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柳乙黛,你別走??!”王大川一只手捂著鼻子,另一只手下意識往前一抓。只可惜抓了個空。
眼見著一縷青煙鉆進了玉玦之中,王大川心中升騰起一種妙不可言的感覺。
他看著這光潔無暇的玉玦,撓了撓頭,沖玉玦好聲好氣地哄道:“那個……你別生氣啊,其實我也是無心的。你要知道,人有三急嘛……”
玉玦紋絲不動。
王大川嘴角揚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把玉玦揣進兜里,美滋滋地朝著田間小河邊走去。
洗干凈鼻血之后,王大川便回家了。
胖大嬸已經離開,王方剛坐在炕頭上看電視。
“回來了?”王方剛瞄了王大川一眼。
“嗯。”王大川一邊回答著,一邊一屁股坐在炕邊上,假裝若無其事的跟老爸一起看電視,然而眼睛根本沒看進東西去,臉上也隱隱有著掩飾不住的傻笑。
“你給我說實話,是不是又按捺不住你這好奇心,去‘探究’老磚窯去了?”
“哪能啊,我都吃過一次虧了,不會再去第二次的。”王大川調整了一下坐姿,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裝作漫不經心地回答著。
心里卻在說:千萬別問了……千萬別問了……
俗話說,知子莫過于父。
只見王方剛目光深邃地看了王大川一眼,隨后拿起身旁的遙控器,“啪”的一聲,把電視關了。
“看什么看,有什么可看的?!?
“這不你先看的嘛。”王大川撇撇嘴。
“你給我老實說,是不是又查老磚窯的事了?”
王大川“哎呀”了一聲,一臉不耐煩的表情:“我就問了問村里那些個老太太們,就打聽了打聽,問了問以前老磚窯發生過什么事,沒干別的?!?
王方剛帶著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王大川一番,隨后選擇了相信。他語氣沉重地告誡道:“以后,問都不許問,聽到沒?”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你既然知道你有捉鬼師的血統,就更不應該往這方面費心思,萬一又攪得天翻地覆怎么辦?你知道現在這太平日子,是用多少鮮血才還來的嗎?”
“哎呀,我知道。我以后不問了?!?
王大川心里莫名其妙煩躁的很,他干脆跳下炕頭,在灶火旁邊的小凳子上悶著去了。
王方剛看著兒子走出屋的背影,眼底隱隱流瀉出一片擔憂。
不是他膽小怕事,而是當年鬧文革,除四舊,革命斗爭紛紛擾擾,迷信封建通通被一掃而光。大川的太祖爺爺,也就是王衍明,他是那樣一個讓鬼聞風喪膽的風云人物,最后不也落得個被國家、被村民驅逐的悲慘下場嗎?
這世風,還是國泰民安的好。
當然,那些吃不起飯、保不了暖的苦日子,現在這些小孩子怎么能體會到。
王方剛的眼里一片深沉,默默的想著。
坐在灶火旁邊的王大川自然沒想這么多。
他的腦海中清晰的浮現著美艷無方的柳乙黛,一想到她,臉上就不由自主地浮現起傻呵呵的笑容。
真是沒想到啊,他竟然有一天,能和鬼打交道。
玉玦和柳乙黛的事一直在王大川的腦海中盤旋著,以至于他在夜晚睡覺的時候,臉上還掛著美滋滋的笑。
睡前,王大川在心里默默念著:“快做夢吧……快做夢吧……”
夢里,他要看見柳乙黛……
不出意料的,王大川在夢中來到了一條古香古色的巷道。
“這是哪里?”王大川興奮地問一旁的柳乙黛。他已經漸漸喜歡上了在夢中遇見各種各樣令人匪夷所思的場景,經歷常人無法感同身受的奇遇。
然而王大川這一扭頭,卻被眼前的美麗迷住了——只見柳乙黛的裝扮與往日不同,她梳著芙蓉歸云髻,頭頂斜插著一支鎏金穿花戲珠步搖。身穿一襲羽藍色的云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腳上著穿一雙鳳紋繡鞋。映襯的身姿婀娜纖細,氣質優雅內斂,倒像是個古代達官貴人家的千金小姐。
可是很明顯,柳乙黛的情緒十分低落。
她斂著眸子,也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慢步朝著前面走著。
王大川乖乖閉上嘴巴,伸出兩只胳膊一看,只見是寬大的粗布麻衣袖子,低頭看,便是一身灰青色的素衣。王大川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頭上,戴著一頂黑灰色的布帽。
王大川剛美滋滋地覺得真不錯,自己也“穿越”成古代人了,但是下一秒頓悟:等等,他這一身粗布麻衣的……王大川又上下打量了一遍光鮮亮麗的柳乙黛……
咳咳……他應該是……跟在千金小姐身旁、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廝吧。
“糖葫蘆……糖葫蘆哎……好吃的糖葫蘆……”
一聲吆喝聲傳進耳朵,吸引了柳乙黛的注意。
“主仆”二人來到賣糖葫蘆的小攤前面,只見那一個個草木垛上插著一串串鮮澤紅亮的糖葫蘆,每一顆山楂都大的出奇,紅的發亮,看起來十分有胃口。
仿佛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已經進了嘴里,王大川不由自主地流了口水。
“你也喜歡吃?”柳乙黛轉過頭來看他,目光里像是充滿了濃稠的柔情,語氣也柔和很多。
王大川在一旁點點頭,只是他和柳乙黛不同的裝扮和氣場,在賣糖葫蘆的人眼里看來就是在“點頭哈腰”。
“我爸就會做這個,不過現在不行了,現在這山里紅……就是山楂,個頭小,顏色也沒這么好看,那些好看的都是用顏料……”王大川話還沒說完,在注意到買糖葫蘆的人越來越奇異的目光后適時地閉上了嘴巴。
只是看著柳乙黛一本正經地張開嘴指了指,然后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那意思是:沒錯,我要吃。
柳乙黛的臉上難得的浮現起一絲淺柔的笑,她拿出一個做工細致的小荷包,從里面倒出來了幾個銅錢,遞給賣糖葫蘆的人:“我要兩串,謝謝。”
“哎,好嘞!”賣糖葫蘆的人動作利索地收了錢,從草垛上摘下兩串又大又紅的糖葫蘆遞給“小廝”,眼神帶著些鄙夷地看了“小廝”一眼,又立馬樂呵呵地朝著柳乙黛說道,“小姐真是心眼好,像您這樣長得漂亮又善良的,做您家的奴才,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王大川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這拍須溜馬的“文化”,真是從古至今,源遠流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