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茹玉呆滯,看著他踩著沾泥的鞋子走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好像關上了她那裡的那扇窗,她還沒有把那句問話說出口,如果再給鄭超一次機會,他會這樣決然的離開嗎?淚水迷離了她眼睛,她捧頰落淚,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只可惜,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風雨飄搖,今天註定難眠。
直到第二天清晨,沈嬌才光著腳丫偷溜進來,卻發現房間裡的人一晚上沒睡,伏在桌上發呆,看到她進來也只是稍稍轉動了眼球,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
沈嬌比她受到驚嚇還大,冷不防衝過去對著她搖,“發生什麼事了?茹玉,你怎麼樣?”
“我沒事。”
被她搖了兩下,許茹玉覺得頭更暈了。
“我例假來了,所以纔會虛弱。”
“那我給倒點熱水喝,你躺到牀上去睡吧。”
“不用了……你去訂機票吧。”許茹玉決定聽從鄭超的話,把這些資料和電腦都毀掉,只要找不到證據,那麼拿她也沒什麼辦法,只要她不從帝炎正面衝突,想必鄭超的心裡也會安穩很多。
“訂到Y市的,越快越好。”
沈嬌總覺得她不太正常,也說不出來爲了什麼。
“你真的沒事嗎?”
“現在外面雨這麼大,飛機也沒法飛啊。”
沈嬌說的是實話,這場連綿不絕的大雨已經把她們困了幾天了,哪裡也去不了,她再一轉眼,陡然發現地毯上暈了一些暗色的污漬,似乎是腳印留下的,房間裡一定有人進來過。
眼睛一瞇,迅速升起了警戒,“茹玉,誰來過?”
她還發外面門外扔著一根棍子,怎麼這麼像她們房裡的?
許茹玉喜歡打棒球,走到哪都帶著,明顯就是她的那根棒球棒啊,怪不得她覺得眼熟呢,一早上太心虛了,急急忙忙就鑽進來了。
許茹玉卻說,“沒有誰,你不要問了。”
頓了一下,“這場雨不會下了,如果我沒預料錯的話,今天晚上就會停。”
如果真這樣就好了。
沈嬌還想問什麼,壓根沒發現自己身上也是慘不忍睹,一想到某個黑暗裡死攥著她不放手的人,立刻就答應下來,“好,我馬上就去訂機票,你先在房間裡睡一會兒吧,看你的黑眼圈都出來了。”
許茹玉擡了擡手,表示知道了。
心虛的某人立刻從書櫃裡拿出衣服換上,慶幸許茹玉自己也是暈暈乎乎,根本沒留神到她穿的是男性在外套,裹得曲線畢露,也遮不住脖子上密密的麻點,真是懊惱極了。
半個小時後,沈嬌帶著早飯回來了,把許茹玉叫起來吃,“我已經訂好了,對了,我們爲什麼要去Y市啊,欣欣還沒找著呢?”
睡了一會兒,許茹玉的臉色明顯好了很多,敏感地察覺她今天說話嗓音特別低,不止如此,平常的小可愛也不穿了,套了一身高領的襯衫,外面裹著寶藍色的小外套,長腿穿著一件褲子,半點肌膚也不露。
“我得到消息,欣欣在Y市,在齊凌風的手上,我們得馬上去救她。”
“啊!”
沈嬌臉色都變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天殺的齊凌風,這個混蛋!他竟然敢綁架欣欣,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這個傢伙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死心。”她現在真是懊惱死了,早知道就不要告訴他那麼多消息。
她的情緒太激動了,許茹玉怕她按捺不住,連忙握住了她的手,“我們之中,你的身手要好得多,這件事只能交給你來辦,齊家的那個靜園戒備森嚴,只有內部人員才能進出,我們要特別小心。”
“我知道的。”
沈嬌又不是第一回經歷生死了,她栽過一回,就不會栽第二回。
“這回我一定要他好看。”
“我們這回去,主要的目的還是把欣欣帶回來,其它的事另說。”
許茹玉知道沈嬌情感至上,很怕她會衝動壞事,“我本來應該遲早再告訴你的,但我們是搭檔,我不能讓你一個人矇在鼓裡,我們兩個人分工協作,等到我制定好了計劃,你再來執行,會事過功半。”
點點頭,沈嬌壓抑著怒火表示知道。
“你說的我都懂,但前提是他不犯我……不知道欣欣怎麼樣了,我心裡真難過。”
本來就是生死與共的好拍檔,不管缺了誰都不行,沈嬌幾次都是被蔣欣救回來的,對她的感情更加深厚,雖然見面的時候打打鬧鬧,但真正來事了,會比誰都鐵。
