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葉霖,收回一具具化身,而後盤膝在地面上。
主人這是怎麼了,黑道人當即打量著葉霖,不由疑惑道。
別打擾他,他應該是陷入了一種入定,一旁的小童緩緩的提醒道。
黑道人點了點頭,幾人當即站在旁邊,替著葉霖護法。
此時,眉心紫府內,葉霖的身影緩緩出現,他的目光看向虛空中那一點點金黃色能量。
這些金黃色能量乃是極爲精純的道蘊,其內更是有不少的道紋。
感受著一股股精純的道蘊,葉霖恍然大悟,心道:“原來瞎僧那五寶並非是真正的法寶,而是由他的道蘊所凝成的?!?
敵我雙方交戰的那種情況下,他能夠如此做,倒是難得,葉霖笑道。
若是換做他,定然不會將自己所學的大道拱手讓給別人,他沒有瞎僧那份胸襟。
這也是最後關頭,葉霖沒有殺了瞎僧的原因,他的大掌只是將瞎僧吸了進來,卻並沒有殺他,當然,這點外人看不出來。
眉心紫府內,瞎僧盤膝在地面上,感受著周圍一股股浩然的氣息,他不由皺了皺眉,他雖然瞎了,但感觀意識卻是不差。
你這是何意,他的話傳入了葉霖的耳中。
葉霖席地而坐,緩緩道:“我想與你論道論道?!?
與我論道,瞎僧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恩,與你論道……葉霖很是肯定道。
也罷,如今我也是一個廢人,與你論道論道也是無妨,瞎僧慨然笑道。
葉霖手掌朝著那虛空中的金色能量抓去,淡淡道:“大師覺得何爲佛門弟子?!?
入了沙門,謹守戒律便可爲佛門弟子。
葉霖一聽,點了點頭,當即又是抓起一縷金色能量,繼續開口道:“敢問大師,佛門清規戒律又有那些?!?
佛門之中,清規戒律,無外乎戒、定、慧,佛門弟子稱之爲三無漏。
正解,葉霖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何爲戒、定、慧?!?
戒定慧本就是一體,若是割裂開,那便不是佛門三無漏。
那在下還有一問,葉霖淡然道。
施主請說,瞎僧緩緩道。
大師既然明理,懂清規,何故爲了無虛公子這等小人親自犯險,豈不聞與小人謀事,無異於將自己置身於無信無義中。
聲譽俱毀,那大師所奉行的戒律清規,又有何意義,還望大師指點一二。
瞎僧一聽,不由雙手合十,佛珠轉動,嘆息道:“阿彌陀佛。”
我修佛之人,本應該明事理,甚至於靜心思慮,心緒專注,不染塵世,思慮佛理教義。
這一切是一個佛陀該有的禪定,靜心無妄。
葉霖點了點頭,道:“大師所說在理,但大師的行爲卻爲何背道而馳?!?
我深受無虛公子父親救命之恩,我既入世,當以平常心是道,倘若換做你,受了救命之恩,是否該粉身碎骨,以報恩情。
葉霖點了點頭,道:“不過無虛公子的父親或許只是利用你?!?
利用不利用,我心明白,但恩情似水,卻不可不報,我若是不報恩情,那麼這世間在無我立身之地。
既已入世,佛法便在世間,不離世間覺,以出世的隨神做入事的事業。
當世間的情義與佛法大義相互衝突時,小僧情願選擇恩義,而去割開佛法。
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葉霖一聽,不由搖了搖頭,嘆道:“你這是舍大義取小義?!?
他自然明白,瞎僧以恩義強加與佛法之上,這不過是他的一套狹隘的說辭,放在任何的情況下,這套說辭都是說不過去。
一個僧人,若是連本分都丟了,基本的道德倫理盡失,那還能稱爲僧人嗎?
萬惡淫爲首,爲惡嗔爲念。
人這一生,任何的東西都可以丟失,唯有精神和信念不可丟棄。
他朗聲道:“大師所說,太過狹隘,甚至有諸多的侷限?!?
我卻認爲,無論是僧人,還是世人,皆是以德爲立身之本,有德才有身。
待人真誠,德才兼備,這是一個人立世的根本。
"古人言,居下位而不獲於上,民不可治也?!?
