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方剛兩口子終于反應過來,此時此刻他們自然向著親生兒子。
王方剛擼起袖子,大有要揍劉天師的架勢。
劉天師見狀,連連告饒:“哎呦!你們一家子都心術不正!我要離開這里!”
“先給我們把錢還回來!”
張紅艷叉著腰堵在門口,瞪著眼朝劉天師吼著。
最后,劉天師實在沒辦法,乖乖地掏干凈了自己的口袋。
屋里剩下一家三口。
氣氛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王方剛蹲在屋門口的門檻上,雙手向前伸著抱在一起,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張紅艷看著王大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王大川坐在炕頭上,腦子里也是混沌一片。
“大川啊。”張紅艷的聲音里充滿了糾結。
“嗯?”
“你……從什么時候能看見的?你爸回來都跟我說了,說你在羅阿姨的喪事上……”
“我不知道,反正當時我看見了?!?
“后來你拿著斧頭去供桌上亂砍,也是看見東西了?”王方剛接口道。
王大川一愣,皺著眉頭問:“你們沒看見那上面坐著一只狐貍?”
“狐貍?”
氣氛陷入一種莫名的詭異之中。
王方剛搖頭:“沒有……”
“羅阿姨的腦袋就是被那只狐貍吃掉的……雪白顏色的狐貍?!?
張紅艷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后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她雖然沒看見當時的情景,但聽他們這樣講究,簡直嚇死了!
王大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來是了,鬼怪,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到。
想到這,王大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跳下炕頭,去拿炕邊上的煙葉鐵盒子。
“爸!在這兒擱著的鐵盒子呢?”
炕頭邊上空蕩蕩的!
“鐵盒子?”張紅艷努力地回憶著,“我好像……”
“你別說你把它扔了?!蓖醮蟠ㄍ蝗蛔兞苏Z調,臉色隨之陰沉了幾分。
張紅艷一愣,看著兒子這幅黑化的模樣失了神,好在她猛地一拍額頭,想起來了!
“沒有沒有,我把它放在電視柜……”
張紅艷的話還沒說完,王大川就急頭白臉地奔到電視柜前,亂七八糟地翻了一通。
??!找到了!
王大川背過身去,不讓爸媽看到他的動作,小心翼翼地從煙葉底下拿出玉玦,吹干凈上面殘碎的煙葉渣,目光熠熠生輝,像是看著一件稀世珍寶一樣!
很怪異。
夫妻倆相視一眼,他們覺得,兒子的一舉一動太不正常了!
“哎!紅艷,你看!”王方剛突然看見了什么,激動地一把抓住張紅艷的胳膊。
就在王大川的后面,又隱隱約約出現了一道人影!
這團人影是黑色的,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
在王大川用斧子在供桌上亂砍一通的時候,他的背后就是出現了這樣一道黑影!
“大川~”張紅艷不知道自己兒子中了什么邪,弱弱地叫他的名字。
王大川已經把玉玦收好,轉過身來的時候面色如常,身后的黑影也消失了。
“怎么了?”王大川想了想,找了個理由,“我記錯了,我之前在另外一個鐵盒子里放過東西,不是這個,這個里面都是煙葉。”
王大川顯然是在強行給自己找煙葉鐵盒子的舉動找開脫,但王方剛兩口子的注意力全在剛才那團黑影上。
“爸,后來羅阿姨的尸體怎么樣了?”
王大川這才想到重點上。
“你倒下去了,羅秀蘭的尸體也倒下去了?!蓖醴絼傞_口,聲音里滿是干澀,“不過,那棺材蓋怎么都抬不動,找別的東西先蓋上也不行,蓋了就莫名其妙地掉了,不是被風吹,就是好像棺材里有動靜要打開棺材蓋。”
“那是羅阿姨有了怨氣了!”
“對,養狗的那家陳老頭兒,他也這么說。”
“那現在呢?”
“棺材蓋沒蓋,就這么放著呢。誰都不知道該怎么辦。而且……你的那些話把村里人都嚇壞了?!?
王大川疑惑地皺起眉頭,他說過什么嚇人的話嗎?
“你忘了?”王方剛的語氣里帶著試探。
“你說鬼都記住他們了,誰都跑不了……”
“好像說過吧……”王大川喃喃道,他的記憶不是很清晰,“不過這不是重點,咱們得捉到那只狐貍,讓羅阿姨安生的走!”
王大川這會兒才覺得思路清晰起來。
他摸著那塊溫潤無瑕的玉,心里才踏實多了。
王方剛心事重重地點點頭。
他兒子身上有太多的疑問了。
況且現在黃嶺村鬧鬼的事早已經傳的沸沸揚揚,村里每個人談鬼色變,無法安寧。
而在大川身上顯現出來的種種狀況,難不成真的驗證了祖上王衍明留下來的詩句?
“癸酉相逢命相陪……”
黃嶺村上空像是有一朵巨大的烏云,將整個村子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
廢棄已久的老磚窯在空曠沉寂中仿佛發出低低的嗚咽。
大概,是時候了。
村里的人們統統默認了王大川能見鬼的“特殊本領”,對此,有的人怕,有的人敬,卻不得不在這緊要關頭同仇敵愾,紛紛聽從王大川的指令。
一個由村里最年輕氣盛的小伙子組成的“獵捕白狐小隊”正式出發了。
他們拿上斧頭、鐮刀、氣槍等等家伙事,浩浩蕩蕩地去往村子里最深處的山林。
這片山林,是要穿過偌大的磚場的。
走到磚場前,陳長青底氣不足地問道:“大川兒,你確定,磚場沒事嗎?”
“有那么多人去過磚場了,不都好好的嗎?”王大川說著,又補充了一句,“只要不進磚窯里就好?!?
說完,眾人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左半邊坍塌的廢棄老磚窯上。
大部分人只看了一眼便匆匆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只有王大川的目光長久、深遠地凝視著老磚窯。
在那里,發生太多事了。
王大川的手心里攥著玉玦,在他來之前,他和柳乙黛說過一次話。
“你要去捉白狐?”
“嗯?!?
“那白狐的道行比我還要久遠,它住在山林里?!?
“我做的那個夢是你在啟示我?”
“沒有。是它自己?!?
……王大川收回回憶,走過磚場,柳乙黛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卻在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