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這個詞太可怕了……在場的人集體一呆。
沈嬌眼裡閃爍著什麼,似乎不可置信。
又知道,以蔣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來說,極有可能做這種事。
她向來就是不要命的女人!
可是?誰會在自己的婚禮中做這種事!
她,她是怎麼樣的?
毀掉了自己的幸福,把自己送到別人的身邊,還要做別人的新娘子!
她究竟是怎麼想的?
沈嬌想得頭都要爆炸了,恨不得衝過去把昏迷的女人給搖醒!這種自願的感覺比殺了她還難受,更不用說魏銘翼和許茹玉了,許茹玉向來沉得住氣,只是晃過恍然大悟,就默默接受了這個事實。
但是,魏銘翼似乎不能。
黑玉般的眸子陡然睜大,他用力拍向桌子,發生如雷的聲響。
整個人的怒氣洶涌而出,急速地膨脹,露出駭人的神情。
可是,施清華不怕他……他說的一切都是實話,也沒有怕這個男人的必要。
先前他一直在考慮要不要替蔣欣隱瞞,想來想去,還是把一切坦然而出更好,所有的人都有權知道真相,這畢竟是蔣欣自己的選擇,不管她有沒有後悔,可她畢竟是做了。
別人再怎麼幫她,也不能幫她想好理由!
“她和帝炎做了一筆交易?是嗎?”
許茹玉很聰明,稍稍一想就知道了。
這是蔣欣必須呆在齊凌風身邊的理由,她寧願讓自己失憶來達成目標,證明她的信心有多強烈……她甚至將自己的所有都置之度外了。
“到底是什麼交易?”沈嬌真的瞥不住了,不去看魏銘翼黑化的臉,全身都因爲氣溫的驟冷而蔌蔌發抖,這個男人的氣場太強烈了,任何人都沒法對視他的那一雙眼睛。
既黑又亮,銀河裡最燦爛的那顆。
“這件事,我們還只是懷疑而已,不過大致也猜到了。”
施清華說完,看了一眼許茹玉,“和你先前的猜測差不離,都和蔣欣的身世有關,但是還是有一些出入,蔣欣從八歲開始在帝炎裡生活,以前的記憶全部都不記得了,我懷疑是帝炎搞的鬼,抹殺了她的記憶。”
“不是說這種藥水會日漸消退嗎?”
“沒用的,她還太小,又注射了過量的藥水。”施清華痛心道,“已經損失了一部分的神經,這輩子沒有誰再可以讓她喚醒以前的記憶,所以才造成了她父輩情感上的缺失,一心一意想找回自己的父母。”
許茹玉坦然,“我曾經幫她搜索過帝炎的資料庫,什麼都找不到。”
“已經被銷燬的資料,又怎麼可能再找得到。”
他們已經非常瞭解帝炎的陰險,爲了讓一幫子人爲他們賣命,無所用不其及,但是這些特工過往的資料都是採取了銷燬,除非是特殊人物,纔會封存在高級檔案裡面。
蔣欣又尤其特別,一般人員都不會刻意讓她失憶的。
除非是有著什麼刻骨銘心的仇恨,註定不會乖乖聽話的。
畢竟這個藥水有著一定的風險,或者會損傷智力,白白損失一名優秀的特工人員。
而蔣欣,就成了必定要使用的那一個。
施清華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說出來,“鄭超也覺得很奇怪,爲什麼這麼多人,都是十來歲才加入特工的,只有蔣欣受到這個優待,這極不尋常,帝炎一定有它的理由。”
“唯一的理由是,她的過往肯定讓帝炎非常忌憚,或者更有可能的是,帝炎曾是殺她父母的仇人!”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噗通一聲。
不知道什麼時候,蔣欣已經醒過來,站在門外聽了許久。
魏銘翼早已經坐不住,一個箭步衝上去,把跌落在地上的攬到了懷裡,一聲聲叫著,“欣欣,欣欣,你怎麼樣了?你怎麼會出來,那幫傢伙呢,我不是讓他們看著你嗎?”
“是……是我自己要過來的。”
她的手腳依然沒什麼力氣,但迅速讓她的體力流失的。
是施清華的那番話。
多麼可怕!她執著了半輩子的父母,就在她失去記憶的那年灰飛煙滅。
那她這麼多年來的執著是爲了什麼?
她不懂……她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就如同施清華說的一樣,的確是帝炎找到了她,她也親口同意了這筆交易,她只不過想找回自己的父母而已,她有錯嗎?
