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喜歡帶有功利性。”
喬子非話一出口，起哄的眾人安靜了。
心形蠟燭中間，趙霽表情僵了一瞬，隨即恢復了溫和的笑容：“喬喬，你說什么呢？”
喬子非有些無奈，但看到那張纏繞了自己一個多月的笑臉，立馬轉換成了惱火。她眼神定了定，道：“你喜歡一個人，首先看的是她的條件，符合才會考慮下一步。而追求，也會有所保留，時間、金錢、精力，都是你會去考慮和計算的。你付出了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對等的回報。否則，你便會…”她想了想，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總之，我們不合適。”
趙霽的笑徹底僵在了臉上。
喬子非移開視線：“沒其他事我就先走了。”說完拉著還處于震驚中的室友，離開了。
人群外，倚在摩托車旁的梁仁將嘴間的煙拿下，彈了彈煙灰，問：“那誰啊？”
“誰？”陳桐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恍然，“哦，數學系的才女，大二的喬子非。也是康教授的學生，我的小師姐。”他提到康教授時，整個人都得意了起來。
梁仁捕捉到不對，挑眉：“康教授？”
陳桐恍然未覺，繼續激動著：“你知道吧？我跟你提過的。著名的犯罪心理學專家，幫助警方破過好多案子，就連…”他靠近梁仁，壓低了聲音，“…就連FBI都邀請過她協助破案。”
“犯罪心理。”梁仁吸了口煙，想起剛剛字字珠璣的喬子非，莫名有了好奇心，“所以你的小師姐也是研究犯罪心理學的？”
“不是。康教授一直以來也有在研究戀愛心理學，近幾年在學校組建了研究團隊，上學期期末喬子非替室友寫論文被康教授發現了，所以邀請她入了團隊。”說到這，陳桐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說是小師姐，其實我比她大。”誰讓他因為轉專業，又回到大一了呢。
“戀愛心理學。”梁仁不以為意，將煙重新送進嘴里，吸了一口后在樹上摁滅，丟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里，動作一氣呵成，“我走了。”
陳桐拉住跨上摩托車的他：“你去哪兒？”
梁仁看了眼拉住自己衣裳的手，突然笑了：“你轉專業念犯罪心理學，二叔知道嗎？”
陳桐一愣。
完了，露餡了。
他笑著放開手，討好叫梁仁：“哥。”
梁仁扭動車把手，揚長而去，撲了他一鼻子灰。
“哥，我會被我爸砍死的。”
遠處，梁仁揮了揮手。
這邊，女主走了，圍觀群眾卻還沒散去，窸窸窣窣的。趙霽低頭笑了聲，再抬頭已是一臉淡然。他穿過人群，俯身將手里的花扔進垃圾桶。直起背同時側了頭，看向的正是喬子非離開的方向。
“喬喬，你簡直太厲害了。”Chris感嘆，“你都沒看到趙霽的臉色，有多難看。”
“有嗎？”喬子非雙手拿著手機打字，有些心不在焉。
“有啊。不過，如果說他的喜歡有功利性，又怎么會在明知道你不喜歡他的情況下追你一個月啊？”
喬子非將消息發出去，收起手機，白了她一眼：“康教授的課你都聽到哪里去了？”
“我要聽了，當初就不會讓你幫我寫期末論文了。”
“你還好意思提？”
“為什么不好意思？”Chris是真得意，“要不是我，你這么好一棵苗子能被康教授發現嗎？我簡直就是你這匹千里馬的伯樂啊。”
“你才是馬呢！”
說話間，兩人已經快要到校門口。喬子非看到倚在車旁的那個熟悉的身影，笑著快走了過去。
Chris被甩在了后面，趕緊跟上去。
“等等我啊。”
上了車，Chris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沈，今天喬喬被當眾表白了。”
聞言，沈沉從后視鏡看了同在系安全帶的人一眼，笑：“是嗎？”
“是啊，就追了喬喬一個月那個，趙霽。長得很帥，笑起來特別溫和。只是可惜，喬喬不喜歡。”
