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天府花園時, 已經來電了。到了停車場,喬子非從車上下來。看到旁邊停得整整齊齊的七輛機車,笑道:“你這是集齊七輛召喚神龍?”
“可以這么理解。”梁仁順著她的玩笑話說。
他鎖好車:“走吧。”
喬子非問:“不是要搬荔枝嗎?”
梁仁收住腳步, 笑著:“差點給忘了。”他走去車尾, 打開后備箱, 先從里面拿出個袋子遞給喬子非。
“你幫我提這個。”
喬子非接過, 等著他遞第二袋給自己, 結果見他又從里面搬了一箱出來,自己抱著,就對她道:“走吧。”
“沒了?”
“沒了。”
喬子非看看手里提著的荔枝, 再看看他搬的那一箱:“你,拿不動?”
梁仁笑著:“嗯, 拿不動。”
喬子非:“……”
上去后, 喬子非提著袋子跟在他身后, 梁仁打開門,將一箱荔枝放下, 對她道:“走,我送你回去。”
喬子非將荔枝遞給他:“不用了,就在對面。”
梁仁沒接:“這袋給你裝的,荔枝上火,所以裝得不多。”
喬子非有些意外, 隨即想通一些事情, 她笑著道了謝:“那我回去了。”
“嗯。”梁仁往外走, “去吧, 我看你進屋。”
于是, 在梁仁的注視下,喬子非打開門, 換鞋進去,再關上門。她略微墊腳,透過貓眼,看著梁仁進屋,關門,她這才提著荔枝去了廚房。她從袋子里取了一個荔枝,剝殼后送進嘴里,瞬間清甜四溢。
搬不動荔枝是借口,順路接她才是真的。他如此,也是怕她覺得麻煩他不好意思。
想到這里,荔枝似乎更甜了一些。
是夜,喬子非做了一個夢。說是夢,不如說是回憶。
那是大一下學期,她剛到美國。去耶魯打辯論賽的時候,第一次遇到沈沉。她代表康大,他代表耶魯。
比賽很激烈,他/她的觀點很有趣。于是,兩人一拍即合,成為朋友。
夢的最后,是機場。她不小心摔倒在地,有人走過來,伸手到她面前,她順著手往上看去,對上一雙好看的眸子。
“沒事吧?”
熟悉的聲音,是沈沉。
又不那么熟悉,是…梁仁。
兩人重疊。
鬧鐘響起,喬子非猝然醒來。刷牙的時候想起夢境,自己都有些奇怪。梁仁和沈沉,明明完全不像。
記憶里,沈沉是個很溫和的人。偶爾對她生氣,她撒個嬌賣個萌說兩句好聽的便混過去了。可Chris不這樣認為,她覺得沈沉只是對喬子非和她的朋友溫和。平日的沈沉,對人總是淡漠疏離的,很高冷。喬子非沒見過他這模樣,也想象不出來。
而梁仁,他和沈沉是完全不一樣的人。不是說他不溫和,只是總覺得他們不一樣,具體哪里不一樣,她又說不出來。
她瞄了眼手表,時間容不得她再想這些有的沒的,喬子非迅速漱了口,化了個簡單的淡妝后,背上包出了門。路上買了兩個花卷當早餐,不急不緩地啃完,也剛好到公司樓下。
等電梯時,遇到趙彤。她喝著牛奶,揮了揮手。
趙彤問:“今天加班嗎?”
喬子非想了想:“不加。”
“數據整理完了?”趙彤有些驚訝。
“還沒有。”頓了頓,喬子非解釋,“一個人在這加班太嚇人了,還是回去加班得好。”
趙彤:“……”
一上午,喬子非都在埋頭苦干,午飯是讓趙彤她們幫忙打包回來的,午覺也沒去睡。陳燃路過幾次,都見她頭也不抬,左手翻資料,右手敲鍵盤。
下午的時候,陳燃送完客戶回辦公室,特意看了喬子非那邊一眼,見她仍是如此,走了過去,將她放在一旁的水杯拿起,去接了杯水。放下時,杯底與桌面相碰,喬子非這才發現她。
“誒,陳姐。”她看見杯里的水,笑著道了謝謝。
“工作歸工作,也注意休息。”
“嗯,好的。”
陳燃走后,喬子非從抽屜里拿出眼藥水,滴了兩滴后,仰著頭瞇上眼睛休息。隱約中,感覺有人走了過來。
她試圖睜開眼睛,沒能睜開,只迷糊瞧見個人影,于是道:“你等等啊。”
隔了陣,清涼刺激的感覺慢慢消散。喬子非睜眼,看見楊易站在面前。她倏地坐直,叫了聲:“總監。”這才剛休息,就被總監看見了,他不會以為她是上班偷懶吧。
楊易手里拿著兩本厚厚的資料。他放到她桌上,語調平緩:“這是公司以往投標時做的商務技術分冊,你這周看看。”
“好的。”
楊易嗯了一聲,回了辦公室。
喬子非拿著一本,正要翻開,趙彤推著椅子過來了。
“什么啊?”
