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坑鎮作為中考考場用的教學樓居然倒塌了,當聽到這個事故時,大興縣的縣長姚建生嚇出了一身冷汗,安全事故一票否決,每年縣里出安全事故“可以死的人”的名額也是固定的,不能超過一定的限額。
學校可是人群密集的地方,尤其孩子更是每個家庭的重中之重,如果不正是中考前封場,那么地震發生的時間正是上課的時間,死的孩子肯定就多了,如果那樣,他這個縣長立馬被一票否決,擼官走人。
話又說回來,姚建生不禁心里也暗感慶幸,還真是祖宗十八代保佑,如果不是正好封場沒有學生,那樓倒之后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小柳,這天怎么這么塊熱,電風扇呢?叫你買個新的,是不是買到雜牌啦?”
縣長的秘書小柳聽到縣長喝罵,嚇得跑進辦公室一看,縣長全身大汗,正在辦公室里坐立不安地踱來走去的。
小柳上前認真查看了電風扇的風源,沒問題啊,都調到最大的一檔了,這風吹得他頭發都倒立了:
“縣長,沒問題啊,這電扇是駱駝牌的,咱們縣最好的牌子?!?
小柳也跟著抹了把汗,為縣長服務好他才有前程,現在可好,連生活小事都沒能辦好。
“哎,小柳啊,黃坑鎮中學的樓塌了!”
姚縣長忽然一屁股坐在柳藤編的辦公椅上,頹然道。在自已秘書面前,沒有必要隱瞞,這種大事,讓姚縣長一時也吃不住勁了。
“縣長,明天可是中考呢!這教學樓塌了,會不會影響中考呢?”
小柳是從縣教育局人事股被選拔上來做秘書的,出于以前工作的敏感性,小柳提了一個對的問題。
“是啊,這教學樓還是作為明天中考的考場?!币h長話語里不無慶幸,“還好是作為考場,封場了,學校里今天又放假,沒有死傷一個孩子。”
“縣長,當務之急咱們是要安排明天推遲黃坑中學中考的問題。”
小柳到底是教育系統出身的,立即看出了問題的關鍵。
……
姚縣長的吉普車一個半小時后來到了黃坑鎮倒塌教學樓的現場。
鎮里的書記秦明、鎮長章恩澤、還有黃坑鎮的代理副校長黃副校長一行相關人員都畢恭畢敬地跟在姚縣長屁股后面。
滿面怒火的姚縣長,看著眼前的斷瓦殘垣,臉比被人欠了一百吊錢還要臭。
“你們說說,這樓當時還是黃坑鎮最漂亮的建筑呢,還是我來剪彩的呢,怎么才過了六年就變成這幅模樣呢?虧我當時還夸你們,進了黃坑鎮,看見最漂亮的建筑就是學校了。
還好沒有死人,如果死了人,你們一個個全給我抓去坐牢?!?
姚縣長五大三粗,并沒有當領導的斯文勁,他也是一個轉業的退伍軍人,轉業回鄉時,已經官至副師長了。在部隊里這么大的官,到了地方卻只能當縣長,這也是正常。
因為在部隊里當官轉回地方,都是高職低掛,并且其實他這個副師長是轉業前部隊按規矩突擊提起來的,因為回到地方,就要削去半職任用,實質上他在轉業前還只是個旅長。
作為一縣之長,作為曾經軍紀嚴明的軍人,姚縣長這下是動了真火,他的連聲發問,象一記記重垂錘,敲打在了章鎮長身上。
章鎮長心中暗暗后悔,這棟大樓是他剛到黃坑鎮當鎮長時主抓的政績工程,承包商是鎮建筑公司的黃家仁,當時看著黃家仁送來的一大皮箱錢,他根本沒有把持住。
現在好了,沒想到建好的大樓還會塌,雖然是地震震塌的,可誰知道地震前,正好有人舉報這樓的質量有問題,還被縣安辦的魏主任抓了個正著。
還好事情發生后,姚縣長趕來前的一個半小時里,章恩澤趕緊叫來黃家仁,對一些后續的事情進行了緊急處理。
現在看著震怒的姚縣長,章恩澤只能暗暗祈禱,黃家仁辦事麻利一些,能盡快把那些帳目處理掉。
等姚縣長叫來的縣紀委的工作人員趕到黃家仁的辦公室時,就看到黃家仁強自鎮定的笑,而打開黃家仁的保險柜,里面空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剩下。
“這次要一起抱團過關,如果能過關,今后榮華富貴,咱們兄弟享受不盡。如果過不了關,咱們就一起完蛋!”
