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科學家
就在長庚、錢能訓商議給蔣作賓送大禮的時候,門房來報:“老爺,第四十四混成協(xié)第87標副標統(tǒng)徐樹錚前來拜見!”
長庚與錢能訓、文瑞相互對視一眼,心中驚疑不定:為什么徐樹錚這個時候來拜訪?是要借機要挾,還是臨時決定撤軍?
文瑞低聲說道:“制臺大人,要不我們先見見?”
長庚點點頭,吩咐門房道:“快把徐將軍請進來!”
徐樹錚今年三十一歲,正是男兒大好年華,穿著筆挺的軍裝,戴著潔白的手套,雅儒中夾雜著英武之氣,令人不由眼前一亮。只可惜兩截短小的眉毛胡亂混搭在眼眶上,破壞了整體的美感。進屋之后,他朝三人端端正正敬了一個軍禮:“陸軍暫編第四十四混成協(xié)步兵第87標副標統(tǒng)徐樹錚,見過各位大人!”
長庚等三人不敢托大,趕緊欠身抱拳:“徐將軍戎馬倥傯,實在是有勞了!快請坐。”
徐樹錚并沒有落座,而是從袖中掏出一份條陳遞給長庚:“制臺大人,卑職奉協(xié)統(tǒng)趙景行趙大人之命,有兩件要事向大人稟告。第一,我第四十四混成協(xié)后繼部隊已經(jīng)抵達西安城外二十里處,想派兩隊士兵入城采買軍需,敬請大人首肯。
“第二,據(jù)聞我第87標第3營駐扎貴地以來,軍紀不整,時有擾民之舉,致使西安上下嘖有煩言。協(xié)統(tǒng)趙大人聽說后大發(fā)雷霆,此次路過西安,想和長制臺、錢撫臺、文將軍商議一下,是否需要撤走該軍,以平民憤?”
長庚聽了第一條還滿臉得色:瞧瞧,你們不也有求著我的時候!再聽說趙景行要撤軍,立馬繃不住了:“別,千萬別!蔣將軍所轄第3營軍紀極好,乃是文明之師、威武之師。全城上下賴以為柱石。所謂‘軍紀不振’‘嘖有煩言’,那是蔣將軍所部拱衛(wèi)西安,使得宵小束手,革命黨心中忌憚才故意造出的謠言。煩請徐將軍轉(zhuǎn)告你們的趙協(xié)統(tǒng)。萬不可中匪人的奸計!”
錢能訓也是一臉土色,在邊上趕緊幫腔道:“制臺大人所言極是,蔣將軍所部軍容嚴整、軍紀嚴明,所到之處,百姓無不簞食壺漿,熱烈歡迎。我等方才還在商議如何勞軍呢,怎么會說他們‘軍紀不整。時有擾民之舉,致使西安上下嘖有煩言’呢?謠言,一定是謠言!”
徐樹錚似乎半信半疑:“真的是這樣?要不我們派一個營替換他們?”
“不用,不用!我等與蔣將軍一見如故,不必再勞煩你們趙協(xié)統(tǒng)費心了!”長庚連忙說。心里卻道:好不容易才把蔣作賓喂了半飽,你再派個大肚漢來,豈不是要把西安城刮得天高三尺?
“真不用?”徐樹錚仍有些疑惑。
“真不用!”長庚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徐樹錚也沒有再堅持,換了個話題:“至于我軍派兩隊士兵入城采買軍需的事……”
“沒問題。我這就給你們寫個手令!”長庚滿口答應。
徐樹錚討得手令之后,便匆忙告辭。
見徐樹錚神色匆忙,西安將軍文瑞心里開始有些不踏實:“制臺大人。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有詐?”長庚把條陳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這陸軍暫編第四十四混成協(xié)的關防不似作偽啊!”
文瑞道:“不是關防的問題。下官的意思是,采買軍需,要不了兩個隊人馬吧?這些新軍會不會趁機作亂?”
錢能訓捋著胡須說:“他們要想作亂,讓蔣作賓守住城門,后續(xù)部隊直接開進城不就行了?何必來討制臺大人的手令呢?”
長庚也道:“干臣兄說的不錯。即便蔣作賓單獨來攻衙署,我等也只能束手待斃,他們何必再派兩隊人馬入城?此去四川山水迢迢,他們需要多買些軍需,所以多派些人手也在情理之中。”
見長庚、錢能訓都表示反對。而且倆人說的也都在理,文瑞便沒有再堅持。
話說此時在西安城門以東十五里的地方,已經(jīng)成為軍人的海洋。一千多名軍人按照各自番號排成整齊的方陣,在隊官、棚官的指揮下,緊張地整理彈藥槍械,做好戰(zhàn)前準備。在最外圍持槍警戒的。是蔣作賓所轄第87標第3營一部,不時對天空放幾排槍,造出演習打靶的聲勢來。見徐樹錚打馬飛奔而來,早有人報到指揮部里。
指揮部里,蔣作賓正在向趙景行、程潛、何應欽等人介紹西安的駐防情況,這可是他一個星期以來宵衣旰食實地考察的結(jié)果。陳儀趴在桌子上,根據(jù)他的描述在地圖上做出一個個標記。
薛仰岳推開指揮部房門:“報告,徐將軍回來了!”