喬子非將封面給她看。
“總監為什么給你看投標材料?”
“讓我學習學習吧。”喬子非猜測,接著又感嘆,“哎,領導的想法,不是我等平民能揣測的。”
趙彤噗嗤笑了出來,拍了她一下后,推著椅子回去了。
突然又多了兩本超厚的商務技術分冊要看,喬子非有些惆悵。但惆悵也不過片刻,便振奮了精神繼續和數據做斗爭。
下班點在不經意間倏忽而至。喬子非保存了文檔,正在導入U盤,李馨越拿著整理好的宣傳冊資料來找她:“喬喬,我這邊的宣傳資料都整合好了,我先給你。你將數據整理好后,一起給陳姐吧。”
喬子非沒有接:“等我做好,我們一起梳理匯總后,再給陳姐吧。”
李馨越將東西往她桌上一放,笑著道:“沒關系,我先放你這里,明天我們再碰面匯總就行了。我還有約,先走啦,么么噠。”說完,她就歡快地走了。
喬子非喊都來不及。無奈嘆了口氣,她將李馨越放桌上的資料夾進文件夾,然后放在了桌上的文件收納盒里。
回家路上,她接到顧旖旎的電話,約她吃晚飯。
“不行啊,要加班。”
“你這才上班第二周就開始加班了?”
“沒辦法啊,任務截止時間擺在這里。就上次跟你說的,數據和宣傳資料那事。”
提到這事,顧旖旎還是有些為她打抱不平,憤憤道:“也不知道是誰盜了你的想法。”
喬子非嘿嘿笑了兩聲:“無論是誰,都會有下次的。”
顧旖旎聽到她笑,打了個寒顫:“你別這樣笑,我慌。你小時候每次這樣笑后,都有邪惡的事情發生。”
喬子非:“……”
“我就想說有下次,就會有被逮住的時候。”
“看吧,果然有邪惡的事情發生。”
喬子非走到居住大樓內,按下電梯,笑得邪惡:“我確實想著逮住她后用鞭子抽打她,讓她哭著叫我爸爸!給爸爸我磕頭認錯!”她說這話時,還帶著抽打的動作,揮舞時動作過大,打到了后面剛過來的人。
“啊,不好意思。”道歉同時突然意識到后面有人,她猝然回頭,對上梁仁帶笑的眸子,耳邊響起他帶笑的聲音:“沒事。”
喬子非窘迫不堪,忽略了顧旖旎那句“嘖嘖嘖,你現在都邪惡到這份上了”,匆忙對她說了句“等會再打給你”便掛斷了電話。電梯一層層往下來,喬子非盯著頂上的數字,心想著他有沒有聽到。
“你吃飯了嗎?”
“叫爸爸?”
兩人同時開口,喬子非石化了,梁仁笑了。
他果然聽見了!
電梯到了,梁仁示意她進去。喬子非扯了扯嘴角,進去后按下13樓。
逼仄空間內,因為剛剛的事情喬子非很是尷尬,誰知梁仁還不忘著問:“你要讓誰叫你爸爸?”還帶著隱忍的笑意,關鍵是還隱藏得不好!
“……”喬子非斜著看了他眼,反擊,“偷聽別人講話是不禮貌的!”
梁仁摸了摸鼻梁:“無意偷聽,只是空間就這么大,你的聲音又不小。”
這理由,何其熟悉!昨天還禮服時,她也這么想的。喬子非欲哭無淚。
梁仁見她這個樣子,心情大好,轉了話題:“吃飯了嗎?”
“還沒。”
“打算吃什么?”
喬子非想了想:“暫時不餓,餓了再說。”
梁仁瞥了眼她提的袋子,有很多資料,問:“又加班?”
“嗯。”
電梯壁里,有喬子非的身影。她個子中等,皮膚干凈白皙,臉頰處有點紅暈,五官靈動,最為好看的是她的眼睛,很大,深褐色的,說話時眼眸明亮,仿若有光。他起初注意到她也是因為她的眼睛。
梁仁打量喬子非時,喬子非也在打量他。今天的他穿著白色襯衫深藍色長褲,身影頎長,頭發干凈利落,眉眼極其好看,睫毛很長。擋住他的鼻子和嘴能吸引一票眉毛控眼睛控,而放開手后,完了,更好看了。
打量打量著,兩人視線在電梯壁中交匯。喬子非假裝若無其事地移開,梁仁則笑著說:“等會我下去吃飯,給你打包帶回來。”頓了頓,“你太瘦了。”這也是他剛剛觀察后總結的唯一缺點了。
“我九十斤。”喬子非認真道,“一米六這個體重,不輕了。”
“你有一米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