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東西往往易用難精,長矛便是如此。
當整齊的矛頭迅猛捅刺,被它們刺穿的敵人會在瞬間失去戰斗力。可怕的傷口會涌出無法遏制的血水,異物入體的恐懼會讓人瞬間暈厥。可要在戰場上面對敵人的長矛也做到這點,那就需要足夠的勇氣和戰技。
高大牛領著偵查隊伍的人員排成橫隊,他身邊所有長矛手都是近衛隊中的班排軍官和士官,全部都是在訓練場上將簡單的突刺動作反復練習上萬次以上——刺殺一下容易,可刺殺一萬下真不容易。
在揮灑無數汗水后,一句簡單的號令便在最短時間內組成了一個長矛橫隊。腰腿發力,雙臂穩定,矛頭閃亮,一切都非常完美。
對面的山匪也用長矛,可他們的手臂力量軟弱的很,輕輕一格擋,矛頭就飄。高大牛一方的長矛穿透了一名山匪,緊跟著又穿透兩名,再次逼近又捅死三個。一連串的動作猶如行云流水,高大牛本人根本沒有接敵,他站在長矛橫隊的一側,守住同伴的側翼。
山匪涌上來時哇哇大叫,挺著長矛看著也極其可怕。可一交手雙方強弱立分,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殺。好多匪徒覺著自己也很威風,可眼睛一花手中的長矛就被挑飛,甚至脫手而去,而對面的長矛以最簡單的路徑捅穿自己胸口。
高大牛指揮的長矛手們推進速度極快,訓練場上的苦練反而更難,眼前這些弱雞完全沒有跟他們對敵的能力。幾聲呼喝之后,長矛橫隊連續推進十幾步,每輪突刺都能捅死幾個敵人。對面的山匪連逃都來不及,一路上的尸體便是他們在這世上留下的最后遺跡。
矛頭滴血,嗒嗒作響。
對面的‘翻海蛟’還在調集人手,卻看到剛剛上去的十幾號匪徒連一分鐘都沒撐住。他瞪著眼睛就在十幾米外發愣,身邊幾名火銃手也正渾身顫顫——這幫騙吃騙喝的都是什么人呀?他們難道不應該都是一群騙子么,怎么殺人比殺雞還利索?
望海堡的匪徒們也是倒霉,遇到的是‘革命軍’近衛隊的骨干軍官。是周青峰挑出來進行重點培養的種子,全部都是吃好睡好訓練好的悍勇之人。論戰技能跟建州部那些多年拼殺的白甲兵對抗——畢竟白甲兵都沒他們待遇好。
“愣著干什么?給我打呀。”‘翻海蛟’徹底打消了跟高大牛等人近戰的打算,他一推一推身邊的火銃手,罵道:“別讓他們沖上來。”
幾個火銃手連忙哆嗦著舉起手中的鳥銃。可嗖的飛來一箭命中一名火銃手的胸口,重箭穿透肺部,讓其當場倒下。其他火銃手頓時嗷的大叫,把火銃一丟就往后跑。‘翻海蛟’原本還拿著一把刀進行指揮,結果他自己都沒空罵手下太軟蛋,也跟著朝后跑。
柴潔剛剛踩著桑文來的肩膀就上了墻,居高臨下一箭建功,逼著對方后撤。這望海堡內的火銃也就這么多,反反復復的折損下所剩無幾。看著對面的敵人逃跑,高大牛立刻帶隊追擊。而追到堡寨二道門的時候,對面的寨門即將關閉封堵。
“老高,讓開,讓我來。”武大門拎著開山斧從高大牛讓開的隊列間隙穿過。對面的寨門已經只剩下一條縫,門縫后還砰的一聲火銃響動,一發鉛子打在武大門的胸口上。
武大門身軀晃了晃,還是把手中大斧掄起奮力劈砍。他筋骨一層的修為在真正高手面前還不夠看,可斧頭上拉出的靈力鋒刃卻也是貨真價實——哐當一聲,寨門巨震。斧刃從寨門的另一面顯露出來,門后一堆海匪被嚇的連連后退。
“炮,炮,快把炮拉過來。”‘翻海蛟’在二道門外已經急的驚怒交加,他原以為武大門這人應該挺厲害,卻沒想到會這么厲害。更沒想到其身邊那十來個看著尋常,甚至還夾雜女人的隊伍也這么厲害?眼下唯一能頂上去的就只有寨子里高價弄來的幾門‘虎蹲炮’。
武大門從寨門上拔出斧子就要再劈,高大牛上來制止道:“別浪費力氣,這門是朝里開的,防外不防內。倒是你剛剛好像被打中了……”
武大門一低頭,胸口的皮肉上果然嵌著一顆變形的軟鉛彈頭。他拿手一扣,皮肉下有個小坑,微微流血。“有點疼,不過不礙事,我皮厚又用了金剛符的。把門打開,我們殺出去。”
柴潔從三道門的墻上跳下,又踩著喬雪年的肩膀從二道門的墻上探頭。她一露即縮,倒是引發墻外幾聲緊張的喊叫,“門口都是海匪,至少二三十。還有兩門‘虎蹲炮’正對著大門。這幫海匪特別喜歡用火器啊。”
說完柴潔跳下喬雪年的肩頭,拉著他道:“跟我走,換個地方看看有沒有空子可鉆。”
聽著門外有‘虎蹲炮’盯著,武大門再大膽也不敢開門硬沖。他和高大牛又回頭看向桑文來,桑文來卻一攤手說道:“我就帶了一個炸藥包,用完就沒了。”
柴潔拉著喬雪年當墊腳,連續幾次從二道門的墻頭冒出去查看,得來的消息卻都不太好,“外面的海匪越來越多,看樣子他們想翻墻進來圍住我們。”
“火器,火器,要是海匪沒這么多火器,我就敢開門。”武大門也氣的跺腳,卻已經不敢再待在二道門的門口。周青峰在內部軍事教育中反復強調火器才是今后克敵制勝的好東西,可他強調一百遍,也不如實戰上經歷一次來得印象深刻。“海匪怎么就這么多火器?”
