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的隨從一直在乾清宮周圍的廡房內小心守著老十千里迢迢帶回來的寶物。因此,當康熙與老十再聚首后,不到片刻功夫,那原本該被大伙惦記、但卻出人意料被遺忘了的寶物便呈到了康熙面前,當大伙圍著水盆,面面相覷時,七阿哥才剛剛跨過乾清宮的門檻。
見大伙的臉色頗為古怪,七阿哥雖然心里直癢癢,但本著低調做人的原則,硬是沒加快腳步,而是慢慢拖著那條殘腿,悄無聲息的走到十七阿哥旁,將十七阿哥朝邊上擠了擠。
只見地面上擺放著一銅盆,銅盆里裝著一汪清水,清水中游弋著一尾長不到一尺的小魚。
七阿哥有些納悶,又仔細瞧瞧了那盆,沒看出什么特別來,就算是黃金做的,也稱不上是寶物,心想,難道這盆可以自己生水?
七阿哥正納著悶。就聽老十問道:“七哥,你瞧出什么不同來沒?”
七阿哥茫然的看了看老十,又瞅了瞅大家,十四在一旁道:“七哥,我們都沒琢磨出來,這寶物到底稀奇在哪兒,您看出來了嗎?”
七阿哥的氣息一下就勻凈了,只要不是專門問自己就好,“莫非這盆不同尋常?”
大伙一聽,都有些懊惱,自己怎么沒想到這一點呢,不過,這委實不能怪他們,他們可是親眼看著老十的隨從將這盆、連帶著水以及那條小魚一起端上來的,因此想象力理所當然的受到了限制,沒法天馬行空的無限遐想。
大伙趕緊仔細將那盆打量了一番,三阿哥還蹲下用手敲了敲,不過,就目測和手冊,這仿佛還是一普通的銅盆,于是便紛紛將打量的目光移向了老十。
老十許是也非常的不好意思,紅著臉,喃喃道:“怎么就沒瞧出來呢?”
康熙也沒了耐性,道:“好了,別賣關子了,寶物到底是什么?”
老十指著盆中游得歡暢的小魚,小聲道:“就是這尾魚啊。”
大伙皆張大了嘴巴。疑惑的再次低下頭,認真瞧了瞧那尾魚,只見這魚主色為黃色,胸部有著小圓鱗,棱鱗非常明顯,魚體側有6條暗色橫帶,大約7、8寸長,雖然大伙沒見過這種魚,但委實也瞧不出什么特別來。
三阿哥忍不住道:“十弟,這魚寶貝在哪兒啊?”
康熙也皺著眉頭看向老十。
老十低頭道:“大伙瞧瞧,它身上是不是有6條橫帶?”
十四急切的問道:“這橫帶莫非能自己消失,然后再自己變出來?”
康熙微微頷了頷首,這倒也能說得過去。
老十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臉象紅透了的番茄,小聲道:“皇阿瑪六十大壽,我沒能回京,心里一直懊惱著,不想,那日去海邊,卻瞧見這尾魚歡欣雀躍的朝我身上跳,我將他放回海里好幾回。他都不走,最后許是沒了力氣,只在海水里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我就納了悶了,這魚怎么象跟定我似的,我就仔細盯著他瞧了半天,突然發現,原來他身上有六道橫帶,我也沒多想,便隨口問了句,皇阿瑪今年六十大壽,你身批六道橫帶,莫非是專門為皇阿瑪賀壽來的?…”
康熙聽到這,已經不想再聽了,黑著臉走回自己的座位坐好,一幫皇子們都憋紅了臉,想笑又不敢笑,紛紛拗過臉去。
老十有些急了,“你們別不信啊,真的,我那么一問,這魚就沖我點頭,我覺得奇怪,就將它帶回了軍營,結果一問,以前沒人見過,我想這怕是上天專門派他下來給皇阿瑪賀壽的,所以就急急給送回來了。”
十四問道:“以前沒人見過這魚?”
老十重重的點點頭,“我問過了。那些兵士沒人見過。”
八阿哥言不由衷的道:“嗯,那倒真有可能是專門來給皇阿瑪賀壽的。”
三阿哥反駁道:“萬壽節早已過了,這魚來得也太晚了吧?”
十四想了想,道:“許是十哥不大好找,這魚就耽擱了一些時間。”
老十一陣猛點頭,“就是,就是…”
康熙沒好氣道:“海邊的漁民也沒見過?”
老十耷拉下腦袋道:“兒子心下著急,沒找漁民來問。”
康熙冷笑道:“很好,很好,大伙都說說,朕該給十阿哥什么賞賜啊?”
康熙的確動了真火,心想,就算老十猴急的跑回來給弘暄撐腰,好歹也找個像樣的東西來充數啊,尋個珊瑚樹之類的,這面子上才能糊弄過去,他可倒好,直接弄了條魚來敷衍,就算要逮魚,弄條大的不行啊?那看著也比這小不點壓秤!
因此,康熙火了,覺得在老十心里,自己簡直太沒分量了。當下也不怕讓兒子們瞧笑話了,直接朝老十發難:
“大家既然都不好做聲,十阿哥,你自己說說,朕該賞你什么啊?”
