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他真的會做得這麼絕,蔣欣的心都顫了起來,“會怎麼樣?要不要緊?”
“事情有點麻煩,解藥的時間只有一週,我再快也弄不出來,還是要找齊家的人。”莫顏淡聲,“或者,你們?nèi)ネ怠!?
現(xiàn)在的齊家,再進無異於虎穴狼窩。
許茹玉沉默了一會兒,把蔣欣的手握得死緊。
“莫顏,麻煩你了。”
“沒關(guān)係,反正也是舉手之勞。”
臉色蒼白的女人掃了蔣欣一眼,“反正公平交易,誰也不欠誰的。”
等她出門,許茹玉仍然攥著蔣欣的手不肯鬆開,把門合上後一字一頓,“還有一週時間,欣欣,不要衝動行事。”
“我衝動什麼,呵呵。”
笑聲充滿了悲涼,蔣欣心裡苦澀得要命,整個身體都泡在冰水裡一般寒涼,“就算拼了命,我也要他交出來。”
“欣欣……”
走到窗邊去,看著即將升起的太陽,蔣欣的目光裡現(xiàn)出隱憂,她從來沒有這一刻明白自身的渺小無力,沉重的石頭壓在心頭沉甸甸,壓抑得她喘不過氣來,只要她再堅持一下。
沈嬌就不會出事!
只要她再多堅持一下!
不應(yīng)該敗在她的可憐下的,蔣欣總是沒辦法抗拒。
“天使之鏈是沈嬌的心魔,這件事和你沒什麼關(guān)係。”後面走過來,許茹玉扶住了她的肩,“如果不是你,恐怕沈嬌已經(jīng)遇害了,齊凌風看在你的份上暫時饒過她的性命也未可知。”
妄想進入齊家,還想全身而退的人。
齊大太子,怎麼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或許,他猜到蔣欣也在附近,纔會引她進去。
藉此來脅迫她答應(yīng)自己的邀請……這是齊家太子極有可能會做的事情。
天色已經(jīng)漸亮,蔣欣全身僵得像塊石頭,呆呆站著,嗓音乾啞,“不管原因如何,結(jié)果總是不能承受,沈嬌……她……”
“她爲什麼會對天使之鏈這麼著魔?”許茹玉替她問出口。
轉(zhuǎn)頭看向曾經(jīng)生死與共,現(xiàn)在卻昏迷的搭檔,蔣欣重重點了頭。
“一切,還要從幾年前說起。”
冷清的室內(nèi),輕柔緩慢的聲音迴盪著,“她泡過這麼多男人,唯一動了心的那次,有那麼一個男人把世上最心愛的東西捧到了她的面前,她沒有珍惜,事後,卻是無盡後悔。”
蔣欣心如刀絞,“找得回項鍊又怎麼樣,還能尋得回那份感情嗎?”
“當然不可能。”
“那她還拼了命地去奪。”
“有些事情,沒有想起來就會一直埋藏在心底裡面,永遠不會翻出來,可是一旦翻出來,就沒有再藏下去的餘地,沈嬌爲了這條天使之鏈已經(jīng)著魔了,她如果拿不到,不能再看一眼,恐怕會一輩子都不能釋懷。”
以物思人,這種傻冒的事。
沈嬌居然會奮不顧身地去做。
“現(xiàn)在弄成這樣,她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哽咽著說不下去,蔣欣浮起了淚花,又強自抑下去,“那個男人不記得她,又能怎麼樣?”
