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裡這回是下了決心,以雷霆之勢解決了陳家勇一夥人,立即安排人審訊錄口供。
另一邊,市裡頭髮了佈告。
通知還在本地的客商,攪亂市場的違法人員已經被抓了起來,讓衆人安心留下,正常交易。
如此一來,留在黑河的客商,都放下心來,第二天照常去大島上趕集交易,二道販子也恢復了活動。
騰躍公司在碼頭上積壓的貨物,已經通過陳維國等人聯繫好了客戶,直接裝車發走就行。
邊貿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而這個時候,盛希平的老朋友,伊萬諾夫和安德烈等人,也帶來了好消息。
伊萬諾夫這些天可沒少忙活,找了不少人疏通關節,果然弄到了好東西。
“盛,你要的東西,我都幫你聯繫到了,數量保管你滿意。
另外,我們還聯繫到了貝拉斯礦車。
當然,這些機械、車輛都不是全新的,大概八成新,價格非常美麗,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伊萬諾夫一見到盛希平,上來就是個大擁抱,隨即說道。
“親愛的伊萬諾夫,你沒跟我開玩笑?貝拉斯礦車,真的能弄到?”
盛希平一聽高興的差點兒蹦起來,這要是能弄到貝拉斯礦車,那可真算是掏著了。
五六十年代,國內造不了大型礦車,國外又對我們實行禁運政策,所以無法從西方國家購買礦車。
那時候,中蘇關係還可以,就從毛子那頭進來了大概三千輛貝拉斯礦車。
後來兩國關係惡化,貿易中斷,國內只能自行研發製造礦車,但是質量不盡如人意,國內礦車的缺口非常大。
盛希平之前都沒敢想過,伊萬諾夫竟然能弄到礦車,沒想到這傢伙的能量這麼大,連礦車都能搞到。
“哦,盛,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不會跟朋友開這種玩笑。”伊萬諾夫拍著盛希平的肩膀,哈哈大笑。
“別說是貝拉斯礦車,你就算是想要飛機、坦克,我也能幫你想辦法。”
這話,說的有點兒狂,但是經過這幾次貿易,衆人都知道,伊萬諾夫確實有這個能力。
“不不,伊萬,我只是個小商人,倒騰點兒機械、車輛,掙點兒小錢就好。
我可不是軍火商,飛機坦克什麼的,要不起。”盛希平搖頭,半開玩笑似的說道。
衆人一聽盛希平這話,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盛希平跟伊萬諾夫等人商談了一下午,將合作細節敲定。
伊萬諾夫弄來的機械、車輛都是舊的,所以價格超級便宜,也就比廢鐵高一點點。
像脫脂奶粉、聚氯乙烯、農用機械、挖掘機、推土機這些,用物資交換就可以。
至於貝拉斯礦車,盛希平就需要支付一定比例的美刀,剩餘的用物資抵。
當然,伊萬諾夫報的價格低,即便是花一小部分美刀,也是極劃算的。
雙方當場就簽了協議,達成合作。
“伊萬,別的還不太著急,礦車一定要抓緊時間,半個月內必須全部完成交易。
再晚一些時候,江面就承受不住重量了,那樣的話,咱們的交易就要延後到大江開化,太麻煩。”
籤合約的時候,盛希平沒忘了囑咐伊萬諾夫。
眼下已經是三月初了,隨著氣溫回升,江面的冰會改變形態,從原本的橫向分佈,變成縱向排列,類似於冰針一般。
www ●тTk дn ●C〇 這種形態的冰,已經沒有太強的承載能力。礦車都很重,行走在江面上會很危險。
“放心,這一批礦車離著布市很近,我回去立刻就安排人,最晚後天,第一批就能過來。”伊萬諾夫鄭重承諾道。
合作達成,那少不得要慶賀一下。
龍江酒店有特地從冰城請過來的廚子,會做俄餐,伊萬諾夫和安德烈等人,吃的都相當滿意。
送走了伊萬諾夫他們,盛希平立刻打電話聯繫人。
別的還好說,事先都跟人家定好了,只要說一聲兒,那邊就派人來接貨。
只有這礦車,不在預計範圍內,需要找買家。
這個倒是也容易,東三省各種礦藏多的是,都需要那種大型礦車,只要聯繫到人,根本不愁賣。
“大舅,我是希平,找你有事商議。”
盛希平第一個先給張守志打電話,撫順煤礦屬於是大型露天煤礦,礦車非常適用,有好事,肯定先找自家親戚嘛。
“呦,希平啊,伱可好久沒給大舅打電話了。
我聽說你現在生意做的挺大,非常忙啊,今天怎麼有空找我了?”
