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街頭百姓早已歇息,寂寞無聲,而瑞安侯府前卻依舊是人聲鼎沸,熱鬧異常。
遠遠望去,大紅燈籠包裹,侯府燈火通明。朱漆紅木大門威嚴聳立,讓人望而生畏,門前的兩只巨大的石獅莊嚴佇立,雖說因著大紅花緞子讓他減少了幾分煞氣,可那銅鈴般可以染了紅色的大眼睛不怒自威,趁著夜影婆娑,依舊讓人膽寒、不敢直視。
原來,今日是瑞安侯府的世子迎娶將軍府嫡長女的大戲日子,侯府前院,整整百余桌宴席,雞鴨牛羊魚,大凡平日能夠見到的,無一不在這里見到。平日沒有見到的,在這里也算眾所云集。少數幾張桌子上擺放的更是少數國家才有的食物。珍饈美味,真真讓人垂涎欲滴!
所有人臉上洋溢著小臉,喜氣洋洋的恭賀將軍與瑞安侯兩府喜結良緣。
一身大紅袍子的錦衣男子,不濃厚卻溫柔的眉毛更讓男子顯得溫文爾雅起來,皮膚白嫩,但因這大好的日子,游走在賓客之間喝了不少酒的緣故,皮膚紅潤欲滴,少了平日的拘謹,多了幾分放-蕩不拘。雖是娶世子妃的日子,卻還是讓無數少女遠遠觀望、愛慕連連。
男子不時轉動的眼珠和嘴角若有似無的笑容,顯示著男子的精明、老練與圓滑,不過,若仔細看男子的笑,就會發現男子的笑并不真實,那笑似乎從未答眼底。
正在這時,體型精達干練的一個男子悄悄穿過人群,向新郎微微點頭,男子一身錦服雖不算華貴,但卻是尋常百姓穿不起的,很顯然,這人必定是新郎的心腹之人。
新郎得到示意后,向正在被幾人包圍著恭賀的瑞安侯打了個眼色。瑞安侯無心在停留,好在那幾人也看出瑞安侯想要離開的意思,識趣的各自找了理由散了。瑞安侯匆匆離開,步伐略顯凌亂,眉眼中盡顯焦灼。
瑞安侯到了偏廳,小心翼翼的觀察了四周一番,見四周無人,這才快步奔向自己的兒子,帶著焦急而又興奮的神色,開口追問道:“熙兒,事情安排的怎么樣,可否萬無一失?”不等自己的兒子陌熙開口,瑞安侯又添了一句,“這次的事情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我們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否則…”。
紅袍男子頗為得意的說:“爹,你就放心吧,將軍府的寶藏我們勢在必得,將軍府的人早已開始埋伏好了,只等我們號令,今日鏟除了將軍府的人,寶藏必定由我們所得,到那時,這第一的位子必然是爹爹你的。”
男子眉宇中的殺機毫不掩飾,“爹,待賓客散去之時,你一定要想辦法拖住將軍父子,將軍父子不好對付你一定要小心,待出去他們父子,我們也可以高枕無憂了!”男子眼中貪婪的欲望與他仿若謫仙般的面龐形成鮮明的對比,看起來十分猙獰。
瑞安侯有些放心不下:“那將軍府吃里扒外的三夫人你當如何?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她還有個兒子,難道你要扶持他當上將軍?再者,三夫人跟那蠢笨的刑依瑤可是知道寶藏一事的……”
未等瑞安侯說完,陌熙打斷道:“爹,你放心,等得了寶藏,他們一個都活不了,將軍可是那么容易當的,聽說最近邊關又開始不穩定了,將軍?”被喚陌熙的男子冷哼一聲,眼中殺機四起,不帶一點感情色彩,冰冷道,“定叫他又去無回,至于那個蠢笨的丫頭,還妄想嫁給我?等到那三
夫人的兒子死了,她們也該一起去了!”
聽到男子的話,瑞安侯放心的點點頭,兩人恢復的一臉的平靜,重新回到宴席上。
而將軍府的嫡長女,也就是此時的新娘,她滿心歡喜的坐在新房中,高興卻難掩一絲絲緊張,攪著手中的絲娟,回想著與陌熙在一起的幸福時光,臉上難掩的羞澀帶著一絲不安,心道:陌熙,我們終于在一起了。
正在這時,一個體態臃腫的婦人顫抖著雙手卻假裝平靜的推開~房門,唯恐守著房門的兩個丫頭看出端倪,進了房間,婦人再也不見那一臉的平靜,驚慌失措的拉著自家小姐,壓低了聲音:“小姐,不好了,前院打起來了,快,小姐,我們快離開這里,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婦人是將軍夫人的心腹,女兒出嫁,唯恐與世無爭的女兒在瑞安侯府吃苦,故意安排來伺候女子的!
女子猛地掀開大紅蓋頭,拉著嬤嬤的手,問道:“嬤嬤,你說什么?什么打起來了?”只見那身穿喜袍的新娘,膚若凝脂,眉如遠黛,高挺的鼻子,一張粉嫩嫩的小嘴,一張驚世駭俗的臉上更是鑲嵌了一對熠熠生輝的雙眸。
嬤嬤只好三言兩語交代:“小姐,這瑞安世子不安好心,假意與小姐結親,實則謀奪將軍府的寶藏,現在這賊子竟欲圖將將軍少爺斬殺于此……”一時之間解釋不清楚,不過嬤嬤將事情前因后果都說出來,一邊交代小姐千萬不能露出馬腳讓門外的丫頭看出端倪,趁著大亂,逃出去再說。
女子哪肯相信嬤嬤的之言片語,她不相信那個帶她如此心細,唯恐她受一點委屈的男子是騙她的,女子發瘋似的跑了出去。
嬤嬤嘆了口氣,卻沒有獨自逃命,追著女子跑了出去!站在門口的兩個丫頭沒有防備,竟讓女子跑了出去,兩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女子已經跑遠了,兩人露出驚恐的眼神,若是她跑了自己也活不成,兩人交換了個眼神,追了出去!
