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淮凝了凝神,好似沒有瞧見冉如胭雙眸之中一閃而過的凌厲,可是,他卻是一下了沉重了腳步,彷彿離冉如胭的那幾步,他永遠都是跨不過去了。
“如胭,你怎地這般說呢?難道朕,就真的這麼令你厭惡嗎?當初朕不過是因國事繁忙,纔是沒有來著排雲殿,當下……唉!”
趙淮也是不知自個兒該如何說道,但是正欲撫上冉如胭香肩的手卻是一下子懸空放了下來,似也是失望一般。
“陛下國事繁忙,如胭哪敢說什麼,只是,昨日之事,的確爲如胭誤解,纔會是那般言語,還請陛下降罪於如胭。”
冉如胭就那麼瞧著趙淮,恭謹行禮後便是收斂了氣焰。
此刻的她纔是明白過來,她已經不是前世那個什麼都不懂甚至被人揹叛都不曾知曉的蠢女人了,現在的她,要的是高位,是趙淮給的呼風喚雨的能力。
“方纔朕在房間之中也是聽著了,如胭是誤會了朕欺騙於你纔是這般,也是朕未曾解釋,否則,哪裡多出個這麼多事兒來?”
趙淮抿脣淺笑,伸手將冉如胭輕扶了起來,順勢便是攬上了她的腰肢。
“陛下可是知曉皇后娘娘歸心於佛一事?”
冉如胭早已是將不喜情緒盡數掩藏,繼而悄然這般問道,趙淮只是稍稍一皺眉,有些不明白冉如胭爲何要這般問道。
“已然,朕特賜了一佛堂,待佛堂修建成功,皇后便是可以安心了!”
“如此,皇后娘娘定然是十分開心的。”
冉如胭腦海之中浮現了顏素問心灰意冷的模樣,但是,顏素問僅僅是自個兒的敵人,這一番計劃得逞,她也不過是竊笑一番,反倒是趙湘與南宮妙月之間,恐怕是結怨更深了。
“祈福之事,也是皇后提出,也罷也罷,在排雲殿中提到皇后,也是不知如胭是否會吃醋呢?”
趙淮應當是察覺到了冉如胭突然轉變的情緒的異樣之處,纔是伸出手指緩緩勾起了冉如胭似躲非躲的下巴,還未等冉如胭說什麼,他便是一下子傾覆了上去。
不知何時坐於貴妃榻上的二人已然是情到濃處,冉如胭只覺雙頰漸燙,手便不由自主地爲趙淮解開了腰封。
衣衫散落一地,於房間角落放置的火盆“嗤嗤”地響著,模糊了這一室旖旎之色。
趙淮,曾經你沒有給我的,今生該是要還了。
一抹冷色自冉如胭眸底閃過,卻是頃刻又被溫柔遮掩了過去。
天,逐漸地從天際亮了起來,待整個天下皆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宮人們纔是自各自的房間之中而醒,穿戴整齊之後便是開始打掃各個宮殿的院子與正殿。
冉如胭只著了一身單衣,卻是佇立於半掩的窗子旁看著外面的霧氣,什麼都看不清,可是,她又想把什麼都看清。
顏素問已然不是威脅,後宮權力也並非是落於順妃南宮妙月一人之手,但是當下後宮,唯有南宮妙月位分最高,其他兩殿之人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權,仍舊是被南宮妙月一人所佔,呵呵,南宮妙月……
“如胭,你怎地這般站在這兒,也不怕是著涼了嗎?”
自牀榻之上悠悠轉醒的趙淮伸手拂過身旁,卻是發覺空蕩蕩的一片,唯有溫熱還在被褥之中殘留,便是掀起被褥,匆匆穿上靴子,攜起架子之上的外袍,緩緩靠近冉如胭。
“陛下,妾,如胭只是覺得那層霧氣頗爲異樣,纔是這般細緻地瞧著。”
冉如胭攏緊了趙淮替她披上的外袍,卻是不知爲何一下子覺得心透涼了一番,幾步之外的霧氣好像也是清楚了些許。
“不過是霧氣罷了,有什麼可奇怪的呢?如胭還是莫要想多了,任何事兒都是簡單點爲好。”
趙淮稍稍垂下了腦袋,瞧著冉如胭似皺非皺的眉頭,有些不明白她在想什麼。
“陛下所言甚是,如胭受教了,陛下還是快些更衣,莫是被寒氣襲了身子。”
冉如胭轉身才是發覺趙淮同樣是一身玄黃色單衣,便是快走了幾步,從檀木架子之上取下了昨夜的太監準備好的衣袍,緩緩地替趙淮更了衣服。
趙淮微微啓脣,卻是欲言又止,只是靜靜地瞧著冉如胭如此認真的模樣,有些失了神。
他多久沒有那麼好好地看著冉如胭了?
後宮的確女人太多,多得連他自個兒都有些擔心,若是今後爲了一點兒妃嬪紛爭便是會令冉如胭受了氣,但是在他心中,或是冉如胭纔是更爲聰慧的那一個,受氣的,許是都是別人吧!