黃家仁被縣紀委的工作人員帶出建筑公司的大門時,他的腦子里不斷回響著章恩澤的這句話。
黃坑中學教學樓倒塌引發的事故,攪得全縣大亂。
但是在鎮衛生院里住院的趙菲,卻懵然一無所知,陷入了似乎睡美人一般的昏迷中。
趙國智和趙蘭趕到黃坑衛生院后,便看到姐姐躺著一動不動的情景,這可讓他們嚇壞了,因為不管他們怎么搖她,怎么喊她,都沒有反應。
顏醫生和省里的同學通過電話,由于醫療手段有限,他們能做的儀器探查不過就是拍片子、查心跳脈博等。一切數據表明趙菲身體正常的情況下,顏醫生的同學分析的結果和顏醫生不謀而合,在醫學上叫作外因性的憶癥。
憶癥這種東西,只能以病人的自我解脫為主,也許躺著躺著,病人就自已醒來了,因此不必做過度的醫學治療。治療方案也無非是補水補營養等等。
省里被稱為專家的同學,做出的診斷和自已分析的相似,顏醫生不禁十分得意。
因此,顏醫生也鼓勵家屬,對病人多做一些外在的刺激,不管是呼喊,還是唱歌、講話什么的都可以。
顏醫生深信,如果鎮里的衛生院能一個能接收腦波的儀器就好了,可以觀察到趙菲對外界的呼喊是否有反應。
他提出讓趙菲轉院治療的思路,但是劉桂珍想了好一會兒,卻表示要再觀察兩三天看看。
“我的女兒我能不心急嗎?可是醫生你說了她身體都沒病,如果到大醫院里,又要采血又要拍片,重新折騰一次,現在她不吃不喝的,能受得了嗎?”
劉桂珍想到這些心疼,同時一想到做這些檢查身上的票子“唰唰”就飛走了更心疼。
“那好吧,先暫時觀察兩三天,你們家屬多給她一些刺激,沒準就醒來了?!?
顏醫生搖搖頭,這比“植物人”更加奇葩的病癥,他還是第一次遇見。
“媽,姐姐如果不醒來,明天是不是就不能參加中考了?姐姐她可重視這次中考了,如果不能參加,她醒來肯定難過極了?!?
趙蘭眼巴巴地看著劉桂珍,問道。
“哎,什么時候了,還談這中考不中考的。不能參加考試,這也是命。到時候看看再說吧,實在不行就出去做工嘛!”
劉桂珍并不重視女兒的學業,在她看來,兒子才是今后養老的依靠,女兒嫁了人,就是別人的人了。如果為了培養女兒增加負擔,那真是得不償失。
算了,想這些也沒有用,現在女兒還昏迷不醒呢!
劉桂珍看著病床上,除了陷入昏迷,一切正常的趙菲,不禁又痛又怨。
“哎,我剛才聽到一個好消息,說中考推遲兩天了?!?
趙民生回家拿一些洗漱用品,才到家,就聽到大家在說黃坑中學教學樓在地震中倒塌的事情,因為這件事,所以黃坑中學的中考就推遲了,因為這倒的教學樓原本是作為考場用的。
“什么?這是真的?教學樓居然塌了?”劉桂珍聽到這個消息,一陣后怕,“國智,小蘭,你們是在那幢樓里上課的嗎?”
“不是,那幢樓是姐姐她們初三的教學樓。”趙國智聽了父親說的,心下了然,“只有姐姐上課的那幢樓才是作為中考的考場用的?!?
“萬幸啊,大家沒有在里面上課,不然現在全鎮不知道家庭都得哭了?!?
劉桂珍拍拍胸,但看到自家女兒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忽然又覺得這個消息沒有什么好慶幸的了。
“不過這樣就能推遲中考了,沒準阿菲這兩天里就醒了。”
趙民生看著趙菲,憂心忡忡地希望道。想到樓塌,再想到女兒由此能多得兩天的恢復時間,趙民生不禁有個錯覺:難道這樓是為了女兒塌的?還塌得正好了!
“什么?中考推遲?有可能嗎?”
黃坑中學里,趙菲的班主任曾老師聽到這個消息,也意外地張大了嘴。
這豈不是說,如果趙菲這兩天能及時醒來,他的事還有挽回的希望?
“是啊,中考不都是有備份卷子嗎?到時候黃坑中學參加中考的學生全部采用備份卷子。這種事,以前也有發生過,上回是十年前了,另一個鎮子發生泥石流,半個鎮都毀了,當時也推遲了中考。
沒想到這回讓我們黃坑中學碰上了。哎,考場的清場什么的都要重新做,累死了。”
傳達消息的老師一想到這些,頭就大了,不理解曾老師為什么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
“嗯,為了學生的利益,這是應該的嘛。”
曾老師說得正氣凜然,心里卻想著,一會兒抓空得去看看趙菲,不知道她到底昏迷得有多嚴重。但愿只是中暑什么的,可別一昏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