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別哭,我也……”
情急下,一句話脫口而出,就在最后兩個字差點吐出口時,莊鐸一轉眼看到了旁邊戰友看似不在意,其實支楞起老高的耳朵。
他俊臉微微泛起紅暈,最后兩個字便被他壓得極低極低。
“……想你……”
聽到對面突然降了八度的聲音,肖芒愣了一下,隨即破涕而笑。
她差點忘了,現在莊鐸不是在軍校,而是在部隊里了。
此刻他身邊,肯定還有別的戰友在。
一想到莊鐸這會兒說不定臉紅心熱、窘迫地握著話筒,肖芒心里那點郁悶便一掃而空,樂不可支起來。
傻瓜!
他完全可以不用說,只要聽她說就好了呀。
舍不得再為難他,肖芒后面同他說得話都無比正經,皆是一些認真訓練、照顧好自己之類的。
聊了約莫有十分鐘,莊鐸后面還有其他戰士等著用電話,兩人只好依依不舍地結束了通話。
放下電話,肖芒暗暗下定決心,等身體稍微恢復些,一定要找個時間去部隊看看他。
只是在電話里通幾句話,完全解不了相思之苦啊。
電話對面,莊鐸掛斷電話后轉身往宿舍走,手里還捏著一張小紙片。
紙片上寫的正是之前肖芒那邊留給他的電話號碼。
上面的那串數字意味著什么,只要是在部隊待過一段時間的人幾乎沒有不知道的。
那是軍區大院的電話,而且來自首長樓。
軍區大院里部隊家屬雖然多,但首長樓可就那么幾幢,電話都是連號的,并且很特殊,了解的人一看就很清楚。
想到之前那名小戰士把紙條遞給自己時,滿臉的羨慕神色,莊鐸一顆心反而更沉下去幾分。
肖芒怎么會待在軍區大院里?
看號碼,再加上她說的舒蘭老師,莊鐸敢肯定她此刻所在的,是姚家。
在軍校時,他同姚文平關系極好,很受姚文平的賞識,是以對姚家也比較熟悉。
可肖芒為何會在姚家?
雖然知道她同姚舒蘭關系好,但會好到直接搬到姚家去住嗎?
究竟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肖芒身邊發生了什么?
一個個疑問縈繞在莊鐸心頭,可剛剛在電話里,他卻一個字都沒問出口。
不管怎樣,他都相信肖芒所做的一切都自有她的道理。
他最擔心的,是肖芒有了困難,而他卻不在她的身邊……
姚舒蘭回到家時,帶回屋外的陣陣寒氣。
晚飯時間早就過了,姚舒梅正坐在沙發上看書。
“姐,你怎么坐這兒看書?”
姚舒蘭邊脫大衣邊問,心里有點發虛。
“等你。大晚上的,你去哪兒了?”
聞聲姚舒梅放下手里的書,看向她。
“我……有個朋友找我陪她去逛了會兒百貨。”
姚舒蘭隨口找了個理由。
“逛到現在?”
“是呀,怎么了?”
“你看看現在都已經幾點了。”
姚舒蘭心里咯噔一聲,迅速抬頭看了眼掛鐘,只見時針好巧不巧剛好指向九點。
居然這么晚了?
姚昆走后她和姚文平又聊了許久,到飯點兩人都餓了,她賴著姚文平請客下了回館子,吃過飯才回來的,也忘了看時間。
百貨七點半就關門了,難怪姚舒梅會起疑心。
可她絕對不能說實話,要是說去找了三哥,怕是二姐的疑心會更重的。
“哦,可不是早就關門了,我和朋友還意猶未盡,又去吃了個飯。”
姚舒蘭含糊地答著。
生怕姚舒梅再問什么,她很快便轉開了話題。
“肖芒呢?怎么沒看到她?”
“她回樓上沖澡去了。”
姚舒梅目光沉靜而深邃,看得姚舒蘭心里更加發虛。
不敢再與二姐對視,姚舒蘭幾乎落荒而逃地上了樓。
姚舒梅目光遙遙地望著她離去的身影,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姚家小樓里,二樓有一間獨立的浴室,終于能舒舒服服洗個澡,肖芒覺得舒爽無比。
雖然經歷過前世幾乎家家都有浴室能沖澡的時代,但在眼下這個清貧的年代,能在家里擁有一間獨立的浴室那簡直就是尋常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事。
肖芒也已經許久沒有享受過能在家里洗澡的待遇了。
還是這樣方便啊!
此刻,她分外懷念前世樓房里的室內衛生間。
等賺到足夠的錢,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買一間大點的樓房,里面一定要有獨立衛生間,這樣去廁所和洗澡,都不用再去室外了。
想想大冷天站在寒風中,在胡同里公共廁所門口排隊的日子,她就覺得不堪回首啊。
難怪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享受過前世社會發展所帶來的便捷舒適生活,這一世她就無比的想念。
按照現在的掙錢速度,很快她就能攢夠這筆錢。
等房子買到手,她一定要把莊父莊母也接過來一起住,讓辛苦了半輩子的老頭老太太,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不過,到時要找個什么名目接他們過來呢?
忽地,肖芒一張被水氣蒸騰得紅潤面龐,紅得更加厲害起來。
因為她想到了,根本不需要特意去找什么名目,等她和莊鐸結婚了,自然成為一家人,到時一家人搬到一起住,那不是再合情合理不過了嗎。
洗好澡,擦干頭發換好衣服,肖芒剛走出浴室門口,就迎面撞上了已經回家有一會兒的姚舒蘭。
姚舒蘭換上了居家服,她特意從臥室出來就是來找肖芒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