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陽豪氣憑生。
走進鍋爐房就對九瞟眼說道:“你這里有電話么?”
“電話?下面兒有個公用電話。”
“帶我去。”
九瞟眼看范陽走進來,神色間一股強硬,整個人都像變了似的。
“哦,那走。”
帶著范陽走到路邊,一處賣雜貨的地方,外面擺著個公用電話。
范陽撥通號碼。
打到飯店劉老歪的鋪子上,劉老歪都睡覺了,也爬起來,跑到皮鞋廠去看。
皮鞋廠晚上10點多了,還在加班。
把江軍叫了出來接電話。
“江軍,現(xiàn)在廠里有多少人?”
“都在啊。”
“你把所有的人,召集一下,有多少算多少,只要男的,小伙子,你把他們帶過來,帶到咱們縣里的皮鞋店,我在這里等你。”
“啊?”江軍第一反應是出什么事了:“陽哥你沒事吧?出事了?”
“沒有,你先去看看有多少人。”
“不用看,全都在加班呢,偉哥也在,連我和王叔,有52個人。”
“年輕的呢?鞋底那些大叔就算了,年輕人統(tǒng)計一下。”
“李科長算不算?”
“不算。”
江軍默算了一下:“36個。”
“好,范偉就算了,你把其他的人召集一下,全部帶過來,我在這邊等你們,出發(fā)前給我打個電話。”
“行,但我們咋過來啊?這么晚了上哪兒坐車去?”
范陽一愣,還真是個問題。
想了一會兒:“你找人問問,鎮(zhèn)上不是有個跑運輸?shù)膯幔孟窠惺裁磩⒗习澹皇抢禾棵矗阕屗衍嚊_一下,給錢,讓他幫忙把人給我拉過來。”
“拉煤炭的車?”
“對,告訴兄弟們委屈一下,半個小時就到了,到時候都有補貼。”
“陽哥你說什么呢,放心,一定辦好,真出什么大事了嗎?”
“沒有,你過來我再告訴你,對了,讓人去把缺一門叫上,讓他把狗給我牽過來。”
江軍放下電話,就往皮鞋店里跑。
公用電話的聲音大,范陽的對話全都被九瞟眼聽到了。
“干什么?大半夜的你叫人干什么?”
范陽看他一眼:“把你的人也給我叫上,今天晚上就封路。”
“今天晚上?”
“啰嗦什么,聽我的就行。”
拿出1000塊錢,遞給九瞟眼:“快去安排。”
“哦,哦。”九瞟眼慌里慌張的跑上去,招呼人去了。
范陽來到車前:“老哥,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我給你開間房,你先住著,明天晚上我來接你。”
“你要干嘛?”
“沒事兒,你別管。”
不由分說,把趙光明拉到城北,開了間房。
回到九瞟眼的地方。
九瞟眼已經(jīng)把人都叫上了,連他才12個人,站在路邊東張西望。
“你跑哪兒去了?”
“安排點事,人都到齊了?”
“都到了。”
范陽又打了個公用電話。
跟江軍確定了一下。
江軍的辦事能力很強,手底下的人,他一個人就招呼得住,沒有誰敢違背他。
一句話,就把所有人動員了起來。
車是劉老歪幫忙去叫的,也安排好了,洗好車就出發(fā)。
和江軍約好了,就在皮鞋店門口等。
頭一偏:“讓幾個兄弟上我車,先去批發(fā)市場。”
幾個兄弟興沖沖的跳上范陽的車。
結果剛跳上去,幾個人又連滾帶爬的跳了下來。
“嗎呀,什么鬼東西?嚇死老子了。”
大軍一笑:“沒出息,上車。”
是被pitter嚇的。
Pitter抬起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嚇走了一車人,吐了吐舌頭,興味索然的又趴下了。
兩車人,不一會兒就開到了水果批發(fā)市場。
后面的卸貨區(qū)是露天的。
一下來就十多個,九瞟眼手下除了魏老五,就沒一個正經(jīng)的,一個個斜眉吊眼。
九瞟眼更甚,一臉皮包骨頭,長了一副陰損相。
偏偏開輛藍鳥。
一看,都不是什么好人。
此時已晚上11點多了,路上都沒幾個行人。
水果批發(fā)市場,凌晨3點開市,可這個時候,已經(jīng)有很多準備卸貨的車靠岸了。
一排有十多輛。
范陽帶著人挨著挨著過去看。
有幾車甘蔗,兩車蜜桔,還有幾車裝著蔬菜。
運氣還不錯,運蘋果的只有一輛。
范陽在貨箱后面一望,上面蓋著篷布,后半截沒有東西,只有小半車的樣子。
應該是前兩天就來了,沒賣完的。
駕駛室里坐著個人,抱著一床被子,看樣子是守車的,從后視鏡里看見一大群人走到自己車前,嚇了一跳,不敢下車。
范陽親自過去,拍了拍車窗:“朋友,下來一下。”
“什么事?”那人強作鎮(zhèn)定。
“老板呢?”范陽問道。
“什么老板?”
