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入眼的就是用巖石堆砌而成,高大數丈的圍墻。兩人悄悄跳上圍墻之上,縱眼環視,約有三十畝大小,里面是一片參差不齊的民居群,地面也是黃沙,但比外面有些松弛散軟,微風一吹,蕩漾如海。想必民房的根基很深,不然難以聳立,但是里面空空靜靜,毫無人煙,顯然廢棄了很久。
中央是一個圓形的水池,構造如太極,左右而分,一邊是碧波清水,一邊是深藍海水,皆是清澈見底。旁邊有一塊合抱不交的巨大巖石,上書“太極湖”。而這塊巖石之上,插著一柄銹跡斑斑的寶劍,概有千年之久。
白岈驚嘆道:“雖然是沙上民房,我怎么感覺像是水中小鎮一般。”綰晴道:“我也看不出有什么神圣可言,只是十分壯觀而已。”
破魂山莊的壯觀是建立在頹敗之上,就是說它頹敗荒涼的十分壯觀,但無陰氣,也無陰森,而是一種灰暗而貧破的遠古風貌。無時不洋溢著鮫鯊出沒的風險,以及蛟龍鬧海的波瀾,以及孤獨寂滅的空靜。
白岈道:“要下去看看嗎?”綰晴輕輕點頭,兩人正欲動身,忽聽異樣騷動,雖然腳步極輕,但是憑借兩人極為敏銳的洞察力還是發現了,急忙潛伏一側。遙見一位少女輕盈而來,順著圍墻攀爬而上,又跳入山莊之內。她的挽著果籃,笑盈盈的走到太極湖石階上而坐。
少女年約十六歲,身穿鹓綺霓沙,柔滑如水,生的脫俗可人,兩眸碧瀅似潭。一雙纖手潔白如雪,取出果籃中的水果,輕輕地丟在了黃沙之中,小聲道:“你快點吃,我怕被發現。”
白岈一驚,移時見地面黃沙微微波動,散如漣漪,似有妖獸于沙底游梭。俄而,一只黑背白腹的黑鯊魚翹楚頭來,一口吞下了少女丟下的水果。白岈吃驚的目瞪口呆,喃喃道:“這是什么東西,怎么不在海里,而在沙里!”
綰晴經盯著這只黑鯊,也覺得奇怪,吃的也是水果,已從肉食轉化為雜食,像是能水陸兩棲,表情也極為似人,看似不久將會修練為人。這時少女呢喃道:“我們快要打仗了,若是他們贏了你就跑去冥海,千萬不要被他們抓住,如果我們贏了你還繼續吃水果。”
這只黑鯊輕輕點頭,神態懶洋洋的,翻身背泳,又恰似北極熊般在雪地上蹭雪。
綰晴見少女與黑鯊感情極好,依依不舍,她急不可耐正要打斷兩人敘舊,白岈急忙制止道:“在等會,她容易對付,但這黑鯊可不見得弱小,再說這里可是九幽妖徒的腹地,千萬不要莽撞。”綰晴冷不做聲,等了好久,少女才起身而去。
兩人尾隨而近,待到綠洲林中,綰晴提縱而去一把扣住少女的肩膀,冷聲道:“你是誰!”
少女嚇了一跳,見面前人紅艷高冷,氣質如冰似火,手中拿著一柄鮮紅的薄紗傘,而旁邊人鶴氅觳紋如雪,腰別翠玉神霄竹,生的威儀有象。已知是乄代骸·白岈和劍紅傘·綰晴,膽顫道:“我只是個打雜的而已。”
白岈見她害怕,撓頭笑嘻嘻道:“快說,否則我扒光你的衣服!”正在得意膨脹之中,那綰晴忽地用紅傘將他打翻在地,繼而抽刀冷聲道:“快說,否則我割花的你臉。”
少女瞪著大眼睛,努嘴不語,呆呆的看著綰晴,這兩人的威脅完全不走樣,本來害怕經他們這么一說反而不害怕,感覺尷尬了起來。綰晴秋眸一斜,少女一怔,呢喃的配合道:“我叫小熙,是這里的丫鬟,我什么都不知道。”話音很輕,說到最后幾乎都沒有聲音了。
氣氛變得僵冷了許多,場面一時鴉雀無聲。
兩人對看了一眼,少女臉色羞紅,不知是老實交代,還是繼續配合,又沉吟道:“我叫蕭亦鳳。”綰晴清雯寧默,也不說話,氣氛冷冷地又沒有了聲音。蕭亦鳳不知她所想,也不知該如何時候,面無表情的繼續配合道:“我是花蝎姬的徒弟。”兩人靜靜地眨了眨眼睛。
“……”
“黑鯊。”
本是被逼問的,聽得綰晴終于開口說話了,雖然是簡單的兩個字卻讓這蕭亦鳳如釋重負一般。方才吐了一口氣,嘆息了一聲。
不過也知道他們為什么擒拿自己了,想必是發現了剛才拿水果喂鯊魚的一幕。一時間竟然忘了自己被是脅迫,如同管綰晴問話一般回道:“這只黑鯊是蕭姝生前在冥海里捉住的,叫‘千戈鯊’。其實它不吃人的,總是把人丟進冥海里讓其自生自滅,故而他們都認為千戈鯊吃人。”
