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鼎新是最興奮的。
媳婦熬成婆，這個經理終于當得名正言順了。
可惜范陽還不放權，熬了一晚上，親自把公司的人事框架，和人員培訓的內容給理了出來。
自己任總經理。
劉鼎新任副總經理。
下設一個總經理助理，總經理秘書，這個由霜霜一人兼任。
公司的三個元老，組成暫時的管理層。
公司規模還小，暫時不設部門。
財務，報關，清關文件等等，都由管理層兼任。
可惜沒招到合格的會計。
下面的20人，加上李文均，還有劉鼎新挖過來的另外兩個人，一共23人，除了兩名前臺接待，剩下的21人，先粗略的分成三個項目組，每組7個人，搞成綜合性的職能部門。
每組設組長一名，由李文均，還有挖過來的兩人擔任。
每組設副組長一名，組員5名。
這個年代的外貿人才，還是很可貴的，沒有什么科班出身，這個年代的大學生還非常寶貴，大學讀出來了之后，進入機關都是管理層一類的角色。
根本看不起這種民營的外貿公司。
招聘過來的人，都是些草臺班子。
只有兩三個，在外貿公司有過任職的經驗。
沒有辦法，四處挖人不現實的，時間又緊張，只有自己慢慢培養人才了。
第一天上班，大家磨合了一天，互相認識，分組討論，第二天，就要進入為期三天的培訓時間。
培訓的主要內容，主要由劉鼎新和霜霜，還有李文均三個人負責。
要給新來的員工，普及外貿知識，介紹外貿公司的操作模式，講解以后的工作方式。
劉鼎新熱情高漲，頂著一副黑眼圈，已經熬了兩三天了。
心想著自己終于能夠揚眉吐氣了。
結果第一天下班，范陽背著個雙手，大搖大擺的過來了，逢人就遞上一張小紙條。
一臉神秘的樣子。
就連劉鼎新，霜霜，李文均三人，都沒放過。
“搞什么呀？”
結果攤開一看，小紙條上面寫著一行字“發散思維，推銷：如何把梳子賣給和尚？”
劉鼎新嘴角抽了抽：“你要插手我的培訓？”
范陽嘿嘿一笑：“我是總經理，培訓的第一堂課，當然是我來主講，你有意見？你水平有我高么？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把梳子賣給和尚，明天我要點名考你的。”
走沒幾步，回頭賤賤的一笑：“你是公司的副總，到時候別出洋相啊。”
“哈哈哈哈。”
范陽無比嘚瑟的走了。
所有拿到小紙條的人，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還有思索。
霜霜一看這個題目，就知道沒有好事，走了過來：“我明天還要帶人去外貿街，培訓我就不參加了。”
“不行，明天上午所有人都要參加，你也不例外。”
然后下班了。
晚上9點多，劉鼎新一個電話打過來：“喂，你這題太損了，自己員工也要洗腦嗎？”
“洗什么腦了，我告訴你們什么叫營銷，想出答案了嗎？”
“這題太損了，我是副總，你把答案告訴我，不然我沒法配合你。”
“自己想，第一個拿你點名。”
范陽嘿嘿一笑掛了電話。
租的房子隔公司還有十多公里，三室兩廳的集資房，趙光明和順子不在，就范陽和大軍住在里面。
兩人悠悠閑閑的看著電視。
大軍現在沉默得多了，性格完全收斂了進去。
明知道范陽出的損招，竟然也不問一下。
“怎么了軍哥，我發現最近你總是悶悶不樂的，有心事？”
大軍一笑：“哪有什么心事，只是幫不上你的忙，覺得過意不去。”
“怎么，怪我沒有給你安排職位？”
大軍臉色一滯：“沒有。”
范陽在沙發上撐個懶腰，到冰箱里拿了兩罐啤酒，扔給大軍一瓶。
“我看得出來，你對外貿也挺感興趣的，可這里不是咱們的久留之地，到了廣州，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哪有，我怎么會對外貿感興趣，我就給你開開車，打打雜就行了。”
“軍哥，咱們是自己人，不用這么見外，這段時間也辛苦你了，過年都沒忙著回去，等下半年吧，咱們到黑河去一趟，到時候也去你家里玩玩。”
“你要到東北？”
“對，這段時間太忙，咱們兩兄弟好久沒談過心了，想家嗎？”
大軍后背挺了一下，臉色有點不太自然：“說不想是假的，走了好多年，還一直沒回去過，不過，跟著你挺充實的，我學到很多。”