可見待人真誠與有德是密不可分的。
就拿當世中的許真君來說,他救民於水火之中,受到上天的福澤,修成至善至德大道。
他的良善,他的德行,便成就了他的道法,由此可見,世人皆不遵守良善道德,反而纔是應是應該推崇的,葉霖緩緩道。
他每說出一句話,他的手總會朝著那虛空中金色能量撈去。
在如佛門,佛祖割肉喂鷹,以身犧牲,難道佛祖的心中不是以一種慈悲濟世的心情去行善。
有此可見,良善在心中,德行也在心中。
在乎於言行,在乎於所做的事情。
倘若這件事情做出來便是助紂爲虐,那麼這件事情便是不得人心,失了真善美。
葉霖字字珠璣,他的每一句話,如同醍醐灌頂,澆在瞎僧的腦海之中。
瞎僧心頭明悟,原本他那狹隘的眼界和思想也是漸漸開闊起來。
他未曾瞎時,也曾有良善之心,否則今日便不會廢己助葉霖這些道蘊。
只是他的這絲良善被真正的惡念所矇蔽,他也成了這紅塵中的一縷濁氣,而非清泉。
但受到了葉霖的點化後,他反而心頭有種明悟,修行在身。
他的身心不在像從前那般沉重,反而空空明明,少的羈絆,多了幾分真性情。
葉霖看到那虛空中最後一縷金色能量,當即大手一揮,一指指向瞎僧的雙目。
他的面色慘白,但手中的動作卻沒有任何停止。
他將這虛空中的金色道蘊,以論道的方式,通過文字注入到瞎僧的體內。
這一指指下,那瞎佛的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他的身上,一縷縷的黑氣盡皆從身體的七竅中排出。
這些黑氣 ,乃是矇蔽他的垢氣。
本是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葉霖淡淡的開口道。
那瞎僧一聽,不由身軀一震。
他原本已經瞎了的兩隻眼睛,竟然在這一刻緩緩的睜開。
他的眉心眉輪處,那血紅色的眼珠也已經消失不見,繼而變成了一顆紅點。
他已經真正的由一名僧人變成佛陀。
修行在心中,佛陀朝著葉霖淡淡一笑。
葉霖與他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多謝施主點撥,瞎僧朝著葉霖緩緩開口道。
該是我謝大師,大師點撥了我,解了我的疑惑,葉霖雙手合十道。
此時的瞎僧,氣質與之前大不相同,他的修爲也在不知不覺中邁入道臺境巔峰。
他本就在道臺境中期卡了不知道多少年月,如今經過葉霖的點撥之後,如同撥雲見日。
瞎僧的臉上,少了一份羈絆與陰沉,目光之中多了一絲祥和。
佛陀,我欲中興中天,不知佛陀能否放棄過往,替我教化衆人,葉霖不由問道。
瞎僧點了點頭,緩緩道:“我既受你恩情,又得重生,小僧自當今綿薄之力?!?
蠻夷之人,不可教化,佛陀可有信心,葉霖反而道。
當勇往直前,以度化世人,曉以美德,佛陀的眼中帶著一絲清澈之色。
噗通一聲,葉霖跪倒在地。
施主……你這是何意,佛陀看著葉霖這般舉動,不由疑惑。
佛陀勿要驚擾,這一跪你受的。
我葉霖跪天跪地,跪父母跪恩師,除此之外,我從未跪過他人。
如今我跪佛陀,是替中天百姓一跪。
倘若佛陀能夠傳法教化衆人,便是中天的福澤,我左思右想,仍然覺得以自己的力量難以成就此偉業。
這份責任與擔當,太過深沉,非我一人之力可以左右。
我苦思冥想,唯有向三洲四島尋求賢人,以助我一臂之力。
倘若佛陀能成此事,當是造福黎明百姓。
我雖庸人,但卻也懂得以不失真我,爲民立命,爲己正身的道理。
瞎僧嘆了口氣,道:“施主請起來,施主能夠有如此想法,當是我輩之幸事。”
方今天下大亂,像施主這般的人已經不多。
小僧定當竭盡全力,助施主一臂之力,以教化世人爲己任。
葉霖緩緩的站了起來,淡淡道:“如此便拜託道友。”
理當如此,佛陀雙手合十道。
佛陀,且在我這紫府空間裡委屈片刻,日後我回中天,便與你攜手共進。
佛陀點了點頭,當即盤膝在地面上,他的口中不斷的誦唸著經文。
葉霖沒有叨擾佛陀,是因爲他明白,瞎僧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僧人,而是真正的佛陀。
他的身邊需要一幫賢才,需要這樣的人才。
也只有這樣的人物,才能助他扛起中天這片天地。
這次下山,他並非簡簡單單的歷練,而是爲了尋求賢才而來。
當大批的賢才進入中天后,那麼迎接中天的將是一場盛世。
也只有這樣,一場真正的盛世纔會來臨。
這條路,雖然艱難,但葉霖畢竟邁出了第一步。
走出這一步,便沒有回頭路。
這是他的責任與使命,他無法逃避的責任,當他從瘋子的手中接過那顆種子的時候,這一切便已經註定。
他這一生,註定要爲中天在這亂世之中爭一爭氣運,爲中天謀劃出一條活路。
嘆了口氣,葉霖將心思緩緩的收回,他的意念也從眉心紫府退了出來。
原本盤膝在地面上的身子,也是突兀的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