聽著康熙咬牙切齒的聲音,老十有些心虛道:“兒子當不得皇阿瑪賞…”
康熙冷冷笑道:“當不得?…”
十四忙小聲道:“皇阿瑪,十哥孝心可嘉,不是為了討賞…”
康熙陰森森的掃了十四一眼,十四趕緊噤了聲。
老十忙趨前一步,拱手道:“皇阿瑪,除了這魚。兒子還有其他寶物送上…”
八阿哥白了老十一眼,心想,你早說啊…
而康熙則已不再抱什么希望,道:“該不是這盆清水吧,喔,錯了,應該是海水,難道這海水也有什么異像?”
老十忙擺手道,“不是,不是…”
十四忙拉了拉老十,道:“十哥,到底是什么,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出來,讓皇阿瑪也樂一樂。”
老十有些為難的說道:“但與水有關…”
十四傻眼了,呆呆的看了看老十,微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愛莫能助了。
康熙怒極反笑,道:“喔,合著這半天,你在逗大家玩啊…”
康熙在乾清宮內被老十氣得兩眼直冒火星,而敦郡王府中,其木格則是直接被弘暄給嚇得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弘暄忙扶起其木格,道:“額娘,沒摔著吧?”
其木格顧不得揉摔得生疼生疼的屁股,快步走到房門外,打開門,朝四處看了看,見四處無人,才放心的關好門,弘暄笑道:“額娘,你忘了,我剛將奴才們全打發得遠遠的了…”
其木格重新坐好后,道:“謹防隔墻有耳,你過來,讓額娘好好問問你。”
弘暄忙走近其木格,道:“額娘。皇瑪法真這么說的,沒讓阿瑪萬壽節回來,是為了阿瑪好…”
其木格壓低聲音道:“就算這是真的,你又為什么憑空說那些胡話?”
其木格能不嚇著嘛,弘暄一進府,等其木格梳洗完畢后,問了問安安和三胞胎,說了些閑話,就急忙忙的清場,拉著其木格開始說悄悄話,一來就說,老十可能是康熙屬意的太子人選!
這消息比其木格知道自己穿越了還讓人震撼,于是,便直接華麗麗的從椅子上摔下來了…
弘暄好似沒料到其木格會有這么大的反應,笑道:“額娘,我真不是胡說,你仔細想想,皇瑪法對阿瑪是不是與叔叔伯伯們不一樣,對我是不是也比其他皇孫親厚?皇瑪法當初可都沒天天檢查弘皙的功課,而且,這次萬壽節…”
其木格聽不下去了,指了指弘暄的腦袋,道:“是,你皇瑪法待你是與旁人不一樣,他可沒打過你堂兄弟們的屁股!”
弘暄紅了臉,道:“就因為皇瑪法打了我,我才想明白皇瑪法的心思…”
其木格郁悶得無以復加,道:“你別給我說你皇瑪法在探望你的時候給你透露了什么,我告訴你,這是典型的打你一巴掌再給你一顆糖!而且,你皇瑪法就和算命先生一樣,盡喜歡說些模棱兩可的話,一句話,能解釋出成千上百種的意思來!”
弘暄急了,“額娘,你仔細聽我說啊,真的,我不傻,沒那么容易被皇瑪法騙…”
其木格沒好氣道:“你阿瑪若能當太子,你皇瑪法就不會讓他去呂宋,肯定要將他留在身邊教他學習政務,所以,這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事,不管你皇瑪法暗示什么,那都是在逗你玩。”
弘暄道:“沒有,皇瑪法打我板子,就是要讓我明白,眼下得好好藏拙,免得被叔叔伯伯們害了去…”
其木格很生氣,不知道弘暄到底受了什么毒害,怎么一下成了“太傻、太天真”,當下語氣很不好的道:“你皇瑪法就說了這么一句?你就能給我引申得沒了邊,還真是長出息了!如果你阿瑪當太子,你就是嫡孫,皇太孫十之就是你,我問你,歷朝歷代,有哪個皇帝小時候被當皇帝的瑪法打過板子的?我告訴你,你皇瑪法既然可以毫無顧忌的打你,就沒想過有一天你能當皇帝!”
見弘暄有些發怔,其木格繼續道:“就算你阿瑪上了位,能立你為太子嗎?你可是被你皇瑪法親自下旨打了屁股的,以后朝臣沒準會污蔑說你壓根就不得你皇瑪法的圣心,你阿瑪若要執意立你,那就是對你皇瑪法的大不敬,你別給我說你還有三個弟弟,就沖他們是三胞胎,這皇位與他們也就無緣!所以,你皇瑪法打你,讓你藏拙,只是就事論事的教訓你,沒別的意思,若他故意說得含含糊糊,那也就是純粹逗你玩!”
弘暄腦袋有些反應不過來,努力思考著,沒做聲。
其木格摟過弘暄,嘆息道:“傻孩子,那潭水深著呢,咱們家都是實在人,沒那么多心眼,你千萬別拿這些沒影的事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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