張守志一聽是盛希平,就笑了起來,自家外甥有出息了,當大舅的比誰都高興。
“大舅,是這麼回事兒,我呢,從毛子那頭弄了些礦車,有三十噸級和四十噸級的。
不是新車啊,大概七八成新,那頭給配上一套易損配件。
我尋思麻煩大舅,給問問礦上,需不需要?”盛希平也沒繞彎子,直截了當的說道。
“啥?礦車,毛子的貝拉斯?
哎呦我天,我大外甥厲害了啊,這玩意兒可是稀罕東西,別說七八成新了,再舊點兒都能用。”
毛子產的機械就這個特點,皮實耐操,特別抗造。
“要啊,礦上肯定能要,這樣啊,我馬上跟領導彙報,然後你跟領導談。”
張守志在礦上也是個小領導,不過這事兒他做不得主,還是得報給上頭的領導。
盛希平自然沒意見,於是掛了電話又給陳瑞卿,還有馮書妍的舅舅喬海山打過去。
讓他們幫忙,聯繫幾個大型礦山,看看有沒有需要礦車的。
陳瑞卿和喬海山一聽,高興極了,滿口答應幫忙。
另一邊,張守志找到領導一說,領導激動的差點兒跳起來,第一時間聯繫盛希平。
如果是新的三十噸級貝拉斯礦車,大概得二十萬左右,四十噸的三十萬。
盛希平弄到的是舊車,七八成新,帶一套易損配件,三十噸的售價十萬,四十噸的售價十五萬,正好打了個對摺。
煤礦領導一聽,立刻就表示,他們要十臺。
這邊馬上就安排技術人員去黑河,當面驗車,只要各方面沒問題,立即打款。
與此同時,陳瑞卿和喬海山聯繫的人,一聽這價格也都瘋了,趕緊安排人訂票,前往黑河。
接下來的幾天裡,騰躍公司又讓所有參與邊貿的人,漲了回見識,開了眼界。在別人還用日用產品換廢舊鋼鐵、化肥、皮張等東西的時候,騰躍公司改了路子。
用物資換回來拉達小轎車、伏爾加轎車、卡瑪斯卡車、推土機、挖掘機、貝拉斯礦車,還有大型農機具,以及脫脂奶粉、聚氯乙烯等工業原料。
這些東西,都成了最搶手的貨物,幾乎是一到岸,立刻就被人搶走了。
不知道多少人,剜門盜洞的想要找騰躍公司負責人,搶一個購貨的名額。
可盛希平和吳毓丞全都躲起來,誰都不見。
咋見?那些車輛、機械、工業原料,都是人家提前定好的,這都不夠分呢,哪有多餘的往外賣啊?
“草,這個騰躍公司太邪門兒了,他們是怎麼弄來這些玩意兒的?
我今天特地去看了,光是今天一天,從對岸就運過來四五十臺礦車,另外還有挖掘機、推土機啥的,也得有上百輛了。
其他的貨都不算,光是這些東西,就特麼能掙大幾百萬了。”
林東方等人,垂頭喪氣的回到了他們臨時租的一處院子,一進門,林東方就罵咧咧說道。
曹建軍、林東方等一衆首都來的公子哥兒,已經在黑河待了挺長時間。
來的時候雄心壯志、滿心抱負,只以爲邊貿掙錢就跟撿一樣,他們帶著大批的貨一到,肯定是所向披靡。
吳毓丞那小子算個屁啊,不就是佔了先機,才掙到的錢麼?等他們一來,定要殺那小子個片甲不留。
結果到這兒才發現,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兒,邊貿看著容易,裡頭的門道多了去。
他們的貨不太對路子,毛子那邊不認可,銷路不好。
哪怕是他們加價往外處理,好多人也不樂意跟他們交易,生怕貨不好出手。
曹建軍等人藉著各家老子的名頭,好不容易打通了經貿局的關係,通過經貿局聯繫了一些客戶。
可那些客戶經常是交易一次兩次的,後續就沒有下文了。
而這些公子哥兒,又拉不下臉來,跟其他人那樣,去島上趕集貿易。
就這樣,他們是大錢掙不來,小錢拉不下臉去掙,成天就在這兒幹靠。
眼見著人家那邊紅紅火火,自己這頭生意冷清,曹建軍幾個急的嘴上都起燎泡了。
“軍哥,這樣下去不行啊,得想想辦法,好歹把咱手裡這些貨處理了,那可是兄弟們幾年的心血,不能全都扔裡頭吧。”
“你讓我想辦法?我能有什麼招兒?
