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頭鉆研苦練,以至于忘了時間。婼苒、四娟看著白岈逐步恢復往常,脾氣性子變好了許多,自然不愿打擾,也樂在其中忘了提醒。
一日日,一天天,已經不記得過了幾天,只記得“九脈系”武道成熟,而尚未修練的爐火純青。這日白岈歷練幾時,本想著找聞人訪仙切磋一兩招,因為他始終感覺,訪仙的武功高出婼苒她們很多。更何況,訪仙不止武功超群,亦有名師之道。
然而他跑去岸邊,找了很久也不見訪仙蹤影,先時以為他去打酒,可等到日落時訪仙遲遲沒有回來。正納悶間,忽然身子一震,駭然道:“朱妤!”
他險些嚇得暈倒,這不是件小事,豈不是辜負了他們?正欲趕路,婼苒忽地跑來笑道:“你別著急,聞人訪仙早就去了仧甯島,他吩咐我們不要告訴你,救人的事就交給他,讓你專心練功。”
白岈氣道:“為什么不提醒我!”
婼苒嘟囔道:“你就有個壞毛病,有人在你身邊就自己不留心,讓人提醒你,錯在我嗎?干嘛對我發火,我可是跟著你出生入死,我大可以做路人,事不關己嘛,我已經做得很好了,你還不滿足,可氣又可恨。”她有些俏皮,說這些就是為了惹怒他,看他的魔心淺沒淺。
白岈有些無可奈何,又氣又躁,但大多是埋怨自己,并未對婼苒發火。不經意的撓頭嘆息,弱弱的有些憨傻,直讓婼苒、四娟她們看呆了。
白岈壓不住焦躁,恨不得一躍飛至仧甯島,可是做不到只能強忍著焦急趕路。婼苒擋在面前笑道:“如果有困難,朱妤早就聯絡你,會讓你清閑到現在?”白岈怒道:“你還笑得出來,人命關天,她們可是生死未卜!”
婼苒哼聲道:“沒了你,照樣有光明。你當納蘭燭、丁若雁還有魔道瘋子聞人訪仙都是吃菜的嗎?三大劍客齊聚仧甯島,龍帝都忌憚三分,何況是墨媂?”
白岈氣道:“雙拳難敵四手,他們無一兵一卒,而墨媂卻擁有與‘龍徒’齊名的‘墨軍’。這聞人訪仙真是可惡,居然騙我練功,自己前往,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其實聞人訪仙的考慮是,留有后路,因為他不確定這一戰能不能贏,如果全軍覆沒那就徹底失敗了。而且他一直不相信龍帝云仲陽會殺了墨媂,只認為你他會包庇墨媂,再次容忍她的造反,直到墨媂為他研究出他想要的秘術。所以,他認為誓殺墨媂的人必須活著,至少活著一個。
曾經虧欠白岈,這次訪仙決定以身冒險,算是還以人情。
桃娟見白岈堅持要去,便沉吟道:“他說如果你沒練成‘九脈系’劍法,就不要去,怪怪的留下,否則只會白白送死。墨媂不但精通陰陽法術,而且擅長十八般兵器。她與云仲陽、奈九姮娥,在仙界并稱‘三帝’。”
白岈哼笑道:“恐怕權利的成分大于武功的水準吧。”他的話正是仙界眾人所普遍認為的,因為墨媂的權利確實僅次于龍帝、女帝。雖然墨軍首領的職位與龍徒首領的職位相等,但是墨媂還擁有一座墨仙湖,算是一個小王朝,可以自己說了算,可以招兵,可以傳位。
而這些龍徒首領卻沒有。加由可以正大光明的研究禁術,加由龍帝調遣墨軍還須參考墨媂的意見,這一切使得她地位顯赫,作為臣子擁有了最大化的權利。
相信墨媂以武功與他們并稱“三帝”的人屈指可數,或者聞人訪仙是第一個。
婼苒道:“她打贏了納蘭燭,在納蘭燭骷髏腦袋上砍了一刀,你說厲不厲害。”
白岈道:“那是墨媂人多勢眾,納蘭燭顧慮頗多,無法專心對敵。讓墨仙湖遭到重創,納蘭燭算是第一人,你說墨媂厲害還是納蘭燭厲害?”
婼苒哼聲道:“攻城容易守城難。納蘭燭不是被封肖若打了半壁江山?”
白岈被堵的啞口無言,想不到曩夕那個笨笨的大眼睛少女居然變得伶牙俐齒,真不知道是誰教,這其中恐怕與奈九姮娥的溺愛有關,使得她可頂撞任何人。想來想去,白岈哼聲道:“你小心點,墨媂就是被奈九慣成了魔女,我看你也快了。總之誰也別勸我,我飛去不可。”
他去起身,熟料婼苒一掌拍來,白岈氣憤之下一掌打去,意外的是被婼苒“太陰練形”的內勁挫傷,被震的連連后退,甚至口吐鮮血。這讓他惶恐不已,難道自己歷練的一無所成,不僅沒有精進反而落后了?
