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內(nèi)向的許倩此刻依舊是捏著手中的絹?zhàn)樱p眸之中似是含著滿滿的淚水,卻是咬牙拼命不然它落下。
珍姬的到來,是不是會改變她的生活呢?
可是,她不知啊!
“許更衣,你怎地又在這兒?是不是這吳更衣又欺負(fù)你了?”
許倩的貼身宮婢可可正從院中而走,猛然間瞧見自家主子又出現(xiàn)在了吳雪之的小院之中,臉色便是一下子黑了下來。
“沒有,沒有的事兒!”
許倩未免事情又鬧得太僵,便是不願向可可說明自己在可可出起酥殿之時便被吳雪之喚了過來打掃院子。
這起酥殿何人不知,許倩的貼身宮婢可可脾氣極爲(wèi)潑辣,正因爲(wèi)這樣,她纔是曾經(jīng)與吳雪之衝撞了一次,纔是令其主子一直被吳雪之刻意刁難著,但是愈是如此,可可便是愈發(fā)瞧不慣這仗勢欺人的吳雪之。
哼,不就是有幾個錢能夠打發(fā)下人和其他更衣嗎?難道這就很了不起嗎?
可可偏偏就不信這個,她相信惡人必有惡報。
“許更衣,咱們還是回去吧!我可不想呆在這吳更衣的小院之中,總覺得晦氣得很!”
刻意將“吳更衣”這三個字咬了重音,可可與許倩前腳剛走,清水便是自房門之中潑出了一盆水來,似是想治治這個不聽管教的宮婢。
可是以可可的性子,如何能夠懼怕這些?
只見可可回頭做了鬼臉,便是扶著自家主子回了院中。
可可小手輕輕地摩挲著許倩的指腹,略是哀怨地說了幾句。
“主子這手可是逐漸像奴婢這樣了呢,這樣下去可不行!方纔可可從殿外回來,似是瞧見了珍姬的身影,也是不知是看錯還是什麼的,她怎麼會來起酥殿呢?”
可可佇立於一旁,而許倩則是略顯疲憊地坐於梨木座椅之上,輕輕地靠在雕鏤精美的椅背,稍是嘆了一口氣。
“你怎地知道是她?”
連可可都知曉那人是冉如胭,而她許倩卻是要等吳雪之說了一番話纔想起來,這個後宮果真是不適合她呢!
苦笑幾分,許倩的手卻是一下子被可可扯了住,這種突如其來的動作她已然是習(xí)慣,便是沒有驚心動魄一番。
“真的是她?她怎麼會來?難不成是來瞧其他更衣?許更衣,你可是要把握這個機(jī)會,莫是令自己再置身於這樣的狀況之下了!”
可可是許倩從小的玩伴,因而二人關(guān)係並非是尋常之人能夠想象的那種主僕情誼,性格完全相反的二人卻是成了最好的姐妹,許倩也是因可可的陪伴纔是令自個兒在後宮之中生活略是閒適了些許。
“我也是知曉,可是我該怎麼做呢?珍姬盛寵已久,自然是什麼稀奇東西都見過了,況且你也是知曉,當(dāng)初來到宮中,我並沒有帶什麼物件與銀兩,如今不過是靠著例銀過過苦日子罷了!”
許倩緩緩嘆了一口氣,她懂得忍氣吞聲,卻是不知該如何奪得寵愛,自是來到這起酥殿,便是不施粉黛,不著佳衣。
這樣的她,還有什麼資格與她們爭奪呢?
“那倒不一定,也許珍姬一點(diǎn)兒也不喜歡這種東西呢?”
可可心中倒是有了些許心思,只是伏於許倩耳畔說了幾句,許倩纔是恍然大悟,可是嬌弱的容顏之上爲(wèi)難與喜悅之色並起。
“這般真的可以嗎?”
“爲(wèi)什麼不可以?那吳更衣都是可以用銀子賄賂起酥殿的宮人,而可可又沒有直接光明正大地昭告天下?”
可可似是無所謂地推了許倩一把,一點(diǎn)兒也不注意自己的身份,但是許倩也是絲毫不在意這些禮數(shù),她們之前自小私下便是這般要好,她也是知曉可可所做一切皆是爲(wèi)了令二人的生活愈發(fā)好上一些。
也許,真的該拼一把吧!
她已經(jīng)是得罪了這起酥殿最大的吳雪之,而吳雪之同樣是必定會前去與冉如胭交好,若是她仍舊是這般,怕是連這後宮都是呆不下去了。
若是吳雪之得了高位,定然不會留她在眼皮子底下!
破釜沉舟,在此一舉。
微微點(diǎn)頭,許倩靦腆一笑,可可倒是咧開了脣。
“此事便是交予可可去做,一切後宮皆是由可可承擔(dān)!”
可可拍了拍自個兒並不寬闊的肩膀,略是浩氣凌然地說道,不禁是令許倩心中愈發(fā)愧疚。
“不必這般,你自己注意一些,莫是搭上了小命!”
“許更衣,你可是知曉可可最看不慣你哪一點(diǎn)?”
可可湊過頭來,似是皺眉模樣,突然間令許倩覺得有些怪異。
“什麼?”
“前怕狼後怕虎,優(yōu)柔寡斷!”
喝然說了幾句,可可便是匆匆離了房間之中,便是隻剩許倩一人坐於房間之中不停地?fù)u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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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丫頭,總是這樣,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長大一些,這後宮之中可不比原來的安詳小縣,哪裡是能夠隨意說話的?