喬子非笑了笑，并沒接這話題，她看向沈沉，問：“你什么時候去比賽？”
“后天出發。”
“好。”
Chris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只偷笑不插嘴。喬子非知道她想什么，瞥了她一眼。后者撞了撞她的肩，挑了兩下眉毛。喬子非無語，也不理她了。
沈沉將她們的小動作看在眼里，嘴角笑意加深。到公寓樓下，他停下車：“學校還有事，就不送你們上去了。”
“嗯，好。”
電梯里，Chris問：“你真不考慮發展一下？”
老生常談的話題。
“我們只是朋友。”
“非常契合的朋友。”Chris糾正，“在我們眼里，你們是公認的一對。”
“們？”
“嘻嘻，我。”
一對？喬子非想象了一番，嗯，想不出來。
**
三年半后，機場安檢口外。
Chris抱著喬子非，聲音帶著哭腔：“到了記得給我發消息。”
“嗯。”
“出去吃好吃的時候，記得給我拍照。”她松開喬子非，抽噎著，“還有記得給我寄火鍋底料。”
喬子非失笑：“好。”
Chris看見她的笑容，愣了一瞬，抿抿唇道：“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再來美國看我。”
遲疑了一陣后，喬子非才答道：“好。”
不若先前的輕松。
“不早了，你們回去吧。”她看了一直站在旁邊的Chris的男友一眼，后者意會過來，摟住了Chris的肩膀。
喬子非揮手：“拜拜。”Chris并未回應，喬子非明白她舍不得自己，再次擁抱了她后，轉身進了安檢口。至始至終，沒再回頭。
而Chris在徹底瞧不見她后，撲進男友的懷里，放聲大哭了起來。
她知道，不會有這個機會了。喬喬，不會愿意再回美國。
安檢后，喬子非背著雙肩包，朝登機口走去。
剛走到一半，旁邊突然說摔來一人，她來不及閃躲，被連帶著一起摔到地上。同時，伴隨著男人的怒吼：“你TM再說一次。”
男人打女人。
很快，四周就圍滿了人。指指點點，窸窸窣窣，卻沒一個人上前扶起被打的女人，以及喬子非。
喬子非皺了皺眉頭，正要爬起，頭頂一陣陰影，同時出現在她面前的還有一只手，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干凈凈的。
她抬頭，對上一雙好看的眸子。
“沒事吧？”
“沒事，謝謝。”她并未伸手，自己撐著地板站了起來。
那人也不生氣，將另一人扶起來。再看向喬子非時，她已經穿過了人群，離開了。
梁仁往前看去，她獨自一人，走得不急不緩的，顯得格外的……沉寂，先前看到的眸子也黯淡無光。他可沒忘記，去陳桐學校撞見她的那幾次她說話時的模樣，自信，精神，眸子明亮，仿若有光。
他并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先前會過來也是匆忙一瞥間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選擇扶起她也是出于莫名的情緒，此刻喬子非走了，他也沒做停留，穿過人群往自己的登機口走去。
和喬子非同一個方向。不同的是，她去了登機口外的候機大廳，而他去了頭等艙休息室。
半個小時后，廣播通知開始登機。瞬間，登機口左邊就排出了一條長長的隊伍。
坐在不遠處的喬子非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低頭繼續看手里拿著的書。
而此時，梁仁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通過頭等艙通道快速登了機。
幾分鐘后，隊伍慢慢縮短。只剩最后幾人時，喬子非才悠悠起身，走了過去。
登機后，她直接將手機關機丟進口袋里，隨后從袋子里拿出眼罩戴上，向后靠著椅背瞇上了眼睛。
十幾分鐘后，飛機啟動，微微的震動感傳來，她睜開了眼。透過眼罩，能看到朦朧的光。經過一段時間的滑行后，飛機正式飛離地面，也在瞬間，她再次閉上眼，眼淚滑落。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