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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妤音一愣。
“你知道嗎?昨日我聽說離已經沒有呼吸了。可即使到了那種程度,他依然拒絕讓我醫治離,他怎么可以這樣?”女子咬著唇,眼里有悲憤的淚水。
妤音想,如果不是早一步知道她對阿九做的事情,她會同情她的。
可現在,全無好感。
她漠然地看著她:“那么,你今日來這里,有什么事?”
“你都不問為什么?”女子瞪眼。
“你要是想說自然會說,不想說的話,我等下要去看墨非離,沒有時間陪你在這閑聊。”
“你!”女子被嗆了一下,恨恨咬牙:“我想讓你告訴墨青,他可以否定我這個人,可不能否決我的醫術!”
“哦?”
“你什么意思?”
“你為什么自己不去說。”妤音慢悠悠地看她一眼。
“墨青已經禁止我進主院。”
“那他自然有他的理由。我如果是墨青,早就把你趕出去了。”
“你?”女子的臉黑了下來。
“怎么,嫌我說的話不好聽?”妤音站起身:“裴衣,以愛為名的傷害,讓人傷得更深。更何況,你把自己的怨和怒加注在無辜的孩子身上,你這樣的行為,配得上‘仁義’二字嗎?既然不仁不義,那么,你就不配當一個救死扶傷的大夫。墨青又怎么會讓一個不是大夫的人替墨非離看病呢?”
女子錯愕地看著她。
妤音笑笑,轉身,徑直開門走了出去。
走到墨非離的房門前,妤音卻止了步。昨日,她告訴墨非離,如果他的病好了自己就要離開。
如果……
“咯吱”一聲,門應聲而開。
妤音訝異地看著開門的人,低喊道:“小貍,你怎么起來了?”
小貍蒼白著一張臉,對著她笑笑:“我不放心,就來看看?!?
“那你……”妤音有些猶豫。
“你是說夫人?”小貍的臉紅潤了些,眼底有光亮閃過,“我早上也嚇了一大跳,可只要夫人沒事就太好了,咳咳……”話還沒說完,小貍就咳了起來。
妤音伸手擔憂地替她拍了拍后背:“小貍,你還是先下去休息吧。這里交給我就可以了。”
“可……”
“聽話,去休息吧。等你傷好了,才能照顧阿九不是?”
“謝謝王……公主。”脫口而出的“王妃”二字硬生生轉了過來,她扯著衣角,“那公主奴婢先下去了。”
妤音微微頜首。
抬頭就對上墨非離蒼白的臉,“娘子,你來啦。”
嗓子像是鐵銹,嘶啞。
妤音愣了一下,快走幾步來到他面前,用掌心試探了一下他額頭的體溫,意識到退了燒才松了一口氣,忍不住理了理他的衣領,埋怨道:“怎么跑下來了?剛剛小貍在,你怎么裝睡?”
墨非離的腦袋在她掌心蹭了蹭,臉上才有些笑意:“小貍一直在哭呀,我怕……我也會哭哦。”
他把腦袋一歪,擱在了妤音的肩頭。
看妤音要躲,悶悶道:“娘子,頭好重哦?!?
妤音一愣,動作慢了下來,隨他去了。
撫著他的腰把他慢慢送回床榻上,把被子整個裹在他的身上,只露出一顆大腦袋。
“娘子,好悶的。”墨非離委屈地扭了扭。
“老老實實呆著!”妤音橫了他一眼,“耍賴也用?!?
“可是好不舒服,被子重重的,頭也暈暈的,還是娘子肩膀舒服……”墨非離眨巴眨巴眼。
妤音滿臉黑線:“生病的人沒這么多要求?!?
“娘子……”墨非離拖著長長的尾音晃著她的手臂:“娘子最好啦,頭好重哦?!?
妤音抿著唇瞪他,低著眉眼看著墨非離近在咫尺的俊顏,最終無奈地身后捏了捏她的臉:“真是拿你沒辦法。”
“嘿嘿?!蹦请x傻笑一聲。
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妤音挪過來一些,把他的腦袋靠在了自己肩頭。
溫熱的呼吸拂在脖頸上,妤音整個神經都繃緊了。
一直盯著前方看,直到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才把頭扭到另一邊,小口小口地喘氣,右手撐在床鋪上,慢慢攥緊。直到呼吸順暢了,才扭頭看著肩頭的人,一看之下卻是愣住了。不知何時,墨非離已經睡著了。張著薄唇,小口小口的呼吸著,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很長很黑,像是兩個小蒲扇在眼下打出陰影。
妤音怔怔地看著他,忍不住伸出手。
掌心貼著他長長的睫毛,有些扎人。
她莫名地笑了笑,才輕輕捧著他的頭要把他挪到被子里。
只是當她的手碰到他的額頭,入手的滾燙讓她渾身僵在了原地。
像是不相信,她又碰了碰,的確是滾燙的。
怎么又發熱了?
剛剛她試探了一下明明還是好的。
擰眉,她不再猶豫把妤音扶好,轉身快步起來走到門邊,拉開門,朝著一處喚了聲:“墨青?!?
果然,下一刻就看到墨青出現在他的面前,“公主,怎么了?”
“墨非離怎么又發熱了?”
“又發熱了?”
墨青一怔:“一個時辰前還是好好的?!?