再回到排雲(yún)殿中的冉如胭已然是渾身皆覆上了一層薄汗,雖是一場大雨過後天氣漸涼,但是方纔走了那麼久,倒是果真是覺得熱得緊。
細(xì)心的錦繡已然是備了沐浴之水於內(nèi)間之中,白玉綴銀紋屏風(fēng)已然展開,冉如胭寬衣解帶,只剩一紅色繡牡丹肚兜掩身,纔是邁入浮上一層薄霧的水中。
水上一層玫瑰花瓣頓時將春色全然掩下,猶如白玉般的肌膚於水下解著疲乏,冉如胭輕輕地靠於一端,滿頭青絲被挽起束於外,只有些許沾了清水,略是誘惑地落於香肩之上。
由於方纔的一番行走,渾身愈發(fā)是散出了之前碎花紫玉融入的香氣,如今內(nèi)間之中已然是滿是這般味道,清新馥雅。
吳雪之,許倩,這兩人應(yīng)當(dāng)都是很好的棋子呢!
這兩把刀,即便是走得太累,拿到了便也是值了!
吳雪之生性善妒潑辣,而許倩隱忍寡斷,這二人,倒是能夠極好地爲(wèi)她辦事。
自然,方纔她前往起酥殿一事應(yīng)當(dāng)是會很快地傳遍整個後宮,但是,她倒是有極好的理由呢!
以協(xié)助衛(wèi)清歌爲(wèi)由看望起酥殿衆(zhòng)更衣,而爲(wèi)首的吳更衣則是很好地將起酥殿管著,倒是也省了她的心,纔是即刻歸來了,這般,南宮妙玉與顏素問即便是知曉她的心思又能怎麼樣呢?
難不成還能向趙淮告她一狀嗎?
房間之外,一頭霧水的錦翠將視線緊緊落於錦繡之身,聽錦繡說著方纔發(fā)生的事情,待錦繡話語漸歇,錦翠同樣是迸濺出了驚訝的神色。
“珍姬居然去了那麼偏遠(yuǎn)的起酥殿,哪裡可是沒有其他妃嬪進(jìn)去過的,會不會令皇后娘娘怪罪呢?”
錦翠暗自說著,這般言語之後錦繡卻是已然開始搖頭。
“不會的,那吳更衣與許更衣瞧起來皆不是這般的人!”
錦翠半信半疑,卻是在這般狀況之下只好聽她一言,待自家主子出來,一切事情便是瞭然。
如冉如胭所想的那般,不過晌午,此事已然是傳遍了後宮之中,而延華殿中,南宮妙玉小院之中,同樣是有一名更衣請求一見。
沈芊芊似是刻意打扮了一番,纔是以一身淺綠色綴細(xì)珠衣裙著身,頭挽單月髻,一支雕鏤精美的金簪束於其上,怕是已經(jīng)是最好的衣衫與髮飾了吧!
沈芊芊來到延華殿中已然是未時,午膳剛過,她便是匆匆腳步自起酥殿而出,轉(zhuǎn)身便是來到了南宮妙玉小院之中。
不同於吳雪之與許倩,沈芊芊可是顯得更爲(wèi)狡詐了些許,聽聞?wù)浼饺珉賮淼狡鹚值钪校瑓s是僅僅來到吳雪之房中,這等事情若是被大肆渲染一番,怎麼不能算作一件大事呢?
南宮妙玉正坐於雕鏤梅花檀木座椅之上,待沈芊芊叩門而入,本是糾纏的眉眼似是一下子鬆了下來。
“更衣沈芊芊見過南宮貴人,貴人萬福金安!”
“起來吧!都是自家姐妹,這般疏遠(yuǎn)做什麼?”
南宮妙玉一瞧沈芊芊雙眸之中尖銳的目光,便是知曉這美人心中應(yīng)當(dāng)是有什麼計謀,纔是這般親暱,否則,她一貴人,如何會與這更衣稱作姐妹之名?
而沈芊芊見南宮妙玉此番也是驚訝了些許,但這並沒有改變她的計劃。
精緻的手絹於染了淡淡粉色蔻丹的十指之中皺了模樣,沈芊芊纔是在如意的安排之下坐於椅上。
“沈更衣前來,莫不是隻爲(wèi)過來請安嗎?況且,這也並非是請安的時辰!”
南宮妙玉一句話語直直將沈芊芊原本心中暗自琢磨好的一番鋪墊之語打下,沈芊芊一愣,卻是對這南宮妙玉愈發(fā)刮目相看,不愧是能夠得到陛下寵愛的貴人,自然是有她的本事。
“南宮貴人所言甚是,芊芊前來所爲(wèi)何事,想必貴人應(yīng)當(dāng)是知曉一些的,芊芊便是不再兜圈子了!”
沈芊芊勾著柳眉,自以爲(wèi)自己的心思是獨(dú)一無二的,卻是不知南宮妙玉早就已經(jīng)猜出了她的心思,並非是一些,而是全部。
“哦?這房間之中也沒有外人,沈更衣不妨直言?”
南宮妙玉暗自竊喜,自個兒的計劃竟是同樣是有人想到,且是能夠主動前來尋她。
當(dāng)初她還是唯恐計劃出了差錯自己會被牽扯其中,如今一來,沈芊芊倒是能夠很好地解決她這個問題呢!
縣令之女,即便是在繁華大縣,依舊是沒有什麼意義。
若是不攀上高位,如何能夠在起酥殿中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