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曉了,你暫且回去吧!”
趙淮如何都是不知曉爲何蘭皙會與落霏這般相像,可是,在她面前,他自然是不可露出那般哀傷神色,便是刻意扳起了臉,語氣略微惱怒。
“陛下,蘭皙真的知錯了,還望陛下恕罪,且,一定不要告知湘公主,否則,否則蘭皙定然是回不去翠雪殿了!”
蘭皙極爲緊張的模樣自然不免是是令趙淮有些好奇,他也是明白,若是一般宮婢,聽聞他這般,定然是拍拍衣衫便是恭謹行禮而離,哪裡會是這般糾纏不休模樣?
“你這宮婢,既然是湘公主身旁的宮婢,便是回去,陛下並未治你的罪,不過,你若是再這般,陛下可就不一定了!”
王喜公公瞧著她那等熟悉的模樣,心中也是起不出火苗,只得這般規勸,雖是帶著些許威脅,但雙目之中卻是意外地存著滿滿的關切。
“王喜公公,你且是退下!”
趙淮稍是伸手攔了王喜一把,一時之間令王喜有些怔愣了,不過也是,甚至於他都是對蘭皙的容貌入了迷,更何況於深愛落霏姑娘的陛下呢?
“是,陛下。”
待王喜一句話後,便是驚愕地瞧著陛下竟是親自將一個宮婢扶起身來,可是,已然戴罪的他哪裡還敢說什麼有違禮數?只得退於一旁瞧著罷了。
“陛下,陛下,奴婢惶恐!”
誰料蘭皙起身之後竟是生生將趙淮推了開,要知曉,若是後宮之中哪一個宮婢得了這般恩寵,定然是會迎合陛下之意,欲是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不過,這個宮婢好似並沒有這般想法。
“呵呵,有何惶恐的,朕給你的特令,這御花園中,已然開花的便是任由你摘!”
趙淮微微勾脣,其間而出的冷意卻是令人膽戰心驚,然而,或是隻有王喜公公與蘭皙明白,當下的趙淮心中定然是不會怎麼生氣。
這張臉,幸得沒有毀在那場大火之中。
他還愛著自己嗎?
蘭皙擡首正是瞥過趙淮的容顏,不禁是伸手,正欲撫上他的臉頰輪廓纔是想起來自個兒的身份,猛然向後退了一步。
“蘭皙多謝陛下,但是無功不受祿,蘭皙不可這般貪婪,蘭皙自會向湘公主交代此事,還望陛下莫是心憂,蘭皙這就離開!”
不論他如何,自個兒心中所想皆是不會變的,從前的愛恨情仇已然是過往雲煙罷了,她要的,是爲家中之人報仇雪恨。
話語說罷,蘭皙似是害怕自個兒將情緒抖露而出,便是迅速行禮之後離去,甚至待她的身影漸遠,趙淮都是怔愣在了原地。
“陛下,宮婢蘭皙可真像……她……”
王喜公公正是要說出那個名字,卻是猛然間想到,從前陛下所言,自此以後,皇宮之中再也不允許出現那個人的名字,纔是將即將而出的話語咽回了喉間,陡然間換了一番話語。
而趙淮似是一點兒也沒有注意王喜公公在說道什麼,僅僅是淡淡地應和了一句,目光皆是隨著蘭皙遠去的背影而移動著。
“陛下,宮婢蘭皙是翠雪殿之中人,應當是與寧陽王有關係的,可是得多加防範著。”
王喜公公所幸是局外之外,自然是瞧得清楚,只是,他總歸是覺得,今個兒的陛下好似是失去了理智,若是在平日裡,即便是瞧見了蘭皙,陛下也不會說出方纔這般話語的。
或是因爲今個兒的事兒發生得太過突然,倒是有些影響了陛下的心神。
“王喜,方纔你說了什麼?”
回神的趙淮自然是沒有注意到方纔王喜公公微微皺緊的眉頭,只是隨口一門,步伐早已是邁向身前的青石磚,而心,似是一下子隨著蘭皙而走了。
怎地,自己怎麼會這般情不自禁?
難道,心中還是那般懷念嗎?
可是自個兒明明知曉那只是一個宮婢而已,而且,抑或是寧陽王趙沱設下的局,自己一定不能夠踏入其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回稟陛下,王喜知曉陛下心中自然是明白緣故,但是,還是得多加小心著,莫是被她人鑽了空子纔是。”
王喜公公恭謹地說道,而趙淮卻是緘默不言,惹得王喜也不能夠繼續言語,便是一同沉默了下來。
“陛下,咱們這是要去哪一宮?”