妤音頜首:“我剛來時查看也是好好的,可現在又發熱了。你去再請一個大夫來好了。”
墨青吩咐了人去請,一炷香后大夫被帶回到墨非離的房間。
大夫檢查過后,撫著花白的胡須擰眉:“按理說喝了藥出了汗應該好個差不多,怎么又突然發熱了呢?”他喃喃自語一聲,妤音就站在他身旁,不安地問:“可是有什么問題?”
大夫搖頭:“倒是沒什么大問題?!?
起身,把墨非離的手放入錦被,鋪開宣紙,重新寫了個藥方:“再換這副藥試試吧。”
“可他怎么會時而發熱,時而沒事?”
妤音接過藥方遞給墨青,不解地問。
“這個,再看看吧?!?
大夫搖頭:“老夫覺得……這應該是心病?!?
“心病?”妤音訝異。
“王爺生病之前有沒有受到什么刺激?讓他潛意識里只記得,生病就是好的可能會導致這種情況?!贝蠓蚴帐八幭?,無意地問了一句。
妤音身體一僵:“潛意識?”
“是啊,可不要小看人的意志力?!?
背起藥箱,大夫拱了拱手,“如果王爺再有什么事,老夫再來?!?
“怎么會這樣?”妤音盯著大夫離開的背影久久回不過神,潛意識?難道是自己那句話起了作用?
“公主,王爺這……”墨青眉頭也鎖了起來。
看來王爺這的確是心病了。
“心病還需心藥醫。”喃喃一聲,墨青神色復雜地看了她一眼,搖搖頭,無奈離開。
妤音怔愣地回到床榻邊。墨非離睡得并不安穩,他似乎陷入了不好的夢境,額頭上大量的汗流下,搖著頭,嘴里喃喃。
“墨非離,你說什么?”妤音低下頭,忍不住問道。
問完才自嘲地苦笑一聲,自己
怎么也傻了?
他現在昏迷著,怎么可能回答自己?
“狐兒……狐兒……”
墨非離的聲音突然清晰了起來,一直念著一個名字,嘶啞痛苦,他臉上的痛讓妤音突然渾身僵住。
她蹙然站起身,像是受了驚,一下退后好幾步。
死死盯著墨非離,轉了身,懊惱地瞪著地面: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她已經是個局外人,怎么就……怎么就……她依然苦笑一聲,耳朵一動,莫名聽到房門外傳來很輕的腳步聲。她快走幾步,“唰”的一下拉開門,就看到伊卿靜靜的立在門口。
門突然被打開也嚇了她一跳,她怔怔地看著妤音蒼白的臉,半晌,才喃喃出聲:“我聽下人說他病情又重了,所以來看看?!?
妤音僵硬地頜首,快速說了一句:“他……他剛剛還在喚你來著?!?
話一出口,妤音和伊卿都愣在了原地。
狐兒。
狐兒……
那一聲聲像是魔咒,讓妤音頭痛欲裂。
她抱歉地笑笑,錯開身讓伊卿走進房間后,就快步離開。
如果再待下去,她怕……
她真的怕自己……
伊卿看著身后關上的門,房間頓時暗了下來。她歪著頭,手指怔怔地撫上自己的白發,被婢女挽成云髻,她到現在還記得透過銅鏡看到的那婢女初見自己發色時的驚訝。紅顏白發,又怎么能不驚訝?
她并不知道自己失憶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只是……
手忍不住撫摸著這張臉,轉過身,靜靜看著無聲無息躺在床榻上的男子。
慢慢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他的手在半空中虛空地抓著什么,指骨修長。他長得可真好。
伊卿默默在心底念了一聲。
看著那雙手,鬼使神差地握住。入手溫熱,她的手長年都是冰冷的,怎么暖都沒有用。
她慢慢俯下身,耳朵貼近男子的唇邊,聽著他一遍遍的喃著那個名字,心口像是被什么填滿,暖暖的。
“狐兒……”墨非離不知什么時候睜開眼,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伊卿望著他眼底的璀璨,五指伸開,與他十指糾纏:“我在這里?!?
“嗯?”
墨非離一愣,迷糊的神經漸漸清晰起來:“娘子?你頭發怎么變白了呀?”
女子的的身體一僵,莫名笑笑:“我不是她,我才是你的娘子。你忘了嗎?我的頭發是因為你變白的,為了你呢……”
“為了我?”墨非離掙脫了她的手,忍不住摸了摸:“呀,真的是白的哦。”
他眼底白癡一般的神情讓女子微微皺起眉,果真是傻了。
如果他不傻該有多好。
“是啊,我受了這么多的苦,你都不心疼么?”女子整個趴在他的身上,清冷的面容上帶著嗔怒。
墨非離側了側頭,答非所問:“唔,你好重哦。”
“嗯?”女子一愣。
“壓……壓得我都喘不過氣來啦。”
一把推開女子,墨非離坐起身重重地吸氣,“悶死了啦。”
“你怎么?”女子長挑的鳳眸里勾住一抹冷意:“你不喜歡我?”
墨非離撇著嘴看了她一眼:“我為什么要喜歡你啊……”
“我是你的娘子?!?
“才不是!我娘子只有一個,不是你啦!”墨非離被被子小心翼翼地向上拉了拉,“你討厭啦,人家都還沒睡醒你把人家吵醒了?!?
女子的臉黑了黑:“我才是你的娘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