她一想到,會是自己害了蔣欣。
心就像針扎一樣難受。
拍拍她的肩,許茹玉輕聲安慰她,“你應該知道,這事情就算沒有你,早總有一天會發生的,齊凌風是什麼人?他會容忍自己喜歡的女人嫁給別人嗎?就算他不來搶婚,以後也會使手段讓欣欣難過,所以你不要把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在欣欣認識齊凌風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他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
今日果,昨日因。
當初埋下了這個隱患,今天就造成了這樣的後果。
許茹玉只是很感慨,她原來以爲傷害蔣欣最深的會是魏銘翼,結果居然是齊凌風,只能說,世事難料。
經過幾個小時的飛機,兩個人風法僕僕到了Y市,身爲港口城市的鄰居,Y市的發展非常具有時代特點,與K城的陰雨綿綿不同,這裡天高氣朗,陽光普照,曬在身上暖洋洋的,非常愜意。
兩人在機場叫了一場出租,送到了離靜園頗近的一個酒店。
等到司機替她們把行李拿下來,沈嬌摘掉了褐色的墨鏡,眺目四望,對著高層的酒店吹了下口哨,“喲,很不錯嘛。”
她一幅觀光客的樣子,打扮非常潮,大胸脯細長腿,*正得不得了。
引得很多行人駐足,她卻感覺不到似的,瞇得眼對著酒店的幾個字看,“朝陽酒店。”
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來。
許茹玉刷了卡之後,酒店裡的人員過來幫她們拎行李,在前臺做了一下登記,早在來之前,她就把房間已經給訂好了,一間格局比較寬敞的雙人間,沈嬌進去之後一下栽倒在牀上。
舒服地嘆了口氣。
“還是這裡舒服啊。”
服務生將她們把行李放在門口,微笑著告別了。
許茹玉等她走了,才小心翼翼地關上了房門,走到窗子邊上,把窗簾全部拉了起來,遮掉了陽光,然後四處查看了一下,滿意地點了點頭,“還不錯,我們暫時就住在這裡了。”
“啊,大展身手的時候到了!”
尖叫一聲,沈嬌撲到許茹玉面前,小狗一樣眨著眼睛,“快說吧,我們怎麼辦?”
“我們等下出去踩點。”
從行李箱裡拿出衣服,許茹玉邊忙邊說,“我查過,靜園裡所有的人員都穿著一種黑衣的和服,少有的裝西裝款式,門口常年停著拜訪的車子,除了內部人員一律進不去,我們暫時只能在外面呆著,先準備好黑衣夜行衣,晚上去轉轉。”
“還要等晚上啊?”
沈嬌噘起了嘴,明顯已經等不及了。
“我們都是夜行生物,你忘了?白天目標大,萬一被惦記上就慘了。”
“我知道的,你別囉嗦了。”
她其實很想去轉一轉,但是有許茹玉盯著呢,實在是不好走開,幸好上天給了她一個絕佳的機會,前臺打電話過來,需要下去處理事情,沈嬌裝作很不想去的樣子,看向了許茹玉。
許茹玉正準備脫衣了洗澡,聞言擺了擺手,“你去吧,早點回來。”
“哦。”
沈嬌打了個呵欠,早已經把關鍵的東西都放在了腰上,漫不經心地推門出去了。
一出門,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在前臺處理完了之後,她笑著和前臺談笑了幾句,等到適時機會,又給許茹玉撥了一個電話,她一直沒有接聽,沈嬌才心滿意足地出去了,玻璃移門在面前自動劃開。
她站在太陽底下,慢悠悠地戴上了太陽眼鏡。
再看去,太陽的顏色被蒙了一層陰影似的,看不清晰。
低笑一聲,快步走了。
幽靜的小徑上,落櫻的花瓣輕輕地飄著,園子裡的芳香一陣陣傳過來,踩著木屐的蔣欣手裡捧著一個竹製的茶杯,穿著日式的和服,坐在小臺子上和阿圓聊天。
入鄉隨俗,自從她穿了這一身出現在齊老面前後,齊老就讓她一直這麼穿著。
他看著賞心悅目。
阿圓一直跟在她旁邊,也換了一身穿著。
主僕兩在園子裡呆著,時不時有過往的客人往這邊看過來,紛紛露出驚豔的笑意,阿圓守在旁邊,莫名的不安,她知道蔣欣原來是一個藝人,還拍過廣告和電視。
齊老沒有見過她,指不定別人見過。
撲天蓋地的廣告砸下來的時候,總有人會有印象的,特別她的演藝生涯好像蠻不錯的樣子。
萬一被人認出來……她不敢再想下去。
其實,齊凌風是故意這麼做的,一旦入了自家老頭子的法眼,別人說什麼就不那麼重要了,他是一個很傳統固執的老人,現在房採青死了,就算蔣欣是冒牌的,也得頂著這個身份一直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