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無線電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調試好,雖然能安排的點頂多六個,但已經是無可比擬的通訊優勢。而且藏有賈剛神念的傀儡獵鷹還可以飛行機動,必要時能跟隨部隊行進,這又是個莫大的好處。
考慮到這一點,周青峰甚至想多招募一些鬼修來加以培養,布設一個密集的通訊網絡。這事自然交給賈剛去辦,因為周青峰直接任命他為‘革命軍’保密通訊局的局長——光桿司令,目前全局上下就他一個人。
周青峰的天眼和陰陽圭對探索靈力運轉非常有幫助,他便在文若蘭這邊住了幾天,直到賈剛能熟練操控五只傀儡獵鷹,并且指揮它們飛向山東,旅順,金州,蓋州,海州等地。這樣一來,‘革命軍’幾個穿越者高層之間好歹可以隨時聯絡了。
而在通訊網絡剛剛布置好,李樹偉就乘船趕到了天津。他這次急匆匆的趕來只為一件事——抓緊時間種馬鈴薯。
“馬鈴薯可以在遼東半島和天津種兩季,種兩季啊!”李樹偉當初還想當個統兵大將,結果還是乖乖去負責農業部這個老本行。周青峰會將一些局勢分析的報告在通訊網內傳送,其中就包括漕運截斷后,今年下半年北方地區必定發生的大面積糧食缺口。
“我的馬鈴薯在去年作為種薯已經種了兩次,目前收獲五百噸。這些我都不打算用來吃,再次作為種薯種下去。遼東半島在二月份就開始種春薯,五月份就可以收獲一次。我打算把收獲再次作為種薯種下去,十一月份定然可以大豐收。天津這邊種春薯來不及了。可只要準備好,秋薯還是可以種的。馬鈴薯產量高,不挑地,每畝產量隨隨便便幾百公斤,可以大大的緩解下半年的糧食危急。對了,我讓你們構建二十個硝田,你們弄好了沒有?這‘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沒有肥料可是不行的。”
糧食問題無論那朝那代都是大事。天津這里地勢平坦,水網密集,灌溉條件好,發展農業生產有天然優勢。‘革命軍’來了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土改,強行剝奪官紳土地所有權,并且建立大型農莊,招募各地流民進行耕種。
明末的土地有個極大的問題,小戶農民因為苛捐雜稅而大量破產,土地不斷朝富戶手里集中。同時因為大量農民逃亡,又有大量土地拋荒,造成極大的浪費。這個矛盾在北方尤為嚴重。官紳自己有糧食吃,他們就不管。可需要農田為生的農民往往就在大量餓死。
單個農戶的能力有限,開墾不了多少土地。李樹偉在遼東半島搞集體農莊,集中資源開發土地。他的農業部人手最多,這次船運了好幾千人到天津指導農莊建設,大量被官紳霸占的土地被重新開墾出來,種上糧食。
就在李樹偉帶人重新規劃土地,重整天津農業的同時,一個外來之人假扮商販從通州抵達天津。這人三十幾歲,頭戴方巾像個讀書人,可身穿綾羅又是個商人打扮,面容方正帶著幾分官僚氣息。
這方巾商人帶著幾名壯仆,只帶些許金銀,到了天津只說要來采購些布匹。入城前,壯仆攜帶的刀兵就被繳了,守城的兵丁把他們身上搜查一遍便放行。就這么個簡單的過程,倒是讓這北方來人大感差異。
城門口排隊這事就頗為令人驚奇,不管高低貴賤,男女老少,持有臨時身份木牌的人全都要排隊。只有‘革命軍’公務人員和近衛隊有特權可以直接入城。
這方巾商人看著守城兵卒給前頭的人挨個搜身,還感嘆幾聲‘有辱斯文’,可更驚奇的是城門處竟然還有女兵給進城的女眷搜身——幾仗打下來,‘革命軍’女兵的兇狠已經是傳遍了天下,對于提升女性地位起到了極好的示范作用。
如此效果更是刺激了更多的女人要加入‘革命軍’當女兵,以此提升自己的地位。這在守舊文人看來便是大逆不道,卻又無可奈何。
方巾商人也是頭一回見到女兵,倒是仔細打量了一番。這些女人抬頭挺胸,面容嚴肅,姿態從容。其體格健壯,衣著打扮跟尋常婦人大相徑庭,確實是一番不尋常的風景。
男女分開排隊,方巾商人就聽身后有人對女兵嬉笑評論道:“這些賊婆子雖然粗手大腳,卻長的好看。看她們臉蛋紅潤的好像抹了胭脂,說話有力,真是神氣,跟我家婆娘大不相同。就是不知夜里壓在床上是個什么滋味?”
男人調笑女人,少不了便是床榻上那些事,總是覺著得不到的便是最好。隊伍中又有人笑道:“‘革命軍’規矩大,據說最近要搞什么《婚姻法》,還要管老百姓結婚生子。男女都要十八歲以上才能婚配,低于這個歲數便要把女方父母和男方抓去服刑。”
“十八歲才婚配?這不就是老姑娘了,還怎么嫁的出去?”