雖然怕傷了婼苒沒有使出全力,但是也不至于被婼苒的一掌打成這樣。白岈驚駭落汗,戰戰兢兢,危急時刻怎么能不進而退,這可如何是好,又該如何報仇雪恨?
并非婼苒刁蠻,只因為受了訪仙的叮囑,知道白岈歷練之時有一道難關,如果不突破,武功會大大降低,因為改變了往日的作戰習慣,自然需要去適應,何況白岈未將“九脈系”練得爐火純青。就連“天賴丸轉”真正化為內功,“那婪游龍”真正化為絕藝也是需要一段時日,任憑白岈如何聰慧也不可能在短期之內做到。
桃娟唯恐白岈焦急入魔,忙安慰道:“你需要適應,慢慢來就會好的,千萬不要著急,否則前功盡棄。不錯等于快,著急犯錯只會越來越慢。”
白岈哪里聽得進去,誰都知道習武切勿心急,可是迫在眉睫之下能坦然自若的鮮有人在。他急的熱火朝天,猛然一掌拍在巖石上,掌力打出了一個如漣漪散開的凹面,大如甕口,深達三尺,于中間部位最深,已被貫穿,似如劍傷。
一掌之力做到這種境界,并非易事,而且是白岈不經意的、也就是最平常的一掌,無疑顯示了“天賴丸轉”所生發的神霄真氣的威力。
白岈自己也吃了一驚,如果拿此掌與婼苒對接,只怕會傷了她,可是自己之前的一掌卻明顯遜色婼苒。想來想去,便是這一掌用的“天賴丸轉”,而之前的一掌卻是神霄掌,很顯然自己的“天賴丸轉”適應的比神霄掌好的多。
意外之舉,讓白岈吃了粒定心丸,揮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輕嘆了一聲,感覺很尷尬,但仍舊心系朱妤等人的安危。可是以眼下的功力根本打不過婼苒,何況還有四娟在場。自己著實被聞人訪仙下了套,被牽著鼻子走了。
婼苒笑道:“你打不過我,我可會欺負你。什么乄代領主,敗在我手里,位子讓我做唄。”桃娟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婼苒嘟嘴,回憶白眼,哼聲道:“你對他太好,簡直就是第二個吳嬌綠,哼~”
桃娟又羞又氣,忍著沒發火,說道:“事已至此,也別無選擇,還是安心練功吧。如果有為難,朱妤一定會聯絡,她可是栓在了你身上的‘伊阿那’之魂,憑意念就可傳達。”
白岈沉吟道:“羽瀅會,朱妤不會。”
婼苒道:“你這話羽瀅一定不愛聽,這不是說羽瀅不顧你生死,朱妤更在乎你嗎?”
白岈并無此意,在他眼里羽瀅任性,依賴自己,哪怕來了是死,羽瀅也會求救,大不了一起死;而朱妤卻是凡事自己解決,感覺兇險,就不會向自己求救,一個人去死。白岈擔心的就是這個,如果朱妤有難不說,該如何是好?
一旁的桃娟吩咐姐妹生火做飯后又笑道:“我想朱妤有難,八成會藏起來,這個‘伊阿那’有誰能找到她?至于丁若夫人,你可放心,如果真被墨媂找到,我相信也該與丁若雁相認。丁若雁的脾氣你還不了解嗎?會瘋掉,會發狂,就算難逃一死,他也會施展‘七星詔命’的亡命之招,與敵人同歸于盡。那時的一聲炸響,我們在這里能聽得到。”
白岈道:“一點都不好笑。霞韞染呢?”
桃娟淺淺笑道:“你不是恨她嗎?這點你大可放心,墨媂現在最不敢殺的就是她了,龍帝不是下令了嗎,一字并肩王,誰敢得罪。墨媂還須暗中發展,備足實力才能謀反,這種時候觸犯龍帝得不償失。墨媂殺納蘭燭,殺丁若雁都有借口,唯獨殺霞韞染找不到任何借口。”
白岈想來也是,納蘭燭逃獄,是個借口;丁若雁血洗天師府,是個借口;眾人都以為丁若夫人已死,殺她大可以說是鬼婆婆逃離了墨仙湖;而霞韞染,確實找不到理由殺她,任何借口都會被以為是栽贓,甚至被人懷疑墨媂嫉妒她“一字并肩王”的地位。
殺聞人訪仙更不需要什么理由,因為訪仙給人的感覺就是死了白死,殺了白殺,殺了他甚至連一句惋惜的話沒有,不提而過,無事發生。
傷心的也只有寥寥幾人,對其他人而言他的命可以說便宜的毫無價值,似乎不會受到仙界或是凡間的法律保護。怪就怪訪仙的作風,有錯有好,錯與好完全等量抵消了。
念及此處,白岈輕嘆了聲,心生同情,看來這個在魔道中放浪形骸的劍靈,一直是孤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