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貴姬,如今排雲殿雅貴嬪不在,你可是要替鶯鶯做主!”
段鶯鶯一身淺綠色繡海棠畫案衣裙,外罩一牡丹色長袍,一根深綠色腰帶將盈盈不足一握的纖腰盡數而顯,頭頂凌月髻,一支翡翠碧簪雕著精緻的鳳凰圖案,而尾部更是垂掛著幾抹碎玉,愈發將那一種溫潤氣息顯露。
蓮步輕移之間,段鶯鶯纖細的手捏著繡柳帕子,不停地擦拭著眼眶之外的淚痕。
哭哭啼啼的嬌柔聲音一下子充斥著衛清歌的耳朵,愈發令她不喜。
“段良人,你可是出了什麼事兒嗎?”
雖是清冷,但是衛清歌如今也算是管著後宮之中的事情,不能夠再像從前那樣寡淡而不理人。
擔憂之色自她的雙眸之中迸射,但或許只有衛清歌纔是明白,她一點兒也是不想關心妃嬪之間的明爭暗鬥。
“衛貴姬,昨個兒,昨個兒文意無意之中衝撞了餘貴人,而餘貴人便是不分青紅皁白就是派人打了文意二十大板,衛貴姬,文意還是一個小孩子,怎麼能夠承受得了這般重創,今個兒便是躺於排雲殿中休養,鶯鶯本欲去請了太醫前來瞧瞧,但是餘貴人卻是提前喚了所有太醫前去延華殿中,當下文意仍在房間之中哀嚎,還望衛貴姬做主!”
段鶯鶯斷斷續續地說完了事情的起因經過,不免是令衛清歌有些奇怪,按理來說,她自冉妹妹口中知曉,這段鶯鶯應當是與南宮妙玉合作,而餘秀珠同樣是依附於南宮妙玉,她們之間又如何會出了這般岔子?
“讓我隨你前去瞧瞧!”
衛清歌知曉此事若是她不弄個清楚,依段鶯鶯的性子,自然是不能夠罷休,不如直接解決爲好。
“衛貴姬,你的身子……”
桃紅擔憂地出口,雙手皆是扶著自家主子,愈發對段鶯鶯不喜。
自家主子本就身體不適,還得因爲這種事情而東奔西走,真是,這個管理後宮之權,倒是不要也罷!
衛清歌撇頭,瞧著桃紅撅起小嘴的模樣不禁暗自一笑,卻又是無可奈何地輕輕嘆了一口長氣。
“衛貴姬,此事便是麻煩你了,你可千萬要替鶯鶯做主!”
段鶯鶯同樣是瞧出了衛清歌身子的不適,但是她卻繼續此番說著,眉眼之中似是閃過幾道精光,不爲人知,想必若是冉如胭在場,定然是能夠瞧出這件事兒的端倪所在。
“我自會去瞧瞧,當下還是先去瞧瞧宮婢文意的傷勢,若是情況屬實,待陛下與皇后娘娘歸來,我自會上報。”
衛清歌此番說著,便是與段鶯鶯一同離開了房間,識趣的宮女見桃紅騰不出手,便是乖巧地執起一把湖藍色水墨油紙傘,替衛清歌遮去所有的烈日陽光。
步伐漸緩,待她們行至排雲殿之中,衛清歌白皙的額頭卻是依舊冒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桃紅關切一番,卻是隻得她的一番擺手。
“哎呦,哎呦!”
還未進入文意房間,衛清歌便是聽見了文意在裡間的叫喚之聲,腦海之中不免是聯想到了一副血肉模糊狀況,愈發覺得胸口一悶而作嘔。
“衛貴姬,這個還是桃紅前去瞧瞧吧!你身子不適,還是好好歇歇!”
長廊之中雖是依舊炎熱,但比起不堪入目的場景,衛清歌還是微微點頭。
而段鶯鶯卻是毫不顧忌地領著桃紅走向房間之中,桃紅一邁進房間,便是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之味兒,不免是下意識捂住了自個兒的鼻子。
“段良人,你怎地又來了,文意說了,文意沒有事情,良人不必再過來,免得良人……”
略顯淡然卻又像是在隱忍痛苦的聲音入耳,桃紅即便是再不管不顧,同樣是聽出了些許咬牙之意。
“文意還是好好歇著,莫是再說話了,昨個兒若不是我正在御花園中,怎能夠讓餘貴人隨意處置了你!”
壓制著怒火的語氣而出,桃紅驚詫地瞧著段鶯鶯的神色,竟是瞧不出任何一點兒怪異之處。
難道她所說都是真的?
段鶯鶯要與餘秀珠翻臉?
桃紅不言不語,只是自顧自地緩緩走近趴於牀榻之上的文意。
只見她只是著了一身白色中衣,透過衣衫,桃紅依舊是能夠瞧出她腰身以下隱隱的血色,想必是已然血肉模糊,而說話之間,文意額前一直在滴著偌大的汗珠,任誰看到都是能夠想象到那一種痛苦。
桃紅長嘆了一口氣,便是匆匆腳步出門稟告自家主子,未見段鶯鶯微微勾起的紅脣之中噙著一抹狡黠的微笑,甚至於連文意也是不知曉的,更何況於早已離開房間的桃紅。
“文意,你好好歇著,我自會替你討回公道!”