“可不是么。這天津城的百姓可是民怨沸騰,都在罵那個什么大帥多管閑事。”
方巾商人聽到這話,卻是仔細思量。民間女子婚配大多十四五,十二三的也常見。他就想著若是女子十八歲才婚配會有什么好處——現在誰再說‘革命軍’反賊沒腦子是一幫蠢貨,那肯定是要被朝廷大佬嗤之以鼻的。
這情況也好理解。后世兩次鴉片戰爭之前,滿清官員說英國蠻夷的膝蓋不會打彎,用黑狗血之類就可以抵御火炮。等到被暴揍一頓后,那就是驚呼列強天兵不可戰勝了。
現在大明的官員痛定思痛之后興起了一股反思潮,被大炮火銃轟過的腦子好歹要開化些。所謂‘師賊長技以制賊’,意圖學習反賊以自強的人不在少數。
方巾商人心里先入為主,就認定這男女十八歲婚配定然有其妙處。他很快就想到‘女子年長幾歲,體格更好,生育更加容易,少了許多人間慘劇’,心中不禁嘆道:“看似只晚幾年婚配,可這反賊卻能體察民情強行推廣,目光長遠。此乃善政,朝廷當推廣之。”
方巾商人帶了百來兩銀子,入城時也被攤開檢查。他看士兵不斷翻檢,還以為對方定然會拿走一些。可檢查的士兵分毫不動,反而問道:“這位先生可是要經商?”
“正是。聽說天津布匹價廉物美,孫某特來進貨。”方巾商人客氣說道。
“若要經商,我‘革命軍’有專門的商業市場。”士兵還拿來一本小冊子,甚至還有一份報紙,遞出說道:“這是商業手冊,里頭有與我方經商所需注意的要點。還有我方最近出售和收購貨物的價格。這報紙上是我‘革命軍’各地新聞,先生讀一讀定然有所收獲。”
這士兵不亢不卑,言語從容,條理清晰。方巾商人心里頗為驚訝,斷定對方是個讀書人,絕非尋常兵丁,“這‘革命軍’內人才濟濟啊,區區一個守城的軍士看似尋常,卻竟然如此厲害。最難得的是他們竟然不貪財,推而廣之的想,這就太可怕了!”
只是入個城,這方巾商人就驚訝了好幾次。不過他進了天津城后卻沒按軍士的話去城內新開設的市場,反而東張西望的順著街道鉆進城中小巷,尋著一家掛著‘云來’旗幡的客棧。他進了客棧就走到柜臺前說了幾句‘切口’,掌柜不動聲色就給他安排了房間入住。
進了屋子沒多久,門口敲擊幾下,進來個渾身油膩的年輕人。看模樣是這客棧里的伙計,他一見方巾商人便稽首道:“小的拜見孫大人。”
“無需多禮,快起快起。”方巾商人也是等這年輕人行禮完畢才上前將其扶起來,“你等壯士忠君之心可昭日月,深入這虎穴狼巢實在辛苦,本官心中敬佩的很。”
客棧伙計起身客氣幾句‘不辛苦’,就問起方巾商人一路可還順利。后者倒是談起進城門時的見聞,對‘革命軍’管理城市的細節頗有感觸。
客棧伙計連忙解釋道:“這反賊規矩甚多,林林總總就喜打破窠臼,細究起來確實厲害。女子為兵看似荒誕,可女子便因此揚眉吐氣。城中若是有女子受了冤屈便去上告,絕對一告一個準。反賊講什么‘女子能定半邊天’,倒是讓男人倍感憋氣。”
“就沒有男子因此怨恨?”方巾商人問道。
“有啊。城外有一戶人家因為媳婦受了鼓動跟公公口角,把媳婦用了家法打死了。這事被反賊知曉,立刻將那一戶人家全家男丁都給抓起來吊死,連幾歲的娃娃都沒有放過。”
客棧伙計還從身上翻出一張報紙,“看……新聞上都寫著的,直接滅人全家,一個不留。還恬不知恥的說什么‘一家哭好過一路哭,一路哭好過一城哭,一城哭好過一國哭’。說什么‘革命軍’治下便要改變思想,與時俱進。”
報紙?
方巾商人接過報紙一看,雖然簡體字在他看來缺筆少畫,可連蒙帶猜還是能讀懂。他低聲念道:“天津市警察局公布案情……為維護婦女兒童的權益,提升女性地位,遵照大帥‘矯枉必須過正’的精神,特此處置。”他念到最后驚呼一句‘警察局長馬可世’?
“對,就是這惡賊。”客棧伙計說來便是咬牙切齒,“這馬可世原本是閹黨,蒙蔽皇上得權,在京城便是東廠的人,禍害甚巨。前不久他在通州放糧,朝臣還贊嘆他是個‘義閹’。誰成想反賊得勢,他立馬就露出豺狼本色。這人原本就任反賊安全部的副部長,拉攏了十幾個朝廷叛臣作為爪牙。他擅長偵緝拷問,監控搜查。為了獻媚于反賊頭目,他上任后一口氣就將天津抗賊的數百義士抓捕屠戮。如今城中已無人敢于對抗反賊。馬可世倒是因此獲幸,就任了什么‘警察局長’,接著又開始搞什么‘新生活運動’。如今城中大興土木,搞得民不聊生便是他干的好事。只是這人兇殘至極,動不動就矯枉過正的殺人全家。如今百姓道路以目,只能順從了。”
方巾商人聽得心頭沉沉,聽起來這馬可世在‘革命軍’這里混的風生水起,位高權重。他便反問道:“這警察局長是個什么職位,幾品呀?”
“嗨……就是個捕快頭。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