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四章 波瀾不驚
居正等人帶隊,志愿團帶著輕武器,從南京火車站出發,往北京馳去。
黨部二陳也是送佛送到西天的樣子,組織了黨部掌握的力量,歡送這些志士。列車上,300多學生們穿著學生裝,背著長槍,有男生,還有30多個女生,大家興奮、激動地面臨歡送的隊伍。
沒有家人,一般都是鄉下和外地的學生。本地人家是舍不得子女這樣胡鬧的。本地家境不好,也讀不了什么大學。
居正,字覺生,55歲了,湖北省廣濟縣人。秀才出身,日本法政大學法科學生,參加革命。辛亥時期出任臨時政府的內政部次長,后來成立‘西山會議派’,反對孫中山的改組聯共聯俄的國民黨。大革命時期與蔣尊簋等人合作謀反蔣中正,蹲了監獄。但一年多就與蔣系談判合作,繼續出任南京政府的司法部長。
此時,49歲的蔣尊簋,從監獄直接被押出來,送到火車里。他正在包廂里面看著這個局面。
蔣尊簋說:“覺公啊!你這次是被算計了。”
居正說:“一切都是如來佛了。我們就是自己去北京的。”
蔣尊簋說:“是的。我們不去,他們能夠奈我何?”
居正說:“看看這些學生,與我們當初留日時候多么想象。轉眼20多年了,我們都沒有了朝氣啊!”
蔣尊簋說:“我這次去看看,能不能幫助后勤司令做些事。前線的事情是稀疏了,不能打仗了。”
居正說:“你去軍營吧,我要研究北京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成立一個國民黨的政府。”
兩個人不再說話,休息起來。
火車發動后,居正出來巡視,他對領隊的武大教授聞一多說:“友三啊,你也年齡不小了,怎么這個不慎重呢。你到北京能打仗么?”
聞一多,32歲,湖北黃岡人,以號行,名字家驊,字友三,號一多。
他說道:“英法、八國聯軍搶了我們多少地盤?這一次北方敢干,我們一定要聲援,我這就是愛國;愛國就要表達。”
居正說:“這種激情,難得在你們這群人里面也有。你們清華的學生可不是什么愿意表達愛國激情的。”
聞一多說:“他們都是科技救國派、或者自由憲政派,我是行動派,街頭行動派。”
居正說:“這次我要在北京建立黨部,你看看,是否做我的助手?”
聞一多說:“你們宣傳你們的,我是真的要參軍打仗。我帶的學生軍,至少有一半愿意上前線。”
居正說:“你一個教授,怎么能夠上前線呢?”
聞一多說:“教授是無用的,中國學生們沒有很多機會。所以,我不僅僅是教授學生,還有給他們爭取機會。”
居正說:“很好。現在士大夫還是控制著社會各方面。進展不大啊!如果統一的話,我們可以快速清理。”
聞一多說:“不見得。我看到國民黨的黨部就比士大夫還糟糕。他們勒索士大夫,士大夫原來向軍閥上供,現在是向黨部上供。”
居正說:“陳氏兄弟,只是知道聽話的人,沒有什么素質啊。他們怎么知道約束呢?”
聞一多說:“那你們怎么不彈劾陳氏兄弟?”
居正說:“陳英士是黨國英雄,陳氏兄弟是他們的侄子,所以只要不出格,我們都是互相留面子的。”
聞一多說:“黨國的弊端還是如此,互相留情面,都是士大夫啊!”
居正無語。
自己也想反對這個這些毛病,但是蹲了一年多的監獄。
學生們還是興奮的,他們的老師和領袖,不會告訴他們這些的。
學生志愿團一路如入無人之境,進入北京。
此時北京軍事和中央政府機關都撤走了,只是學校機關、研究機關和京兆尹和市政公所機關還在,所以基本正常的運作著。
居正領軍來到,見到京兆尹張濟新。他名字是張鼎銘,字庶詢,號濟新。遼寧鐵嶺縣人,與齊世民是小同鄉,就是一個縣的。居正和張鼎銘年齡差不多,居正還小一兩歲的樣子,都是貢生、秀才出身。
張鼎銘問:“居大人,居大-法官,氣勢洶洶,所來為何?”