“放心，你要相信我，咱們的前景還很廣闊，忙完了這段時間，你把車開回去吧，開我的奧迪，你也回去散散心。”
打開皮包，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一萬塊錢。
遞給大軍。
“這錢你拿著，回去給家人買點禮物。”
“你拿這么多錢給我干什么……”大軍連忙給推了回去。
“拿著吧，你應得的，過年我也沒好好表示一下。”
大軍臉上一紅：“我又沒什么貢獻，你這……”
“說這話沒意思了，咱們好久都沒聊過天，忙完這段時間，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到時候我們去俄羅斯，黑河那邊的業務我可以交給你，不想去黑河，康定也行，那邊的蟲草生意，我還要投入大筆的資金，到時候你過去負責吧。”
大軍捏著錢，訕訕笑了一下：“說句實話，我真的很佩服你，這才半年時間，感覺就像做夢一樣，要讓人知道你才18歲，不知道會怎么想。”
兩人對視，一陣古怪的感覺，末了哈哈大笑。
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累積起來的一些隔閡，也在慢慢消融。
一罐啤酒很快喝完了，范陽又去拿了幾罐，索性和大軍喝個痛快。
一連碰了兩罐，把鞋子一脫，蜷在沙發上，距離又近了一些。
大軍說道：“講真，你一路大吹牛逼，有沒有擔心過牛吹破了？”
范陽搖搖頭：“沒有。”
大軍饒有興致的問道：“為什么？你不擔心被人拆穿？”
“不怕啊，做生意的人，有幾個不吹牛的，我只是在扮演不同的角色罷了。”
末了范陽臉色一肅：“沒有聲勢，所以我虛張聲勢，但愿早一天脫離這種困境吧，到了某一天，我們不需要說謊，也能達到自己的目的，才算真正的成功，而目前，咱們還早著呢，加油吧。”
好久沒有敞開心扉聊過天了。
兩人就多喝了幾瓶。
等第二天一覺醒過來，一看表，快到10點了。
“糟糕，培訓第一天就遲到。”
等范陽急急忙忙趕到公司，劉鼎新手里拿枝粉筆，都已經給員工展開培訓了。
當然，范陽是老板，也沒人敢說他什么。
悄悄的站在后面，就好像在視察培訓內容一樣。
劉鼎新正在培訓外貿的基本性質，和基本流程。
等劉鼎新講得告一段落，范陽整整衣領，大搖大擺的走到黑板前面。
把劉鼎新手上的粉筆接了過來。
“昨天給大家布置的作業，做得怎么樣啦？”
劉鼎新臉上一黑。
“現在范總親自給你們講課。”
放下手中的培訓文件，就要往門外走。
“回來，劉副總你去哪里？”
“我，我肚子疼……”
“肚子疼也忍著，就從你開始，給大家講講怎么把梳子賣給和尚。”
劉鼎新二話不說，打開玻璃門，溜了。
臺下的二十多名員工，包括霜霜，也規規矩矩坐在下面。
“有人知道嗎？有沒有誰大膽的講一下？”
臺下的員工一陣騷動。
一個只有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小伙子，舉手，然后站了起來。
范陽對他有印象，叫余澤明，本地人，初中畢業，才剛剛參加工作沒有幾年，是一名郵遞員，不滿足現狀辭職了，到招聘會碰碰運氣，看見范陽的招聘位置上寫著，外貿公司招聘業務員，項目組長，部門經理，會計，不限學歷，要求五官端正，會一門外語從優。
就來試著應聘。
連云港的外貿氛圍濃厚，在外貿公司上班，很多也是邊上班，邊學，但學成了，工資待遇就要高出普通工資兩三倍的水準。
他之前做郵遞員的工作，是合同工，只有240元錢一個月的工資。
然而范陽的外貿公司，最差的崗位，底薪也是600元。
他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想到面試成功了，興奮得兩天沒睡著覺。
對范陽提出的問題，他非常重視，回去想了很久，卻并不認為這是一道真正的題目，而是范陽拿出來考驗他們的心態。
站起來有點局促，但說起話來，卻很流利：“我認為，要把梳子賣給和尚，最需要的是持之以恒的決心，不應該被困難打倒，要主動去嘗試新的東西，沒有頭發，我們可以告訴和尚，可以買來孝敬父母，只要我們有耐心，向他介紹，就有可能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