這位混賬姐夫還真是傷他的心。只見二門掄著棍子就像沒聽見金英暈倒一樣，還逼上來要打自己。

金額冷冷一笑，對付你，我還用得著匕首，說著把匕首手往腰間一插，刀已進(jìn)鞘。

“二門，你再往前我就對你不客氣了?！苯痤~警告二門。

二門娘不壓事！嚷道：二門你怕他干啥，在咱家里你爹是個軟子不敢上，我和你上。說著抄起一把鐵鍬也向金額沖來！

二門真聽他娘的話，快走幾步一棍就向金額的頭上砸來。金額也不慌，放下手里的點(diǎn)心和酒壇子，待到棍子快砸到自己了，身子往右一側(cè)，二門手里的棍子“啪”的一聲砸在地上。

金額左腿往前一跨，近身抓住了二門持棍的左手，用力往上一抬；接著右腳再向前猛力朝著二門的左腳踝一勾，只聽二門“哐”的一聲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捂著屁股直嗨吆起不來了。

要說金英的這個惡婆婆還真夠兇狠的，趁著金額和二門動手，從后面輪著鐵鍬向金額拍了過來。金額聽見后面有動靜，順手抄起二門手里的磨棍，向身后快速一掄。

這一家伙正好打在惡婆婆的手上，只聽“哐啷’”一聲鐵锨落地。金額實(shí)在是恨急了，上前一巴掌抽在這個惡婆婆的嘴上，就一下，剛才還色厲內(nèi)荏的胖女人，被一巴掌扇倒在地上，捂著嘴，嘴角淌著血，下巴掉下來了。她這才用手托著耷拉下來的下巴，想罵也罵不出來，院子里才安靜下來。

金 額狠狠地瞪了二門一眼說：“老老實(shí)實(shí)地坐在地上，你起來一次我打倒你一次！”二門看著自己的娘在地上老實(shí)了，自己也被打怕了，才坐在地上不敢亂動。

“小月舀瓢涼水過來，桂花過去把大門關(guān)上，別讓外人進(jìn)來看笑話?！苯痤~吩咐。

小月端了一瓢涼水過來，金額掐著金英的人中，嘴里含了一口水，向姐姐臉上噴去。金英被冷水一刺激，慢慢地清醒過來，看著是金額把自己攬?jiān)趹牙?，這可是自己最親的娘家人啊！金英嚎啕大哭起來，這哭聲里包含著自己多年來所受的委屈和侮辱，今天終于有機(jī)會宣泄出來。

“小月，你去茅廁里把你爺爺喊出來，我看你爺爺還算清醒，我問他倒底是咋回事？”金額說。

金英一擺手：算了，這個家我算待夠了。小月、桂花收拾東西，咱跟著你二舅回姥姥家，咱娘仨不在這里遭罪了。金額，咱走吧！你這個混賬姐夫，染上了賭博和抽大煙的癮。我婆婆也抽上大煙了，人抽了大煙后就不正常，像狼一樣狠。家里的地也被她倆賣了不少都買了大煙，這個家我是待不下去了。

金英說完，平靜地站了起來，洗了把臉，梳了梳頭，把自己的和倆孩子的衣服包了一個大包袱，牽了倆孩子對金額說：“兄弟，咱走吧！”

姐，咱就這么走了，輕饒了她倆，你看你讓他倆打得這么慘！

“姐現(xiàn)在就想圖個清靜，這家人的事情咱管不了了?！苯鹩⒄f完，拽著金額就出了院門。

小月和桂花看見娘受欺負(fù)自然是和娘一條心，到了門口，倆孩子把金額拎來的點(diǎn)心和酒壇子每人拎了一樣就出門了。二門看見老婆孩子真出門走了，這才裂開大嘴像個娘們一樣哭起娘來！

金額一聽二門哭娘，這才想起自己把金英惡婆婆的下巴打下來了。就回身走到坐在地上的惡婆婆跟前，一伸手就向她的脖子抓了過去，二門以為金額要掐死自己的娘呢！求饒起來：“金額啊！你打了俺娘，你還想掐死她嗎？別鬧出人命來！”

金額心里那個氣啊，“閉嘴！我給你娘把下巴再鑲上?！苯痤~說著話，用手抬住惡婆婆的下巴，往里、往上一托，只聽“咯嘣”一聲，惡婆婆的下巴又復(fù)位了。

這下二門娘的哈喇子才不順著嘴角往下淌了，沒想到她接著又來了潑勁，沖著二門就罵：“你看你這個熊樣，讓她們走。她走了老娘再給你娶一房媳婦，老娘還盼著抱個胖孫子呢！”