眾人神情一肅,都直起身望向門外。此時徐樹錚昂昂然走進屋,脫掉手套才悠悠說道:“小弟幸不辱使命,已經(jīng)取得長庚手令,部隊隨時可以入城。另外,回營途中,我已從蔣兄駐地拿到了太原方面的密電,‘蓮子價格不變’。”
根據(jù)先前約定的暗號,“蓮子價格不變”表示太原方面一切順利,可以按原計劃進行。
屋里頓時爆發(fā)出一陣壓抑的歡呼。
趙景行也是歡喜不盡,但他并沒有失態(tài),見諸位袍澤漸漸平息下來,才掏出懷表看了一眼:“既然如此,我們就準備執(zhí)行計劃吧!別落在閻百川他們后面。”
“是!”眾人齊聲答道。
趙景行站起身:“現(xiàn)在是11月5日下午1點28分,請大家對一下表,所有命令以此時間為準。
“命令:蔣作賓率第87標第3營在兩點十分以前返回西安城,占據(jù)東城門,確保后續(xù)部隊入城,然后分兵控制住附近的軍裝局、東北方向的滿城。除經(jīng)協(xié)部批準,任何人不得私自領用軍裝局槍械,無理取鬧者可直接擊斃。
“何應欽率步兵第88標第1營以采買軍需為名,于兩點三十分進城。入城后全營分成兩隊,在三點三十分前攻占西、北兩個方向城墻,隨后作出防御態(tài)勢,禁止西關外第三十九混成協(xié)士兵、北校場陸軍中學堂學生隨意入城。必要時可以開槍。
“朱紹良率炮兵第44營在三點十分由東門入城,以急行軍態(tài)勢控制城內(nèi)制高點——鼓樓,監(jiān)視控制城內(nèi)巡警局、騎兵營、咨議局等處動靜,支持各處作戰(zhàn)。
“陳儀率步兵第88標第2營在三點十分由東門入城,以強行軍態(tài)勢攻占南門,確保西安城所有出口控制在我軍手上。未經(jīng)允許,不放任何一人出城,也不放不放任何一人進城。
“趙景行率第88標第3營、工兵隊在三點十分由東門入城,進攻陜甘總督、陜西巡撫、布政使等處衙門,其中重點保護藩庫。
“薛仰岳率協(xié)部憲兵、輜重兵隊在三點十分由東門入城,開始在城內(nèi)維持秩序,凡是混水摸魚者一律扣押,奸淫擄掠者直接擊斃。”
第87標第1營、第2營,馬兵第44營在蔣志清帶領下,護送孫元起前往四川,前鋒已經(jīng)抵達四川嘉陵一帶。而第88標全體由閻錫山統(tǒng)帥,現(xiàn)今轉(zhuǎn)到山西太原。趙景行麾下的第88標各部,是在洛陽用學生軍新編而成的,兩者不過是共用一個番號,其實并無多大干系。
眾人轟然應命,正待散去,蔣作賓突然發(fā)問道:“協(xié)統(tǒng),我們要是遇到韃子該怎么辦?滿城里可有兩萬多旗人呢!全部扣起來,還是——?”
聽到這個問題,所有人都停下腳步,望向趙景行。
在趙景行生長的環(huán)境里有不少滿人,比如老佟就自稱八旗子弟,和他一起長大的佟景仁、佟景智、佟景圣也是根正苗紅的旗人,大家相處得很融洽,沒有絲毫隔閡,所以他對滿人并無惡感。但很多革命青年與他不同,他們是從小聽著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故事長大的,耳濡目染之下,都帶有強烈的排滿情緒,恨不得殺盡滿人,為三百年前慘死的同胞復仇。如今碰到這個絕佳的機會,沒準就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
趙景行答道:“先生一直主張凡我國民人人平等。在中華國土上,上則國家,下則個人,中間并無漢滿蒙回藏等民族之分,大家都是中華民族的一分子。我們既然要建立民主共和的國家,首先就要明白人人平等的真諦。現(xiàn)在滿、蒙貴族凌駕于漢族之上,固然不對。如果我們漢族凌駕于其他少數(shù)民族之上,肆意殺戮,又跟過去的滿、蒙貴族有什么區(qū)別呢?
“當然,如果我們在舉事的過程中有旗人跳出來反抗,自然是殺無赦了。但我們不能為了殺滿人而去殺滿人。只要他們投降,不鬧事,我們還是要放他們一條生路的。又錚(徐樹錚),等會兒你以‘中華民國陜西軍政府’的名義寫份告示,里面要重點表明這個意思。”
蔣作賓猶猶豫豫地說道:“只怕、只怕未必所有士兵都能理解這一層意思吧?”
趙景行眼睛一瞪:“你不會跟他們說,經(jīng)世大學數(shù)千名師生還在清廷巢穴之側(cè),為了防止清廷狗急跳墻,我們需要留下滿人做人質(zh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