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金?”范陽和缺一門都驚訝道。
他們從小在這片地方長大,從沒聽說這條江里還能淘金。
趙光明摳著腦袋想了會兒:“不對,這河水彎彎繞繞的,怎么搞得清方向?難道是岷江的支流?不對呀,到底是瀘定下來的,還是阿壩?管他的,走去找找看,會會咱們的同行呢。”
說著趙光明便催道:“上車上車。”
“到哪兒去?”
“進(jìn)城啊,帶我到河邊去看看。”
“就這里下去不就可以么。”范陽說道。
“這看啥,找濱江路,順著河邊兜一圈兒,我看看有沒有同行。”
一時見獵心喜,趙光明背著雙手,神態(tài)間倨傲起來,連連催促,范陽也來了興趣,便驅(qū)車進(jìn)了城。
內(nèi)江,城如其名,是一座濱江城市,沱江在這一段的流域水面寬闊,隨便找人問了下,很容易就找到了濱江路,來到一個名叫大洲壩的廣場。
這個時候快中午了,三人找了間館子吃魚,這邊有個什么球溪河的鯰魚,還挺出名,到處都是打著球溪河鯰魚招牌的館子。
魚挺便宜,三人點了兩條,味道還挺不錯,又辣又鮮。
柜臺上一個中年老板,正拿著把計算器,在那里算賬。
吃飽了,趙光明拿起范陽的煙盒,給店老板發(fā)了根煙,問道:“老板,你們這條河從哪兒流下來的?”
“哪兒流下來的?外面不是有個牌坊嗎,上面不都寫著嗎,龍門山脈呀,你們自己去看撒。”老板答道。
“龍門山脈?汶川那邊?噢……”趙光明一副了然的樣子:“那就是都江堰那邊下來的了,你們這條河里王八多嗎?”
“多啊,你說的是江團(tuán)嘛,經(jīng)常都也有人打到,你要吃新鮮的,在河邊守嘛,有專門拿桿子打團(tuán)魚的,兩三塊錢一斤。”
“是可以買點,這條河這么大,能開船吧?”
“能開啊。”
“那河沙呢?你們這邊有采沙的嗎?”
“你順著河邊走嘛,河沙多得很。”
“謝謝了。”
付了賬,三人來到廣場上面,找到那個牌坊,外面一塊景觀石上刻著一副浮雕,上面赫然便是一副江流圖,旁邊還有文字說明。
果然也是從高原流下來的,從龍門山脈的九頂山發(fā)源,全長600多公里,穿過幾個地級市,最后流經(jīng)瀘州匯入長江。
“走呢,順著濱江路往下開。”
又驅(qū)車順著濱江路開了一段,路就不通了。
濱江路連著防波堤,此時水面不高,站在濱江路上,隔水面還有五六米的落差。
已經(jīng)開到濱江路的盡頭,前面一處欄桿,趙光明下車,扶著欄桿,順著下游望去。
卻發(fā)現(xiàn)下游不遠(yuǎn)處的河灘上,擴出了一條寬約五六米的黃沙路,路面上一個大貨車搖搖擺擺的開了過來。
車上裝的赫然便是一車河沙。
在車廂上堆出一個三角形的尖頂。
“下去看看呢。”
三人鎖好車門,順著防波堤溜了下去,跨過河灘走到那條黃沙路上。
趙光明剛剛踩上那條路,就從地上抄起一把沙子來,這沙子就是剛從那運沙車上掉下來的,還濕漉漉的,在手里捏了捏,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帶著兩人順著那條黃沙路,走了十幾分鐘,轉(zhuǎn)過一道彎,視線豁然開朗。
只見前面一處灣流水面,拋著兩艘采砂船,船上幾條大的搖臂橫在半空,下面一個吊籃,還架了幾橋輸送帶。
采砂船掘出來的沙子,就從那輸送帶運到岸上,堆積成大大小小的幾個沙丘。
而旁邊幾座棚子,里面?zhèn)鱽黻囮嚈C器的轟鳴聲。
“你看看,你看看,我說什么,果然有同行嘛。”
趙光明輕蔑的一笑,說道。
“你是說?這采砂船就是淘金?”范陽愕然道。
“肯定啊,采砂哪有不淘金的。”
三人站在高處,那幾座棚子只是用彩鋼搭了個粗糙的圍墻,里面的機器都是露天器械,遙遙看過去,里面還堆著幾十個油桶。
“看嘛,那個帶斗子的,是輪斗洗砂機,把砂石選出來,那邊改裝了個溜槽,不跟咱們的滑水槽是一個道理嗎,只不過拿機器淘,粗糙,可管不住量大呀,那邊還有個破碎機,也是改裝過的,加了個濾網(wǎng)還有震蕩篩。”趙光明指指點點的說道:“連臺挖掘機都沒有,小打小鬧。”
眼中盡是不屑。
“你說他們真是淘金啊?”缺一門興奮的問道:“好家伙厲害啊,這么大場面,這一天得淘多少金條子?”