沒人有空回答武大門的問題。倒是二道門外的‘翻海蛟’再次聚集其足夠的人手,膽氣變得壯實。這個海匪頭子穩了穩自己紊亂的呼吸,對著越聚越多的手下動員道:“里頭只有十來個不知死活的蠻子,我們人數比他們多得多。砍一顆腦袋,楊爺我賞五十兩。”
海上船只空間有限,一旦搏殺便沒有退路。海上討生活的匪徒也比陸上的還要悍勇幾分,眼下被人闖進老巢來搞事,這望海堡里的海匪全都暴怒不已,一個個不惜生死也要把武大門等人砍了。
覺著己方已經穩住陣腳,‘翻海蛟’便號令手下去推二道門的寨門。他想著武大門等人定然是守在門口,堵著大門進行頑抗。如果對方真的在門口,他堵門的土炮轟過去定然能收的奇效。
這二道門的寨門一推就開,絲毫不費力。門開之后里頭根本沒人。倒是大門兩側爬梯子翻墻的海匪踴躍爭先,一個個都奔著‘翻海蛟’許下的五十兩賞錢而去。
只是海匪們進了二道門的院墻卻沒看到人,等他們撲向三道門的院墻時,鋪天蓋地的烈焰符把他們燒了個呼爹喊娘。
還守在二道門外的‘翻海蛟’不敢輕易離開護身的‘虎蹲炮’,一看自家宅院竟然被人放火,頓時氣的叫罵道:“這幫該死的惡賊,他們哪來這么多符篆?區區十幾個人怎么就這么難纏?”
火光中大批沖進去的海匪又撲棱棱的逃出來,這逃命的時刻自然沒空翻墻,于是進去百來號人一股腦的朝敞開的二道門的寨門方向跑。在熊熊烈火之中,‘翻海蛟’分明看到后頭有個高大的持斧大汗正如旋風般拼命劈砍,被他追擊的海匪無不血肉橫飛,身首異處。
正因為身后有這么個殺神進逼,被烈焰符燒破膽的海匪們全都魂飛魄散,擁擠在一處不停推搡踩踏。不少人一倒下去就再也起不來,亂糟糟的場面完全無法控制。很顯然被困在二道門后的武大門等人以退為進,先把敵人放進來再逆推一波,意圖借著人潮向外突圍。
上百號人從二道門的寨門涌出,正堵在門口的‘翻海蛟’便感到一股寒氣從尾椎直沖脊梁骨。他已經連續逃了好幾次,這次是好不容易把武大門等人堵住,若是再逃必然陷入無法收拾的境地。
海匪們沒命的逃亡,武大門領頭的偵查隊伍就要沖出來,‘翻海蛟’氣急之下對身邊的炮手厲聲喊道:“點火。”
炮手拿著火把也對眼前亂局目瞪口呆,正在猶豫是否要逃。聽到‘翻海蛟’喊點火,他不禁驚呼道:“頭領,前面堵著的全是我們自己人。”
“我讓你點火。”‘翻海蛟’已經是氣急敗壞,腦子里只想著要把對面的武大門轟死——就是這個壯漢從頭到尾的戲耍了他,從一開始狂言嘲諷到后來假裝要走,最后一起坐下來喝酒吃肉,演戲他喵的演的真好。“轟死他,轟死他。”
‘翻海蛟’將炮手的火把奪下,直接朝‘虎蹲炮’的炮尾上點。這炮口距離海匪奔逃的大門不過十來米,他火把下壓時對面一群海匪驚聲尖叫,試圖阻止。可他扭曲的臉皮毫不憐憫,高聲大喊道:“都給我殺回去。”
轟等一下炮響,白煙彌漫。
正朝外涌的海匪人潮當即被遏制,炮口噴出的石子橫掃一片,一大批的海匪在炮聲中倒地。還活著的海匪們頓時在前后夾擊的驚怖中精神崩潰,不少人嚎叫著站在原地,都已經喪失思維和行動的能力。
而在炮聲過后,濃烈的白煙中再次響起了武大門猶如野獸般的吼叫聲。這個暴烈的漢子大斧一劈,黑色的靈力斧刃憑空出現,一口氣將堵著門口的最后幾名海匪劈倒。當他即將突破,‘翻海蛟’一狠心又點著了第二門‘虎蹲炮’。
再一聲炮響,這一下正面只剩下武大門這個憨貨頂在最前頭。生死壓力之下,這家伙竟然直接突破,于大吼中揮出更加強大的靈力鋒刃。可這鋒刃卻沒能擋住撲面而來的炮口碎石,他的身體防御當即告破,數十枚破片將他打的渾身血肉飚飛,身形倒飛。
后頭指揮長矛隊列的高大牛驚呼一聲‘老武’,連忙上前將其拖了下來。武大門卻猶自緊握自己的斧柄,嘴角冒血地喊道:“突圍,突圍,對面的就兩門炮。我們可以突圍了。”
在大門外的‘翻海蛟’看著武大門被轟飛,樂得哈哈大笑。他再次揮手指揮手下海匪圍攻而上,大門內卻嗖的飛出一支利箭,直接穿透其胸膛。外面的海匪也響起一陣‘頭領頭領’的驚呼,幾個親信七手八腳的將‘翻海蛟’給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