“如胭,朕也是許久沒有前去瞧瞧衛貴嬪了,朕知曉你與衛貴嬪交好,也是不知如胭是否要一同前往呢?”
“一同?”
同樣是正在失神的冉如胭有些驚愕,但是瞧著趙淮如此肯定模樣,也是知曉他並非是說假話,但是趙淮之前爲乘坐轎輦而來,如今讓他與她一同行步前去長安殿,未免是太過不可思議了。
“自然,如胭還是快且更衣,用完早膳之後,朕,便是陪你一同前去。”
趙淮盯著冉如胭略是泛著漣漪的眸子,心中也是有了波紋。
冉如胭啊冉如胭,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朕是真的喜歡你呢?
也是不知趙淮是否是刻意這般說道,冉如胭總是覺得他話中有話。
“如胭自然聽從聖命。”
恭謹行禮過後,冉如胭便是將錦翠與錦繡喚了進來,一番梳洗早膳之後,纔是同趙淮一起行步自公道之中。
王喜公公自身後指揮著擡轎輦的太監緊跟著,心中也是奇怪得很,陛下可是好久沒有這般了吧,從前,皆是乘坐轎輦於殿中才下來,如今,卻是……
真是教人奇怪得很!
冉如胭時不時地瞥過一旁的趙淮,偶爾四目相對,竟是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直到到了長安殿,冉如胭纔是悄然出口一句。
“陛下,長安殿已到,如胭便是隨陛下一同前去瞧瞧那衛貴嬪。”
冉如胭也是瞧見了正院之中斥責其他宮婢的春芽,纔是刻意這般大聲,免得嫺貴嬪林婉柔又是覺得趙淮是前來瞧她的,免不了多一些尷尬之意,這,或許也是冉如胭替她著想著呢!
“嗯。”
趙淮瞥過身前十幾步遠的宮婢,頃刻便是明白了冉如胭的心思,不免是微微勾脣。
也是沒有想到,冉如胭竟然還會用這等小伎倆,可真是讓他大開眼界啊!
“奴婢們見過陛下、珍貴姬,陛下、珍貴姬萬福金安。”
一陣請安之聲頓時打破了長安殿的寧靜。
行走於長廊之間,經過林婉柔房前,冉如胭好似還瞧見了裡面人影徘徊的模樣,好似林婉柔正在猶豫要不要出來請安纔是。
“陛下,咱們還是先去瞧瞧衛貴嬪吧!”
察覺到趙淮撇頭仔細瞧著的模樣,冉如胭緊了緊拉著趙淮的小臂,好似是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一般。
“冉妹妹,陛下,妾見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正端坐於桌案之前翻閱古籍的衛清歌一見冉如胭與趙淮一同前來,一下子便是慌了神,心中自然是大喜過望。
還未等桃紅穩穩地扶住她的玉手,衛清歌便是倉皇收了手中的書,直直地站起了身子,正欲向他們二人走過來。
“衛姐姐不必這般,陛下肯定也不願衛姐姐這般請安呢!還是快些坐下歇息了。”
冉如胭上前扶住了衛清歌的另一隻手,衛清歌瞧見了趙淮的應允眼神之後纔是緩緩坐在了一旁的座椅之上。
未見幾日,衛清歌小腹已然是隆起了許多,孩子應當已然是四五個月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也是上天保佑,在這後宮之中,腹中孩兒能夠這麼大,還是稀罕見的。
“衛貴嬪還是好生歇著,若是動了胎氣,可就是罪過了呢!請安這等事兒,早就是可以免了。”
趙淮剛剛將話語說完,桃紅便是嘟起了小嘴不知曉在嘟囔著什麼,衛清歌似是也明白,便是凝著臉輕聲斥責了一番。
“桃紅,你剛剛可是要說什麼嗎?難道朕所言有錯嗎?”
趙淮似是想到了什麼,一下子扳起了臉,桃紅也是被這等突然而來的氣勢嚇了一跳,匆忙間便是跪倒在了地上,連連垂著腦袋,卻是什麼也不說。
早知道是這樣,她就是不該這般多嘴的,真是,本以爲陛下不會在意這等事兒的,即便是覺得她不識禮數,瞧在自家主子的面上,應當也是算了,卻是沒有想到會是這般。
衛清歌也是嚇了一跳,連忙爲桃紅請罪道。
“陛下,桃紅口出妄言,不識禮數,是妾管教不周,還望陛下不要懲罰桃紅,便是治妾的罪就是了!”
冉如胭不論怎麼瞧趙淮那副模樣,都不應該是計較桃紅不識禮數之罪,心中便是有數了。
“衛姐姐,你莫是這般擔心,陛下怎地會因爲桃紅這般說了一句話就治罪呢,可是你想錯了,不必緊張,腹中有了孩兒可是要小心得很呢!”
冉如胭瞥過趙淮擰緊的眉頭,微微點了點頭,但衛清歌卻是仍舊什麼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