“這算啥?都是外行,你是沒看到我們那邊的,走吧,沒看頭了,不過如此。”趙光明說著就要走人。
“別急,我看他這些設(shè)備,好像并不復(fù)雜?對吧?”范陽觀察了一會兒,他看事情的眼光,和缺一門又不一樣。
缺一門什么都不懂,看見這么大個攤子,只覺得無比復(fù)雜。
但落到范陽眼里,真不算個什么,設(shè)備可以說相當(dāng)簡陋,雖然他對機械不懂,可多少也還是知道一些,就兩條采沙船,里面的構(gòu)造想也想得到,大不了就是一個提升式的挖斗,這個估計是最貴的,但換成自己操作呢?人工其實也可以掘出河沙,它這是采河床,那河灘呢?拋開采砂船這個之外,其他的設(shè)備,真的可以說很簡單。
可以看見的,就一個破碎機,用途應(yīng)該是粗選,帶一定的研磨,然后濾出細(xì)沙。
之后才是那個洗砂機,就像個水車一樣,一邊洗,一邊帶了一個水車式的輪轉(zhuǎn)漏斗。
將洗出來的細(xì)沙,提升到一個傳輸帶上。
傳輸帶再輸送到旁邊的一個溜槽上面。
那個溜槽帶一定的震動功能,然后還是用水沖洗。
這就初步實現(xiàn)了產(chǎn)業(yè)化,半自動化的淘金過程。
但觀察了一會兒,又有新的發(fā)現(xiàn)。
“老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說這是外行,他們淘金估計不是主要目的,應(yīng)該只是順便吧?”范陽說道。
“咦,不錯呀,這你都能看出來?”
“嗯,只是猜測。”
“是的,這些都是外行,采沙哪有不淘金的,不淘,那不就可惜了嗎,只不過這條河段的含金量少,想整大也是無用功,你沒看這是什么河段,沖積床,能有多少金,要沉積床才多。”
“沖積床?什么意思?”
“這不簡單嗎,他們采河灘,就是水流下來,兩邊的波浪,沖到河灘上的沙子,又沒有回水段,哪里沉得下來金子嘛,都是外行。”
“那沉積床呢?”范陽又問道。
“咱們淘那個坑,不就是沉積床么?”
趙光明看著范陽和缺一門,目光已誠懇了很多,戒心也去了大半。
開始慢慢的松口了。
“沉積床,這個要看水位的,要有阻斷,河床下面要有溶積巖,河面還不能太寬,講究多了去了,以后我再慢慢跟你們講,走了走了,實在沒看頭。”
“等等,我想說的不是這個,老哥,他這套設(shè)備,看起來復(fù)雜,實際上我也算是看了個大概,他們這是采沙為主,淘金為輔,那么采砂船還有破碎機,對我們來說,都是可有可無,對不對?”
趙光明驚訝的看了眼范陽:“你小子,看東西咋這么準(zhǔn)?”
“這又不難,意思是說,如果淘金設(shè)備的話,最主要,那個洗砂機,還有震動滑槽,就可以了對嗎?”
“你要這樣說,也可以這樣講。”
“那這兩個設(shè)備,要不了幾個錢吧?我們完全可以整一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