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化爲灰燼,葉小白在空中摔落,猶如斷翅之鳥。好在青雷已經蓄力,飛身而起將他扶住。
旋轉著平穩落地,葉小白將剖天劍杵在地上,身子搖搖欲墜。
“你的法力從哪來的?”青雷注意到,剖天劍竟然被拔了出來。他破了劍魔之後,剖天劍再度認主。
只不過剖天劍再度認主,只是能夠發揮成倍的力量,卻不能帶給別人力量。葉小白明明法力已經空了,卻莫名其妙能夠施展剖天拔劍術,而且一舉幹掉了地仙級分身。這說明剛纔他獲得力量,起碼也是出竅期。
“不知道,自從進入地仙之後,突然感覺怪怪的。”葉小白道,“冥冥之中一個和我密切相關的事物,正在影響我。”
青雷沒有理解什麼意思,突然他看見葉小白一擡手,天地間出現一股靈氣十足的水幕。這道水幕,完全的將他本人給藏匿起來,一絲氣息都沒有泄露。
更加奇怪的是,他使用這種法術的時候,全身依然是空蕩蕩的沒有一絲法力。好似這個法術,是憑空變出來的。
剛纔葉小白就是利用這道水幕,把自己遮擋住,並且踏雲飛行。這種力量,的確是屬於地仙級別的,卻不屬於葉小白的。
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正在“借力”。這讓他想起自己從黃泉河水那條瀑布上落下的時候,身子神奇般的一緩,讓自己完全沒有受傷。好似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這個力量就在自己體內隱藏著。
但是那個瀑布並沒有別的古怪。自己這神奇力量難以解釋來由是如何。
“不光是這個神奇的力量。而且還有一股強大的願力正在讓我感到充足。那股願力非常強大。否則剛纔我也施展不出巫門秘術。若不是使用巫術對付酒中劍,憑藉我這憑空得來的力量,也未必能滅了他的分身。”
神秘法力無法解釋,葉小白卻能感覺到這股願力的由來。他一揮手散去水幕,由水汽化爲的雲朵出現在兩人之前。
“御風駕雲……”縱然是青雷,也忍不住羨慕之情。這個境界,是多少修士想要獲得的。
葉小白道:“只不過是一個水靈氣的法術,我也不知道怎麼會突然對水系法術如此精通。這雲朵不過是將御氣和水靈氣法術組合。只能乘坐修士。”
說著他當先坐在雲上,青雷也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上了雲之後,青雷方纔想起來問道:“現在我們去哪?”
“北疆。”葉小白道,“願力源源不斷從北疆傳來,那裡好似是出了什麼問題。”
不光是北疆,金陵那邊也一直都傳來願力,只是那邊的願力非常淡薄。這一次從北疆傳來的,非常的明顯,隱隱讓葉小白心中有不安的感覺。
……
北疆的邊城之中,寒風呼嘯。城中無數不眠之人,都打開自家門窗。目光驚疑不定的看向遙遙的遠方。邊城的城牆經過重新修築,有加高了兩成,隔絕了城內外的視線。
雖然是看不見,但是隱約能夠感覺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危險正在靠近。
城牆上的巡邏,在前幾日徵召大批民夫後,比以前增加了兩三成。每一位士兵,都披著極爲精美的鎧甲。自從幹掉了柴家之後,軍費不足的矛盾,幾乎順手就解決了。柴家富可敵國,哪怕上交了八成到九成的柴家財產,剩下的一些領頭也足夠將整個小城武裝起來。
城頭的軍旗換了一幅旗幟,勇字營和鐵甲營合併之後,旗幟上用金線繡了一個葉字。正因爲葉小白的貢獻,纔有了邊疆今日風光,雖然這位節度使大人下落不明,他們卻沒有人居功,把功勞讓給了節度使。
謙讓之下的結果是,葉小白被越傳越神,並且有一股莫名的勢力正在民間大肆宣揚。
如果葉小白知道的話,一定會大感頭疼。這些人簡直就是陰魂不散,從京城跟到金陵,從金陵又跟到了北疆。說的無非是,葉小白乃是天生聖人,能夠救民於水火之中。
加上葉小白的確做出了一些有益於百姓的事情,於是造成了這些地下工作的人,越來越張揚。如今就算去抓,也抓不到背後的主謀是誰。
京城的態度也詭異的可怕,或許是因爲葉小白已經失蹤,何況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趙顯仁只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既沒有可以掩瞞他的功績,卻也沒有給這位節度使過多賞賜。
如今夜晚無月,葉字旗招展之下,副節度使楊思明憑欄而望,眼神藏得很深。黑暗的夜色隱藏了他黑色的鎧甲,棱角分明的臉緊緊的繃著。