繞過許多分岔路口,王喜公公卻是依舊瞧不明白主子到底是要去何處,便是索性直截了當地問道,誰料,趙淮同樣是稍稍搖了搖頭,薄脣似啓未啓,什麼都沒有說明。
各色花卉攢簇於枝頭,些許軟藤繞過長廊,編織起一片碧色陰影的天下。繁花點綴,這個冬日,倒是一點兒也不似冬日。
夜色一點點降臨天際,不過晚膳剛過半柱香時間,宮燈已然是遍佈了庭院之間。
自百日起便是沒有了白雪的痕跡,想必這一場,應當是要停了。
錦翠佇立在走廊之中,提著一盞繪“排雲”二字的燈籠,院中所有景物盡收眼底。
透過那雕飾精美的圓拱石門,錦翠似是瞥見一貼身宮婢衣著模樣的人遠遠地匆匆而過,看著也不像是雅貴嬪秦思容身旁的彩靈啊!
由此想著,錦翠便是隨即跟了出去,無奈那人皆是躲於夜晚陰影之下,便是如何都瞧不清模樣,不免是令錦翠愈發奇怪了。
此人行爲舉止鬼鬼祟祟,且前往段良人段鶯鶯小院,恐怕是延華殿之人,還是先行同主子說道一聲纔是。
而已然叩響段鶯鶯房門的宮婢自然就是南宮妙玉所派的良緣,只見良緣唯恐他人知曉,在這等關頭會節外生枝,便是即便手捧一個漆木鎏金小匣子,也是走得匆忙。
“何人叩門?”
“回稟段良人,奴婢良緣,奉南宮更衣之命,特意前來拜訪!”
而梳洗結束的段鶯鶯自然也是知曉南宮妙玉的心思,眉頭略是一皺。
貼身宮婢溫文細細整理著梳妝案上的首飾,透過銅鏡瞧見了主子稍是不滿意的臉色,不禁壓低聲音說道。
“良人,要不要溫文前去言良人已然是睡下了,莫是讓她再進來了?”
溫文自然以爲是自家主子不願意與犯了事兒的南宮妙玉有何牽扯,便是這般說道,而段鶯鶯仔細一想,這南宮妙玉雖是犯事,但是未得主子的命令,她必然還是要助南宮妙玉一把,主子的心思,她終歸是猜不透,還是謹慎些好。
“也罷,算了,讓她進來吧!”
段鶯鶯斂眉微微一笑,心中稍是明白良緣來是爲了什麼,自然也是想好了應對之法。
“是,段良人。溫文這就前去將宮婢良緣請入。”
溫文恭謹而離,而段鶯鶯則是自衣架之上取下一件青花外袍,稍是遮掩了自個兒曼妙的身子,纔是端坐在了桌案之前。
再回神,良緣已然是到了身前,手中的匣子也是放置在了一邊,想必裡面便是相贈之物。
“宮婢良緣,見過段良人。”
段鶯鶯點頭應允道,同時斜睨了溫文一眼,溫文識趣地退下,段鶯鶯纔是重新開口。
“良緣姑姑這會兒來,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兒嗎?鶯鶯可是要歇息了,想必南宮更衣已然是歇下了吧!”
良緣有些笨拙,自以爲段鶯鶯應當是知曉她來是爲何,一時之間聽到這般問話,便是不知曉該如何回答了。
“回稟段良人,主子派良緣過來,主子說,你應當是明白的,便是不讓良緣多嘴了,良緣口語笨拙,怕是會惹惱了段良人呢!”
良緣佇立她的身前,而段鶯鶯此刻倒是有一種高位姿態,略是輕蔑地瞧著良緣,但是言語之中仍舊是關切備至。
她明白,若是主子知曉這南宮妙玉如此大膽,犯了這等事兒,定然是會棄了這顆棋子,一個更衣而已,何須寧陽王出手助她奪得高位呢?
反正,不是已經有一個宮婢蘭皙了嗎?
主子應該是更在意她纔是。
“良緣姑姑這是說得什麼話?鶯鶯這不是唯恐南宮更衣所言不是鶯鶯心中所想一事,便是鶯鶯大膽了嘛!”
段鶯鶯緩緩起身,柔弱無骨的玉手自桌案之上攜過一縷清風,妖嬈的身段令良緣有些不好意思瞧著,她便是隻得垂首。
“段良人所言甚是,不過,主子說了,事便是如同你所想的那般,並無差錯,主子希望段良人可以幫助她走過困境,抑或是告知寧陽王,寧陽王自然是會幫助主子的。”
良緣一言一句地說了個清楚,也是怕這件事兒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主子便是會怪罪自個兒一般。
“南宮更衣想得不錯,但是良緣姑姑還請告知南宮更衣,鶯鶯近日怕是很難聯繫上寧陽王,且寧陽王也是不一定能夠幫上後宮之事,還望南宮更衣早做打算,但是鶯鶯自然是有能力便幫,更衣不過自然也不可將希望全數寄託於鶯鶯之身。”
段鶯鶯上前幾步撫過良緣的手,良緣猛然擡首,正是對上段鶯鶯恍若閃過精光的眸子。
應當是自個兒瞧錯了吧!
若是主子與他們關係不好,定然是不會如此放心地令她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