居正說:“張庶詢,不要冷嘲熱諷的。我到這里是與你合作的,你給我上杯好茶,不要有辱斯文。”
張鼎銘說:“嗯,還知道斯文。你不是很早就造反了么?張雨帥可是一直在抓你。”
居正說:“我給他送上門來了,你去報告吧。”
張鼎銘讓人奉上上品的龍井說:“喝喝茶再說。看在我們都是大清讀書人的面子上,斯文些。”
居正喝茶。
居正行為和做事還是很規矩的,大清秀才,家里一般都是有些家底的。窮人讀不起。
茶過三巡,又上了一些北京老字號的鹵味京八珍,喝起了二鍋頭。
兩個人聊的很投機。
居正現在也放開了,既然被放逐了,還有什么可怕的。
他說道:“你這個官,做的就是循吏,就是循例做官。你看看北京,人力車夫,就不能換成三輪車夫?上海就做的很好。還有那些公車,臟兮兮,慢騰騰的,就像大清的遺老遺少。”
張鼎銘說:“這都是人民缺乏教育,所以不能著急。我就是循例,遵守著老禮。”
居正說:“我就奇怪了,那些激進的學生就不鬧你?”
張鼎銘說:“北京城的學生都走了,到了通州縣還有海甸北面的清華苑。這里都是中小學生,他們不需要太快的節奏。”
居正說:“這就對了。看來有明白人?”
張鼎銘笑到:“當然。北京城現在就是一幫老家伙,帶著一幫小孩子。混在城里的中年人,都是藝術家、文學家和傳統捍衛者!他們比我生活的還慢。人力車也是他們要保留的,慢慢地換成三輪車。人力車比三輪車還貴了。”
居正覺得有些意思了,問到:“公車怎么不弄的干凈一些。”
張鼎銘說:“北京城沒有什么錢投入,錢都打仗去了。”
居正說:“這些事情都是誰在管?”
張鼎銘說:“我這個京兆尹,是直屬總理的總督級別的,有24個屬縣,分為東西南北四廳和京都。京都的大興、宛平二縣為京都所屬的京二縣,以北京城的中軸線為界,城東部及郊區屬大興,城西部及郊區屬宛平。”
居正說:“這個京二縣歸誰管?”
張鼎銘說:“京都的事情由京都市政公所管轄,現在是一個教授,梁啟超的公子,叫梁思成。他要求現代派都搬出去,不滿意的也都搬出去,不要對北京城說三道四的。”
居正說:“清楚了。可是租界和使館區,他們似乎正在建設一些新的建筑?”
張鼎銘說:“這是條約形成的,也是北京的特色。你讓他們按照中國的建設房子,那還是北京么?北京就發生過這些事,就應該保留!”
居正問:“蒙古、契丹、滿人的歷史遺留,也都保持么?
張鼎銘說:“這也是當然的。這里有遼代和元代高僧的墓塔,還有蒙古的藏式蒙古包式建筑,我們也都在維護。現在我覺得有些意思了。”
居正問:“住起來不舒服怎么辦?”
張鼎銘說:“市政公所現在沒有錢。覺得這種每天刷馬桶不舒服,你可以搬到南苑、通州、海甸,這三個地方都有新城。”
兩個人聊完就睡下了。
居正想明白了,按照北京的節奏,慢慢革命吧。
但是齊世英卻直接去了奉天,直接去找張雨帥談談他們建設黨部的事情。
蔣廷黻給張大帥報告這件事,但張大帥不太清楚這個名字,齊世英齊鐵生,留日學生,鐵嶺齊家,或許是張漢卿的朋友吧。
蔣廷黻說:“就是郭松齡郭茂宸的外辦秘書,林長民他們都是他領導的。”
張大帥馬上反應過來說:“我知道了,就是新民領事館跑出去的那幾個!抓了半年啊!還有一個殷汝耕呢?”
蔣廷黻說:“殷亦農忙著賺錢呢。在上海特別市政府做事,這個齊世英卻是國民黨的一個干將。”
張大帥說:“嗯,也沒有什么事,就見見這個后輩。嗯,齊鐵生,這個齊家也是一個軍官出身。”
齊世英進來了,脫帽,鞠躬行禮,口稱大帥好!
沒有冠大帥姓氏,表明自己的東北軍身份。
張大帥說:“你也三十歲了吧。時間真是快啊。我現在想起來,你和漢卿一起辦一個中學?”
齊世英說:“中學還在,那是已故郭軍長囑咐我辦大學,但是我認為還是規規矩矩辦中學才合乎實際。”
張大帥說:“不要提那個郭鬼子了。過去的事情,我是不愿意想了。”
齊世英說:“很抱歉,現在我也是在猶豫,似乎這件事做的不是很對。如果我當時多勸勸,現在郭軍長也在前線指揮呢?”
張大帥說:“事實無法預料啊!他要是不反,我現在與日本人也沒有這么多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