在他身邊,永遠如影隨形的跟著尹峻,這位行軍司馬好像和楊思明是形影不離的手足。行軍司馬換了一套青衫,比起戎裝來說,青衫更加的適合他,有文人的味道。
“大人,夜深了。看來今夜,那些怪物是不會出現的。”尹峻惆悵的看著黑夜,那裡隱藏著他的智慧都無法理解的東西,“只是那些怪物一旦出現,不知道我們能守多久。如今城中還有十日的糧草,金人和那些怪物若是繼續隱藏,我們也只能打開城門了。”
“消息能否傳的出去?”楊思明沒有移動視線,他依然是緊緊盯著城外。
“信鴿沒有恢復,這也說明城外的確有埋伏。而且烽火臺點燃五六日,也沒有任何信息進來。若是我沒有猜錯,就連烽火都傳達不出消息。”尹峻嘆了一口氣道,“不知道金人從來找來的怪物,儘管子不語怪力亂神,那些東西也只能稱之爲妖魔。”
楊思明沉默下來,自從派出城外尋找葉小白的一支騎兵,發現了那些緩慢向北疆行進的怪物以來。他沒有一天能睡得好覺。那些東西有的是成羣的骷髏。有的是巨大的牛頭狀怪物。單單是相貌都足以嚇破人類的膽子。
那些怪物遇山開山、遇水渡水,一路上行進的路線幾乎就是一條直線,那就是北疆這座邊城。因爲這座邊城是北疆的重要防線,一旦被打破,後果極爲危險。
柴家引來金兵雖然被打退,卻一直隱藏在北疆邊城附近,猶如隱忍的狼羣。補給線被切斷,邊城成了一座孤島。
那些怪物算算路程。也在幾天內將會趕到。這條消息被葉字營給封鎖,不敢泄露給百姓。
知道這條消息的人,都陷入了迷茫和恐慌。
尹峻欲言又止,楊思明固然背對著他,兩人卻好像心有靈犀似的。
節度副使楊思明,用低沉的聲音道:“尹峻,你我同鄉又是多年合作,我知道你有話想說……說吧。”
“大人覺得,這場攻城戰,我們的勝算怎麼樣?”
聽尹峻如此詢問。楊思明沉默良久道:“一成勝算。”
強大的金兵環視,又有和金兵合作的怪物軍團。一成的勝算都是爲了鼓舞士氣才能這麼去說。兩人都是從底層一步一步走上來的,明白一個軍隊的戰鬥力怎麼樣,城破人亡是能想到的唯一結果。
尹峻道:“在下想來是一成勝算都沒有,可是這樣的戰局,並不是一人能左右的。一個人的力量在這個戰場上太弱,我想的是,在下有一個萬全之法,保住幾人的性命。趁著戰亂的時候,讓一些人逃掉。這樣即使我們城破,也能把消息傳出去,讓後方有準備。”
又是沉默,風吹戰旗的獵獵聲充斥於耳,楊思明深吸一口氣道:“尹峻我記得你家中嬌妻,應當要生產了吧。你還有一位六十歲老母,既然你有辦法,那就自己回去吧。”
“大人。”尹峻眼圈些通紅,“我身爲行軍司馬,對於戰局的佈置拿手。由我坐鎮,才能讓人離開。”
“把你的佈局告訴我吧,一切由我來完成。”楊思明仰天長嘆一聲道,“我身爲主將,誰都能逃,偏偏我不能逃。背後是數萬萬江東父老,這裡失陷之後,整個中原都陷入金兵的刀劍和怪物的爪牙之下。我不如你,我不敢保證自己有勇氣逃得回去。”
在國家存亡之刻,對於這些正直的軍人來說,逃跑需要更多的勇氣。
“我也逃不回去。”尹峻深吸了一口氣道,“看來只有他能逃得回去,張天涯。”
平日裡張天涯和他們並不對路,卻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兩人竟然會合計一死來成全張天涯。
夜色深沉,楊思明回答道:“張天涯是個猛士,讓他離開再好不過。只是可惜了滿城的百姓,怕是沒有一個活口。我早聽探子報,金兵這一次不破城則已,破城就要屠了滿城。再加上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兇多吉少。”
“將軍怕麼?”尹峻看楊思明覆雜的表情,忽然問出一個問題。
“怕!”卻沒有想到楊思明的回答也是異於常人,老老實實的苦笑道,“怕的幾乎忍不住戰慄,可我是節度副使,我不能怕。”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好詩,取酒來。”
烏雲忽然散開,明月照耀大地。遠方的土地發出了震顫聲,那支日夜不停的妖魔鬼兵,終於到達了。
此時正在城牆另一邊巡邏的張天涯,默默的看著遠方,他的手握在鋼刀之上,淡淡道:“終於來了。”
他的臉上沒有恐懼,只有堅毅。他將鋼刀拔出,向天空一揚。
在他身後,都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兇悍之士。只聽震耳欲聾的吼聲打破了夜晚的沉寂,數名軍人拔刀吼道:“忠君……義勇……爲民……”
“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