“小姐,小姐,你去哪……”嬤嬤追著自家小姐,生怕自家小姐出現一點不測。
紅袍女子邢依依,她飛快的穿梭在夜幕下,淚水打濕了衣襟,她要親眼看看那個待她仿若世間唯一的男子,是不是真的在利用她,若非親眼所見,她絕不會相信那人竟要滅她滿門。
女子香汗淋漓的跑到了宴廳,宴廳站滿了人,卻詭異的安靜,一旁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具尸體,從穿著來看,那都是將軍府的人,邢依依驚恐不安起來。
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圈中郝然有三個人,那三人衣著破爛,手臂、大腿、臉上,到處都是鮮血,分明經過一場惡戰。那三人分明就是自己的父親、母親、哥哥,邢依依的心抽搐起來,若非親眼所見,她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騙局。
看著那個揮刀砍向父親的人,邢依依想起了他曾經在父親面前鄭重的宣布,他會愛她保護她,為了她可以不再娶親。
就在邢依依猶豫的一瞬間,陌熙揮刀砍向體力不支的邢鑫磊。邢依依驚恐的看著眼前的場景,哥哥的整顆頭顱滾落在地上,鮮血淋漓的頭顱巨目圓睜順著臺階噠噠的往下滾。咚咚的聲音敲打邢依依的心臟,都怪自己識人不清。
滿臉淚水的邢依依跌跌撞撞的向著哥哥的頭顱跑去,沒走三步,砰的一聲在耳邊響起,邢依依回頭望
去,只見陌熙一手拿劍刺穿將軍的背脊,邢依依的母親顧氏試圖保護父親擋在他身后,兩人仿佛冰糖葫蘆一般被穿在劍上。
正中心臟,顧氏沒來及喊出聲便倒在地上。邢依依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娘親,只見顧氏巨目圓睜,早已斷了氣。陌熙拔出劍,顧氏的鮮血噴涌而出,噴了邢依依一臉的鮮血。
陌熙舉劍刺向跪在地上,百把長矛對著的刑天將軍,刺啦一聲,皮開肉綻的聲音在邢依依的腦海中盤旋,一陣昏天地暗讓邢依依險些摔倒。
“不——”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憤怒、悔恨摻雜,邢依依那雙本是溫婉的飽含怨恨的戾氣、兇狠的看向陌熙。
陌熙轉頭,恰好對上女子的雙眼,被驚的后退了一大步。男子驚覺自己被嚇退,有一瞬間的自責,自己怎么被一女子嚇退。強裝鎮定,掛起了溫和的笑容,搖頭嘆息:“依依,今晚你就當什么都沒有發生,你放心,只要你告訴我邢家的寶藏在哪,你一樣是瑞安侯府的的正妻,我定保你正妻的位子不動。”陌熙云淡風輕、談笑風生的看著邢依依,儒雅的向邢依依走來,臉上明媚的笑容與他受眾滴著鮮血的寶劍極不相稱。
邢依依心頭淌血,屠盡自己滿門,自己若還能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那自己豈不才是真正無心無肺之人:“你愛過我嗎?”邢依依聲音哽咽、嘶啞、倉皇無措,混著一臉的血水,看起來十分猙獰。
“愛?”男子把玩著這個字,謙和有禮的說道:“這個字我從來不吝嗇說出口,但卻很吝嗇給予!”
站在將軍府百人堆積的血水中,風輕云淡的告訴自己他從來沒有愛過自己,邢依依的心仿若千萬只螞蟻在啃食,蝕骨之痛深入骨髓。
“若有來生,我覺不會放過你!”淚水夾雜著仇恨,邢依依緊緊的盯著陌熙,那眼仿佛餓狼,讓陌熙有些顫栗。
仿佛要把他們所有人刻入腦中,永不忘記,邢依依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隨即,邢依依拔下頭上的鳳釵,毫不留情的刺進自己的心臟,鮮血噴涌而出:“我死了你永遠也別想得到邢家的寶藏!”
鮮血噴涌而出,邢依依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耳邊傳來陌熙焦急的聲音:“快,把府里的大夫都找來,她要是死了,我們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瑞安侯憤怒的朝著趕來的丫頭吼道:“飯桶,連個人都看不好,拉出去砍了!”
“侯爺饒命啊,小姐平日里磕著碰著都喊疼,我們也不知道她怎么會突然發起瘋來,竟然自殺,侯爺您饒了我吧!”邢依依眼前一黑,漸漸的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躲在房內的三夫人,看著邢依依倒下,嘴角裂開干澀的笑容,幾乎喜極而泣,再也沒有人壓在自己頭上了,從此以后將軍府將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將軍的位子是兒子瑋欽的了。
正在三夫人得意之際,三夫人突然感覺有誰盯著自己,莫名的三夫人朝著邢依依看去,原本被大夫搶救雙目緊閉的邢依依,突然睜開雙眼,眸光泛紅,惡狠狠的仿佛長了腳一般的盯著自己。
三夫人咯噔的坐在地上,回想著那雙留著血的眸子,心中更加害怕起來,強裝鎮定,起身再看邢依依,邢依依雙眸緊閉,毫無生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