金額那個氣??！喊一聲：“我讓你再刁潑，我把你的下巴再給你卸下來，看你再不說人話！”金額向前幾步真想再招呼她幾下，只見惡婆婆嚇得轉(zhuǎn)身就跑。

大家說她向哪里跑不好呢！就見她肥胖的身子慌張地跑向了自己家的驢圈。圈里的小毛驢受了驚，一撩蹶子，右后蹄正蹬在她的小肚子上，只聽惡婆婆一聲慘叫，捂著肚子在地上打起滾來。

金額罵了句：“活該！”又沖著二門喊：還不快扶起你娘來！你還讓她再打滾嘛！

金額剛出院門，就聽見惡婆婆又來能耐了，嚷道：“老娘今天要宰了你這只瞎眼的毛驢，吃飽了驢肉，我再去高家峪找姓金的拼命！我讓她打老娘，我要去割了他的蛋蛋下來，當(dāng)下酒菜！”

金額在墻外聽了，又好氣又好笑，還想再回去找惡婆婆算賬！金英說：“兄弟，咱快走吧！我現(xiàn)在一聽見她咋呼我心里就木亂，咱快走行嗎？”

金額還是不解氣，隨手拿起一塊小石子來，朝著二門家里扔了過去。今天就是邪門了，該著惡婆婆倒霉。就聽院子里頭傳來一聲慘叫：唉吆！誰他娘的朝俺家扔石頭，砸破老娘的頭了，唉吆……

金額這才解了點(diǎn)氣，帶著自己的姐姐以及倆外甥女回到高家峪。

金英和金額一回到家，金英見了爹娘，也沒哭，只是說了句：爹、娘俺不跟二門過了！那家人不走正路子。

金鎖奶奶問：咋回事，他們還嫌棄你沒生兒？

娘，不光這個，二門沾染上了賭博和抽大煙的惡習(xí)。他爹娘也不管，隨便他在外面鬼混，已經(jīng)把家里的不少地都賣了抵了賭債、吸了大煙了。

二門挺老實(shí)的一個孩子咋變成這樣了？金鎖奶奶問。

“他受我婆婆的攛掇，說自己沒有兒子，家里絕戶了，日子過得沒勁，就折騰著玩吧！你們說人家有閨女的不多的是！誰家不好好地疼閨女過日子呢！我回來后讓他再娶一個給他家生兒子的女人吧！也好遂了他娘的愿！”金英平靜地說。

“人要要是沾上毒癮和賭癮很難戒掉，金英??！你愿意回來就回來吧！許多男人要是上來毒癮就知道禍害自己的女人，你回來你爹娘還養(yǎng)得起你?！苯疰i爺爺安慰金英。

明天金額和二嫚就要回隊(duì)伍了，翠花也過來給叔叔和嬸子送行。金家人的這頓飯吃得最團(tuán)圓，一大家子共十七口人，擺了兩桌飯，大家頻頻和金額、二嫚碰杯給他倆踐行。

金喜冒出來一句：“二哥、二嫂，你倆帶我也去參軍吧！我這么大了在家里也囚得慌！”

金額略一思索：喜子，我覺得咱家里人口越來越多，咱爹年齡也大了，光女老祖就仨，要是光靠大哥和金貴在家里務(wù)農(nóng)，想養(yǎng)活這么多人太難了。我覺得你該把我的石匠家伙找出來，拜咱村南頭的趙二爺為師，先在家里幫襯兩年行嗎？再說，縣大隊(duì)聽說要改成獨(dú)立營，你到時候也可以就近參軍，照顧著家里方便些。

金喜是個孝順孩子，明白金額說的有道理。在這個山溝里要是遇上大旱年景，這么一大家子人要想吃飽飯還真不容易，也就點(diǎn)頭應(yīng)允。

這天晚上，金鎖的三奶奶把小虎子抱到自己炕上摟著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金鎖想早起來送送大叔和嬸子，一推廂房門，見屋里已經(jīng)人走屋空。金鎖想，大叔和嬸子這一去到了部隊(duì)就要面臨槍林彈雨，生死難料，一家人再團(tuán)聚的日子是遙遙無期了，忍不住心里一陣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