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威風(fēng)凜凜的三個大字,讓人看見便莫名的安心。
府內(nèi),假山嶙峋,樹木成蔭,亭臺樓榭錯落有致,府中央一片湖水將亭子圍在中間,甚是好看,雕廊畫棟精美異常,完全看不出這里是武人住的地方,倒像是文人騷客所居。
微風(fēng)拂過,得益于陽光的青睞,花草樹葉搖頭晃耳精神倍至。早晨的露珠在剛冒出頭的太陽的照射下閃耀著晶瑩的光芒,鳥兒嘰嘰喳喳的倚在樹頭叫個不停。
一座依水而建的院落內(nèi),透過朦朧的紗幔,依稀可見一個絕色女子躺在白玉為砌的細(xì)軟之上。女子修長的玉頸若隱若現(xiàn),一只柔弱無骨的素手輕柔的搭在軟榻的扶手上,扶手上點(diǎn)綴的鎏金碎玉在女子的手中似乎都變得頑皮可愛,晶瑩剔透了。
女子的臉色呈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的蒼白,隱約能看見淡青色的血管映襯在宛若陶瓷的小臉上,眉若遠(yuǎn)黛,纖細(xì)之中卻又蘊(yùn)含著無盡的力道,長長的睫毛像兩把扇子,在毫無瑕疵的臉上投下兩片陰影,小巧玲瓏的鼻子格外的惹人憐惜,一張朱紅一點(diǎn)的櫻桃小口在這張毫無血色的臉上異常的醒目,格外的鮮紅。女子眼眸微垂,只是女子睡的不是很安穩(wěn),眉頭緊皺,鼻翼上冒出細(xì)密的汗珠,讓人憐惜!
房門響起,進(jìn)來一個丫頭裝扮的碧衣女子,女子將洗漱用品放下,輕輕看了床頭的女子,見女子睡的不太安穩(wěn)。丫頭不忍將女子叫醒,輕輕的幫女子擦去臉上的汗珠。
正在這時,卻見女子猛地睜開雙眼,眼中是丫頭從未見過的兇狠肅殺,丫頭一驚,險些跌落坐在地上。
丫頭正了正臉色,再看女子,卻見女子眼中一片茫然:“小姐,你醒了,奴婢正猶豫著該不該叫醒您呢,小姐,您得起床了,再晚可就來不及了,今日二少爺回來,將軍讓所有人去前院候著呢!”丫頭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對邢依依說著,小心翼翼的再看邢依依的雙眼,見邢依依眼中在沒如狼似虎的兇狠,這才放下心來。
聽著丫頭的說辭,邢依依眼中的茫然消失不見,卻更加疑惑起來!自己明明死了,為何現(xiàn)在卻好端端的呢,這周圍的布置分明是自己閨房。
邢依依看了眼跟自己說話的小丫頭,明月?明月不是在自己出嫁之前便因?yàn)榈米锪巳蛉耍蝗蛉嗽S給了一個年過五旬的老頭子了么?怎么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房間里?
見自己小姐沒有答話,明月笑道:“小姐可是做惡夢了,瞧把你嚇的,小姐可從來沒有如此膽小過!”邢依依待自己身邊的丫鬟極好,因而兩個丫頭時常拿主子打趣,邢依依從不與她們計(jì)較,故而,兩人越發(fā)膽大起來了。
聽了丫頭的話,邢依依這才幡然醒悟,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心道:原來只是一個夢,不過這夢卻也太過真實(shí),現(xiàn)在想來,心臟還隱隱發(fā)痛。
丫頭開始給邢依依梳洗,明月跟邢依依講話,見邢依依沒有多少興頭,不知在想寫什么,便也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梳洗完畢以后,邢依依見彩霞端來了早膳,可還是草草的吃了幾口,便匆匆去了前院。一路上的風(fēng)景雖然熟悉,但這久違的感覺怎么也沖不去,甚至自己心中還有些懷念。
一路上邢依依無精打采的,到了前院,母親父親、二夫人、三夫人早已經(jīng)到了前院,三夫人因自己的兒子回來,笑得花枝亂顫。
邢依依看著
自己的父母親,‘還好你們都好好的!’邢依依被自己腦海中的想法嚇一跳,安慰自己,那不過是做了個噩夢。盡管如此,可心中那股他們沒有死去的欣喜,是那么強(qiáng)烈,讓邢依依無法忽略。邢依依突然停住了腳步,面色極為凝重,欣喜?為何自己會因?yàn)楦改附≡诙鴳c幸呢?