咱現在是拉不來客戶,即便是拉來了,也留不住,我能有什麼辦法?”
曹建軍躺在炕上,憋氣帶窩火的說道。
“那咋整?兄弟們當初可都是聽了你的話,才投了錢跟著你來這兒的。
現在這樣,別人說沒辦法行,你不能說啊。”旁邊的人聽見,不樂意了。
“對啊,哥,要不然,咱想想別的招兒?”
林東方跟曹建軍關係不錯,他伸手扒拉了一下說話的人,還瞪了人家一眼,然後坐到了曹建軍身邊,小聲說道。
“你可別瞎出主意啊,前幾天剛挨完訓,都忘了是吧?”曹建軍一聽,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就在曹建軍跟吳毓丞起了衝突後沒兩天,曹建軍就被自家爹打電話過來,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再說了,前幾天那羣混混啥結果你們不知道啊?我聽說領頭的幾個,鬧不好就得吃花生米,輕點兒也是無期。
這個時候可別動什麼歪腦筋,撞槍口上,誰也救不了咱。
消停點兒吧,明天都帶著貨,去島上趕集。
如今也不求掙多少錢了,只要能把這些貨處理出去,咱別賠的太慘就行了。”
曹建軍可不傻,已經錯了一步,可不能再錯,及時止損還能回頭。
這要是還執迷不悟胡亂惹事兒,鬧不好各家的老子都罩不住。
林東方等人一聽,全都泄了氣,可又能有什麼辦法?誰叫他們眼紅,冒冒失失就往裡砸那麼多錢呢?
與曹建軍那頭慘淡冷清相比,騰躍這頭可就熱鬧極了。
跟安德烈、伊萬諾夫他們的貿易如今已升級到更高的檔次,物資需求量也急劇增加。
現在每天都有車皮運過來,有時候甚至都不入庫,直接用卡車裝了,停在江邊,第二天運到對岸交易就行。
得虧吳秉忠幫忙,從各自召集了不少去年退伍,還沒安置工作的農村戶籍退伍兵。
有了這些精兵強將的幫忙,騰躍公司的邊貿生意,越做越火。
隨著氣溫逐漸升高,冰面的承載能力逐漸減弱,礦車、大型機械等就不太敢在冰面上行走了,只能運送輕便的物資。
正好伊萬諾夫淘登到的這一批貨物,也基本上到了收尾階段。
四月十號開始,盛希平就通知安德烈還有伊萬諾夫他們,交易暫停,一切以安全爲主。
雙方找了機會見面,一起吃頓飯慶賀,短短幾個月的貿易,雙方都掙了不少錢,自然是皆大歡喜。
按往年來說,大江一般要在四月末五月初全面開江。
這大江開化,分文開江和武開江兩種。
文開江就是氣溫慢慢升高,冰面一點點融化。
最先在江邊出現沿流水,逐漸向中間,一點點融化開,無聲無息,波瀾不驚。
大多數年份,都是文開江,武開江的時候少,因爲其形成條件比較苛刻。
當氣溫突然急劇升高,正好又趕上刮南風,江面上的冰驟然開裂形成冰排。
冰排在江面上洶涌起伏,互相撞擊摩擦,發出隆隆的響聲,帶著寒風隨著洶涌的江水,飛奔而下,勢如萬馬奔騰。
江裡的魚類,也會因爲巨大的撞擊力,被拍死,或者被冰排擠壓碾碎。
一般情況下,武開江都是發生在夜間。
老人傳言說,是龍王爺在開江時不讓人見到它的真面目。
也有人說,武開江要殺生靈,夜裡是不想讓人看見殘忍的情形。
趕巧了,今年正好就是武開江,而且比往年開江的日期提前了不少。
大江一開,進入凌汛期,江面上無法行船,所以邊貿也只能暫時關閉。
好在盛希平提前就有所準備,已經做好了收尾工作。
大江開化後,就按照之前約定好的,孫景剛、王東成、張志強等人,放假回家,看望家人,該娶媳婦的娶媳婦。
黑河這頭,留下新來的那些退伍兵,守著倉庫基地,接收各地運來的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