“欣欣。”
沈嬌和許茹玉止步眼前,眼裡皆有薄淚。
她們不知道說什麼好。
帝炎的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歷史,那些歷史好或不好,都在自己的心裡。
她們卻沒想到,蔣欣爲這種虛幻的過去,差點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沈嬌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不肯離開帝炎,就算是改了行,還是和他們有聯繫,欣欣,你真傻!如果他們想告訴你真相,早有十多年前就說了,還用等到現在嗎?
這樣做只有一個理由!
那就是把她當作棋子!
蔣欣的眼淚連串落下,癡癡地看向了施清華,他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
他只是,怕自己一旦心軟,藏在心裡話就更加沒有勇氣說出來了。
終於起身站走,在魏銘翼的皺眉裡握住了蔣欣冰涼的小手。
她的手冰得厲害。
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
她所不能承受的,總要有一天,由他親口脫盤而出。”起來吧。“魏銘翼不用他提醒,黑著臉把人抱到了軟沙發上,親自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喂她喝了幾口,然後攬住了女人的腰。
真的……有點幼稚。
這種宣告主權沒有絲毫意義,施清華撩了撩眼皮,“我繼續說,蔣欣,你也慢慢聽吧,帝炎找你的同時,也找到了齊凌風,向他販賣這種藥水,恐怕這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帝炎根本不會完全相信你,他們更相信自己的判斷,隨後,又找人和失憶後的你取得了聯繫,並且用某種方式取得了你的信任,讓你替他們辦事。”
蔣欣黯然點頭,那是她自己留下的書信。
她選擇了相信。
帝炎果然老謀深算,他在聯絡的時候,甚至對自己的過往隻字不提。
弄得她真正變成了執行任務的傀儡,仍然不知道自己是誰。
“後來你在執行他們的任務時,沈嬌意外地過去救你,讓你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第一次懷疑,那個時候你已經起了疑心吧。不管齊凌風做再多的事情,你也不會再相信他了。”
“我……只是懷疑而已。”
她是演戲的高手,放任自己沉浸於戀愛中的女人,將這個角色發揮得出神入化,連齊凌風都差點被她給騙了,可是誰也沒料到許茹玉的第二次到訪,她終於被自己的記憶糾纏,終食惡果。
記憶的匣門一旦打開,宣泄而出。
腦海裡的東西會折磨得她頭痛欲裂,悔恨的心痛也讓她痛不欲生。
甚至,時時後悔。
一刻不停地想象著魏銘翼知道的後果。
他肯定,不會再愛自己了。
蔣欣對自己並沒有絕對的自信,誰會愛上在自己婚禮上逃走的新娘?
似乎看穿了她的後悔,施清華淡淡地說了一句。
“你應該知道,小看記憶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你不應該做這種嘗試。”
她太想,太想找到自己的父母了……這麼多年來來,蔣欣一直是無根浮萍,唯有這個信念支撐著她一路坎坷走過,在婚姻和過往面前,她遲疑許久,仍然選擇了後者。
這是她沒法面對魏銘翼的原因。
其實,她早已經後悔了……但世上,沒有回頭路再給她走。
她亦無能爲力。
“先掠過這段不提,帝炎承諾了你什麼?”
“他們找到我,說如果可以完全任務,就讓我進階帝炎的核心,更利於我調查父母的身世,我這麼多年就是爲了這個目標奮鬥,實在不忍功虧一簣。”
“你真傻。”帝炎就是摸準了她的性格,纔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她。
“等你真正完成了任務,他們會毫不猶豫除了你的。”
蔣欣震驚地擡頭,迷惘的神色代表她對這一切一無所知,“爲什麼?”
“因爲帝炎纔是你真正的仇人,他們利用完了你,又怎麼放一顆*在自己身邊?”
爲她解釋的人不是施清華,他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只是許茹玉已經聽不下去了,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好友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欺騙,對帝炎充滿了憤怒,這樣過橋拆橋的行爲。
他們已經做得夠多了!
“欣欣,他們讓你做的究竟是什麼事!”
“他們要……要一塊芯片。”
魏銘翼撫著她脫力的後背,深沉的目光轉了轉,朝向一臉迷惘的衆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潤了潤脣,“這塊芯片,是關於哪方向的信息?”
這種事情,帝炎也不會跟她講。
蔣欣搖了搖頭。
沈嬌看了大家一眼,下意識地脫口而說,“是齊家的重要機密,帝炎想吞併齊家?”
“不見得。”
一個善於做情報的集團,不會輕而易舉去吞併實業,這對他們來說沒有好處。
反而授人以柄。
“或者,他們有什麼把柄出落在了齊家的手上。”
這個可能性很大,大家都不會覺得有什麼疑問,施清華摩挲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問向蔣欣,“你拿到芯片了嗎?”
“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