“小姐,你怎么了?”彩霞見邢依依面色有些蒼白,擔(dān)憂的詢問。
彩霞這一詢問,驚醒了邢依依,邢依依甩開腦中凌亂的思緒,大步上前:“娘,依依好想你”。
將軍夫人從座位上起來,將自己的女兒拉到自己旁邊:“你這孩子,竟說胡話,娘親.日日陪在你身邊,那日不見?竟會想娘親,盡拿娘親尋開心”。
顧氏見邢依依臉色慘白,擔(dān)憂的摸了摸邢依依的額頭,卻并未見邢依依發(fā)燒,不由得擔(dān)心起來:“依依,你怎么了,可是生病了,怎么臉色這么蒼白,看起來無精打采的,要是不舒服,娘親給你找個大夫看看?”
邢依依回神,撒嬌的躺在顧氏懷里:“娘,我沒事,該是昨晚睡晚了的緣故吧!”
邢依依仰著頭輕聲問:“二哥怎么還沒回來,好久沒見到二哥了,好想念二哥。”
聽了邢依依的話,三夫人眼中閃現(xiàn)一抹驕傲:“是啊,瑋欽也真是的,回來晚了也不跟家里說聲,害的大家白等!”
三夫人話音剛落,刑依瑤便迫不及待道:“三姨娘,你別抱怨二哥,二哥可是立功回來的,回來后,陛上少不了封賞!”刑依瑤是二夫人的女兒,比邢依依小上半個月而已。刑瑋欽是三夫人的兒子,三夫人因?yàn)樽约荷膬鹤樱诟畠?nèi)趾高氣昂,倒是二夫人平平淡淡的,幾乎不參與府內(nèi)的爭斗,就是自己的女兒跟三夫人聯(lián)合起來,她也仿佛不知道一般!
“你二哥有了出息,也是將軍教的好……”三夫人將目光投向刑天將軍,這不居功的表現(xiàn),逗得將軍更加開心。
三夫人有意無意的掃向顧氏,神色之間盡是勝利者的炫耀。
邢依依沒有心思理會三夫人說什么,只是當(dāng)看到三夫人的時候,心底猛然涌現(xiàn)出一股徹骨的恨意,邢依依無法壓制,恨不能將三夫人剝皮拆骨。
刑瑋欽遲遲未歸,三夫人有一句沒一句的炫耀著,將軍正襟危坐,看不出喜怒,顧氏神色平常。邢依依聽著三夫人的話,神色越發(fā)蒼白。
不多久,刑瑋欽回來了,皇上犒勞三軍,賞了不少好東西,犒勞三軍的東西自是不敢動,但皇帝賞賜給刑瑋欽的金明月寶、明羅綢緞,刑瑋欽自然用不上,便拿來分給家人。
按理說,這些都是賞賜刑瑋欽的,自然由他一人所得,他若愿意,自然屬于三夫人一人。可刑瑋欽這樣的偽君子可不是好當(dāng)?shù)模龀鲆桓敝倚扇⒆鹦謵勖玫淖雠桑识鴱牟粚①p賜的東西私藏。更何況,他這些東西拿到自己的父親面前,可是證明他能力的大好時候,他怎會輕易放棄。
刑瑋欽帶著十幾個丫鬟回來了,丫鬟手中捧著精致的托盤,上面整齊的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首飾,好不壯觀的場面。
當(dāng)刑依瑤看見為首的兩個托盤中的朱釵時,眼中不由得流露出貪婪之色。
刑瑋欽沒有同母姐妹,長輩自然不可能參與進(jìn)來,這優(yōu)先挑選的人自然落在了嫡長女的身上。
刑依瑤眼中神色正巧落在邢依依眼中,不由得的,邢依依竟然覺得那一抹貪婪格外刺眼,邢依依不禁問自己,自己向來不喜歡爭斗,怎么今日卻……
邢依依看著眼前熟悉無比的場景,心中猜忌越深,恐懼越深,強(qiáng)裝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走上前去。