這時白岈蹭的一下跳起,說道:“這是什么秘密,很一般嘛。”他見剛才氣氛尷尬,故而裝睡而已。如今氣氛緩和了許多,便開始湊近乎。
蕭亦鳳道:“還有呢,千戈鯊守護著破魂山莊,山莊里有一柄‘破魂劍’,是整個奘漠陵的最強護法陣,可以攝魂奪魄,熱如驕陽。縱使鐵蹄千萬,入者即死,百萬雄師頃刻間灰飛煙滅。不過此劍不能帶出,必須有陣法相輔相參才會有效果,若脫離陣法則猶如廢鐵,而且不辨敵我,瘋殺一切。一旦啟動,五十載寸草不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陣法。”
“……”
難以預料的容易……白岈、綰晴不是在吃驚破魂山莊而是在吃驚蕭亦鳳的性子。蕭亦鳳方才回過神來,也明白說了不該說的話,泄漏了不該泄漏的秘密。氣氛又變得鴉雀無聲,靜靜地一點聲音也沒有。
僵局被一只烏鴉的叫聲所打破,蕭亦鳳一下子用手捂住了嘴巴。
綰晴道:“我什么都沒聽到。”
蕭亦鳳扭頭淚笑了兩聲,吐了吐舌頭,繼而轉面相對,說道:“那就好,我先走了。”
白岈駭然道:“那神犼攻來豈不是有來無回?這是同歸于盡的法子嘛。”綰晴道:“也不見得,千戈鯊徒有其表,也蠻溫順的,應該很好下鍋。”
那蕭亦鳳剛走了三步,聽綰晴所說,性子一起當下又轉身辯解道:“才不是呢,蕭姝哪有這么容易捕獲‘千戈鯊’,是烏魈暗中相助她從冥海里所捕獲!”
“……”
兩人目瞪口呆,靜靜地一言不發。
蕭亦鳳又道:“法力無邊、的神獸……”
綰晴充耳不聞,向白岈說道:“喬將岸讓弟子強行修練鯨吸大法中的‘龍口奪食’,我看是要把千戈鯊的魔力吸干。”白岈配合著連連點頭。
蕭亦鳳氣的面紅耳赤,囔道:“才不是呢,破魂陣啟動后敵我皆難逃一死,必定是一個煉獄場。他們想要用‘龍口奪食’來收集煉獄之氣,從而凝聚‘怨靈丹’。”
白岈也充耳不聞,對綰晴說道:“說不定他們要借助‘龍口奪食’把千戈鯊吸干后凝聚‘怨靈丹’,之后再讓花蝎姬服下增強功力,從而有能力對抗神犼。”綰晴輕點螓首,無聲而應。
蕭亦鳳氣得臉色發白,大聲道:“不是的,是用‘怨靈丹’來腐蝕九幽寶塔的神仙鎖封印!”
“……”
蕭亦鳳又捂住了嘴巴,瞪著水靈的眼睛看著這兩個靜靜無聲的家伙。移時白岈道:“龍口奪食,僅是吸力而已,無法吸取靈氣、怨氣、戾氣等混雜而成的煉獄之氣。”蕭亦鳳先是點頭再是極力搖頭,始終捂著嘴巴不說話。綰晴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千戈鯊是祭品,‘龍口奪食’怎么能聚靈集氣呢?”
“有‘川游羅盤’。”
“……”
蕭亦鳳又捂著嘴巴,一雙清澈的大眼睛頻頻眨動,假裝自己剛才沒有說話,假裝自己只是個路人而已。正當她假若無時,輕點著蓮足,自由自得只差吹口哨的時候卻被綰晴打昏了過去。
綰晴呢喃道:“這是個寶,咱們先留著,但不能讓她多嘴露餡,免得九幽妖徒再有防備。”
白岈道:“川游羅盤,能開天啟動,暢游陰陽兩界,確實可以聚靈集氣。蕭亦鳳什么都知道,看來不是一般人物,若是九幽妖徒發現她失蹤,一定會大肆搜索,我們的處境豈不是更加危險?”綰晴道:“找個隱秘去處,也方便我們從長計議。”
白岈輕應了一聲,背著蕭亦鳳駕云而起,搜遍附近也沒發現隱秘之處,無論哪里都有九幽妖徒的蹤影,無奈之下只得在百里之外的一座高山上落腳。
高山挺拔險峻,四周綠樹蔥蔥,幽謐無人,一條小溪宛轉潺潺而下,倒是一所世外桃源。而這座山峰盡態極妍,又于縹緲云霧中恍惚出落的削肩細腰,姿態娟好。遙望此峰,便覺綠樹如裳,鮮花如簪,一襲霞裙月帔的風貌盡顯鐘靈毓秀之美。因此素有“婕妤峰”的美名。
三人于山巔而落,白岈尋了些干柴取暖,便外出打獵,順便看看周圍環境,以免九幽妖徒發現時無無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