“段良人,不必了,後宮之中本就……你怎地能夠因爲文意一個小小的宮婢而與餘貴人做對呢?”
文意眼眶已然微紅,似是再過一會兒便是淚水奔涌而出,而段鶯鶯卻是依舊握緊了粉拳,凌厲的神色而出,便是轉身而離,留得文意一人與另外一個宮婢於房間之中。
“衛貴姬,如桃紅姑姑所見,此事並非是鶯鶯小題大做!後宮之中本就有著規定,各宮事情應交予各宮主位處理,如今餘貴人卻是見兩宮主位皆是不在,便是如此逾越禮數!鶯鶯不服!”
段鶯鶯關上房門,對著皺起柳眉的衛清歌便是如此說道,絲毫不管不顧衛清歌眉間愁緒漸深。
“此事桃紅已然告知於我,如你所言,便是餘貴人錯了!既然是如此,我等前往延華殿中,問一個究竟便是知曉!”
衛清歌邁步而出,心中已然是煩緒交錯,她只知舞文弄墨,哪裡懂得處理後宮妃嬪之事,但是後宮之中唯有她能夠管理此事,且又不可前去請教禁足的嫺貴嬪林婉柔,只可死馬當作活馬醫,應允後宮規矩處理,應當不會是出了問題。
腳步匆匆,衛清歌撫著自個兒的小腹,總覺得一陣又一陣地抽疼,卻是仍舊沒有停下,倒是桃紅瞧出了些許不妥,一番詢問過後,衛清歌依舊不言不語。
既然宮權暫時於她之手,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辜負了陛下與皇后的重託!
如此想著,待衛清歌與段鶯鶯到了延華殿中,便是覺得一股清涼撲面而來,不知她們是用了什麼稀罕東西,才能夠令整個宮殿皆是泛著如此涼意。
“衛貴姬,段良人!”
玉兒守於房間之外,擡眼便是瞧見了她們到來,連忙是福身請禮,心中卻是有些奇怪,衛清歌這般只與冉如胭一同之人怎地會與段鶯鶯呆在一會兒。
“玉兒前去通報餘貴人!”
儘管是疑惑備至,玉兒仍舊是不敢多加揣測,只好推入房間之中將此事稟報,愈發奇怪的是,自家主子餘秀珠似是早已知曉,竟是一點兒也是不驚訝。
“衛貴姬,段良人,餘貴人請你們進去!”
段鶯鶯聽此便是匆匆忙忙而入,瞧著餘秀珠斜倚於雕花貴妃榻之上的慵懶模樣,雙頰之上愈發氣盛。
只見餘秀珠一身粉色嫩黃綢帶相襯衣裙,淺色的腰封鬆垮地束於腰間,淺綠色綴花外袍將曼妙身姿遮掩,卻是不掩俏麗。
“衛貴姬,段良人,你們怎地突然過來了?”
見她們前來,餘秀珠卻是一點兒也沒有恭謹之意,反倒是有些凌然傲氣模樣,不免令衛清歌有些奇怪。
“難道是那麼快便是知曉了秀珠有了身孕?”
“什麼?餘貴人……你……你有了身孕?”
衛清歌與段鶯鶯同樣是一臉詫異,便是一下子忘卻了自己前來所爲何事。
“是,昨個兒秀珠請了好多個太醫前來瞧了瞧,便是才確定呢!不然秀珠又豈敢亂說?”
在這後宮之中,懷有龍嗣之人才是主子,衛清歌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受這個消息,只是琢磨著若是冉妹妹知曉了,她會是怎樣的一副神色呢?
“那便是恭喜餘貴人了,不過縱然如此,昨個兒文意無意之中衝撞貴人,貴人便是罰了二十大板,這件事兒,鶯鶯希望你能夠與衛貴姬說說!”
段鶯鶯似是有些咬牙,竭力隱忍著自個兒的情緒,衛清歌瞧著她隱於寬大袖下的粉拳愈收愈緊,不免是愈發憐惜文意這個宮婢,便是暫時將餘秀珠有孕的消息放置一旁。
“哦?那件事兒?昨個兒是宮婢文意沒頭沒腦地撞到了餘貴人的肚子,餘貴人正是自太醫院中診斷歸來,一時情急纔是罰了幾板子,又有什麼錯呢?”
一旁的笑語捏著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嘟脣說道。
“笑語,怎可這般說話!”
餘秀珠一聲呵斥之後,笑語纔是吐了吐舌頭垂頭不語,卻是依舊一點兒也不認同段鶯鶯爲何如此生氣。
“回稟衛貴姬,昨個兒的確是如此,後來,秀珠回了延華殿中愈想愈是奇怪,便是令玉兒前往太醫院中將所有太醫皆是請了過來,正巧趕上段良人前去爲文意尋醫,故而如此誤會了吧!”
餘秀珠話語雖是客氣,但是依舊是並未擡眉瞧著她們二人,似是根本沒有將這件事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