“別裝傻,這車蘋果的老板在哪兒?”
“有什么事嗎?”
“買蘋果。”
“不,不,不認識啊。”
九瞟眼伸手就去拉車門,拉了兩把,沒拉開,往車門用力一拍,吼道:“下來。”
車上那人被九瞟眼一兇,抖抖索索的把車門打開:“大哥,什么事啊。”
九瞟眼的一票兄弟,知道是來找事的,一個個不懷好意的瞪著那人。
把那人嚇得不輕,褲管一直在發(fā)抖。
因為一下車,背靠著車門,自己就被圍住了。
靠得很近。
那天敢和范陽較勁的那個傻小子,腦子好像有點不太正常,嘿嘿一笑,撿個小樹棍,蹲在車輪胎旁邊,就在那里給輪胎放氣。
嗤……一聲。
嗤,又是一聲。
魏老五上去就是一巴掌:“你搞什么?”
“搞著玩兒。”
“大,大,大哥,你們有什么事,可,可以跟我說一下嗎?”守車那人哆哆嗦嗦的問道。
“找你們老板。”
那人喉結一梗,吞了口口水:“我就是。”
范陽一笑,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問你為什么不老實?”
“我,沒有啊。”
范陽看差不多了,指著篷布說道:“車上還有多少蘋果?”
“兩三噸吧……”
“下貨。”
“干什么?”
“我買了,下貨。”
那老板一聽:“啊?你買了?”
“對,全買了,有多少箱?”
那老板糊里糊涂的,可一聽來了生意,瞬間精神了一大半,說話也不哆嗦了:“哦,還有300多箱,你全買了?”
“對,篷布揭開,點貨。”范陽說著就掏錢:“多少錢一箱。”
“28塊錢。”
“點貨。”
那老板看到錢,再不磨蹭,跳上車把篷布揭開,點好一共366箱。
范陽默算:“10220,整數(shù)一萬,賣不賣?”
“賣,賣。”
范陽把一沓錢,整整一萬,丟給老板。
那老板不肯置信。
九瞟眼一干兄弟瞪大了眼。
這些家伙,絕大部份,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
那老板捧到錢了,才轉驚為喜:“那你等一下,我還有個人在睡覺,我去叫他來幫忙下貨,下到哪兒啊?”
“不用,我有人,就下在這兒。”范陽往腳下一指。
“就這兒?”
“對。”手一招,九瞟眼手下,幾個機靈的兄弟就跳上車,把蘋果往下面搬。
那老板反而不用動手。
手里捏著錢。
回頭一看,幾個斜眉吊眼的家伙,眼里閃著綠光,死死的盯著自己的錢。
背皮一麻,把錢趕忙揣進懷里,死死捂住。
蘋果下完了。
“出城,把車開走。”范陽粗魯?shù)囊煌颇抢习澹鸵屗像{駛位。
“不行,我司機在旅館里睡覺,我得上去叫他。”
“那趕快,馬上就去,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塊地方,以后不準來了。”
那老板一驚:“為什么?”
“不為什么,馬上走,一,二……”
“等等,我走,我走。”
那老板渾身又開始抖起來。
“叫兩個人跟著。”
大軍一看,九瞟眼那票兄弟圍的就過來了。
怕他們壞事。
自己也跟了過去。
三四個人圍著,不一會兒,把司機叫了下來。
兩人把車開著走了。
一直出了城,進了收費站,那老板腳也抖個不停。
“完蛋了,這地方以后沒戲了。”
司機問道:“出什么事了?那些不像好人呢我覺得。”
老板嘆口氣,抹把臉,到是個明白人:“被人盯上了,完蛋,又得另外找地方了,我還以為要挨打,幸好啊,錢也保住了,麻煩開快點。”
路上又是抹額磋嘆:“哎,現(xiàn)在的錢,是越來越不好掙了。”
這邊的情況,路邊的貨車司機,都察覺到了。
好幾個膽大的,下車過來看。
等看明白了,都是倒抽口涼氣。
有兩車蔬菜,嚇得更甚,直接把車開走了。
其他的,則是乖乖呆在駕駛室里。
九瞟眼問道:“怎么辦?這些都趕走嗎?”
“不,敲打敲打就行了,我們現(xiàn)在要作的,是確保明天,我們的蘋果靠岸,這里就只有我們一車,其他甘蔗,蜜桔,讓他們賣,慢慢再收拾他們,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跟我來。”
范陽手一揮,帶著人走到前面一輛甘蔗貨車面前。
滿滿一車甘蔗,上面沒蓋篷布,連葉子都是新鮮的。
駕駛室里兩個人,裹著軍大衣。
其中一個坐在副駕駛,應該是老板,大衣下面隆起,明顯是藏著什么。
這輛車離得最近,剛發(fā)生的事他們全看見了。
這些人也是老生意,都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坐在車上不敢亂動。
范陽上去拍了窗子。
駕駛位那個,應該是司機,把車窗搖了下來:“您好,什么事?”
范陽指著九瞟眼說道:“你認識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