刑依瑤目光匯聚在第一個托盤里的朱釵上,余光瞥像刑依瑤,恰好看見刑依瑤焦急的緊咬著雙唇,兩只小手不住的絞著手帕,生怕邢依依開口要了她心怡的釵子。
邢依依來來回回仔細(xì)的看了幾番,開口道:“妹妹怎的如此拘束,不敢上前,都是自家人何必注重那些個規(guī)矩。”說完后調(diào)皮的回頭看了看將軍夫人顧氏道:“你說是吧,娘。”
刑依瑤心理暗自誹腹:你是嫡出大小姐,自然是不必守著那些規(guī)矩了,若是我讓你娘抓到一點(diǎn)子把柄,還不是要受罰,說不準(zhǔn)還得連累娘親——
顧氏慈愛的看著女兒,點(diǎn)點(diǎn)頭,對刑依瑤吩咐道:“都去看看吧,別這么拘著,我看著也不舒服。”
三夫人也起身,歡喜的上前查看朱釵,二夫人則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卻不好置身事外的模樣,勉強(qiáng)的走到托盤的最末端。
三夫人刑依瑤上前圍住了邢依依,三夫人親切的撫上邢依依的手:“哎呀,大小姐真是出落的越發(fā)美麗了,到底是夫人的孩子,不像瑤瑤,怎么也比不上。”刑依瑤明明是二夫人的孩子卻以三夫人為首是瞻,把三夫人當(dāng)做自己的親娘。
看到這里,邢依依不禁有想起了那個詭異的夢境,夢里面自己死的時候,那個偽君子陌熙說的可是三夫人跟她的笨女兒,難道這刑依瑤竟不是二夫人所生,而是三夫人?可若是如此,二夫人的孩子又去了哪里?
想到這里,邢依依驚出一身冷汗,難道那根本不是夢境,而是真實(shí)的,這豈不是說自己根本就是回到了五年前?那血淋淋的場景是真實(shí)存在的?
想到這里,刑依瑤驚出身冷汗,只覺得后背發(fā)涼,仿佛千萬條毒蛇纏著自己,恐懼逐漸擴(kuò)大,豆大的汗珠低落下來,掉在地板上,刑依瑤仿佛看見低落的汗珠變成紅色,逐漸變成血滴,血滴中陌熙正回到斬落兄長的頭顱,頭顱順臺階咚咚的滾落而下;瞬間,場景開始切換,一把劍直直穿過父母的胸口,兩人像糖葫蘆一樣掛在劍身上……
一陣昏天地暗襲來,邢依依險些摔倒在地,幸虧身后的青竹及時扶住邢依依。
邢依依看向三夫人,只見三夫人躲在窗子后面咯咯笑個不停。
女兒臉色蒼白、搖搖欲墜,顧氏起身將邢依依扶住:“依依,你怎么了,剛才就衣服心不在焉的模樣,怎么現(xiàn)在臉色這么蒼白”,隨后又吩咐身后的丫鬟將大夫找來。
邢依依咬了咬腦袋,將心中的恨意壓下,手指緊緊的攥在一起,指甲陷入手心,隱隱的有鮮血滲出,邢依依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知道觸及顧氏擔(dān)憂的神情,邢依依這才將緊繃的肌肉放松,強(qiáng)壓住胸口噴薄而來的恨意,咬了咬腦袋,勉強(qiáng)笑道:“娘,我長這么大何曾讓你擔(dān)心過,你放心吧,我只是昨晚休息不夠,坐會兒就好了!”
邢依依作勢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手心的血順著緊握的拳頭流進(jìn)衣袖,那低垂的眸中盡是餓狼般的兇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