“欣欣,別難過了。”
“不難過,我纔不難過。”
這一切都不是她害的,她纔不會內(nèi)疚。
“這個傻缺,總有一天會醒過來。”
她們都不會去問那個男人是誰……這是留給沈嬌最後最後秘密的尊重,不管她現(xiàn)在如何後悔,那段時間都已經(jīng)過去了,身爲帝炎的特工,需要把感情置身事後,一切只能往後看。
抹掉過去的一切,就讓它隨風而逝吧。
至於天使之鏈,經(jīng)過了沈嬌的手,又失而復(fù)得。
想必她的心裡會更痛。
沈嬌說得對,從哪裡失敗,就要從哪裡爬起來。
暈迷著也好,蔣欣下定決心,讓她替沈嬌把項鍊拿回來。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過了午飯時間,沈嬌早已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間,門扉緊閉,和客廳只有一牆之隔。
冷清籠罩在空蕩的房子裡,聽不到一點生息。
桌上擱著幾本過期的雜誌,旁邊放著幾個漂亮的小圓瓶,是最新的植物香薰,裡面的固體呈現(xiàn)著淡綠的顏色,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蔣欣抱膝坐在沙發(fā)的邊上,長腿肆意交疊,眸裡的光芒一直保持著淡然的姿態(tài)。
這期間,許茹玉已經(jīng)過去了幾次電腦房。
下來後,迎上蔣欣的視線,仍然是愁眉不展的樣子。
伴隨著輕籲一口氣,蔣欣雖然自己擔憂得要死,仍然不得不安慰她。
“茹玉,你不要太緊張。”
苦笑瞥了她一眼,茹玉把全身的力氣都放在了單椅上,重重地嘆了口氣,拾起了茶幾上的煙盒,“現(xiàn)在輪到你安慰我了?”
“我從來不干涉你的專業(yè)。”
仰著頭看向雪白的房頂,幾塊碎光在上面呈現(xiàn)出溫柔,蔣欣的心裡又何嘗不是焦慮不已,只不過,時機未到,她哪有衝動的資格。
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只能等。
“你早上沒吃飯,現(xiàn)在不吃熬得住嗎?”
許茹玉想了想,還是放下了煙盒,問她。
懶散地擺了擺手,蔣欣表示不用。
出任務(wù)的時候苦過,這點又算得上什麼,“剛剛看過嬌嬌,她的脣乾得要命,我替她喂水根本喂不下去,所以蘸了點脣。”
“她這麼愛美,醒來要火大了吧。”
兩人任由著時間從指縫間溜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度過這難捱的午後,“我查到了齊凌風一整天都沒有出門,齊家守得很緊,根本窺不到裡面的動靜。”
許茹玉的愁眉仍然緊皺,心口好似有著悶氣出不來,“他是在天峰機場下的飛機,半夜一點鐘纔到,而且有著深夜裸泳的習慣,可能沈嬌就是在他那裡著了道……你是最後一個見到他的人。”
“呵,真是榮幸。”
“齊家太子已經(jīng)慢慢開始掌權(quán),他做事謹慎小心,斷不可能在手上出差錯。”
齊家這麼多年子女很多,可是最珍愛的還是齊凌風這個太子,不論什麼事,都會讓他放在首位,歷經(jīng)這麼多年的變化,齊家地位很穩(wěn)固,黑白兩道都通吃。
檯面上的生意就足夠耀眼了,更不用說私底下的。
望了一眼許茹玉,蔣欣把自己的頭扎到了雙臂裡,漫長磨心的等待,她們怎麼可能熬過一週。
“我或許可以去找齊凌風。”
“暫時不要,他不是已經(jīng)約了你一起吃晚餐,以他的個性不會輕易毀諾。”
不要等到無路可退時再來籌措,許茹玉堅決不同意蔣欣以身犯險,“在他還是個人的時候,不要觸怒他,待他變成了魔,就不是我們可以撐控的。”
“茹玉。”
蔣欣軟語,察覺到外面有聲響。
陡然反應(yīng)過來,許茹玉光一般衝到了門口,開了門,目光觸及之處全是空蕩蕩的,她走出去轉(zhuǎn)了一圈,所有角落都看過,安靜得空間里根本藏不下任何一個人,這時蔣欣已經(jīng)跟到她的身後。
窗口的遮光簾歸然不動,摺疊束緊,淡淡的光從外面透進。
“回去再說。”許茹玉只能放棄道。
回到客廳裡,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以她們的敏銳,是不可能有人從眼皮子底下逃脫的。
“或者是我聽錯了。”蔣欣回想了一下,“外面藏不住人的。”
電梯上來的聲音也瞞不過。
“也許是樓梯。”
放在矮櫃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許茹玉放在膝上的手驟然緊握,和旁邊的蔣欣對視一眼,紛紛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緊張,最後還是許茹玉過去拿起了電話。
不用懷疑,齊凌風總是有辦法找到這裡。
來覆行他的邀約。
一眼看過連續(xù)的電話號碼,許茹玉淡淡地接通了電話,瞬間把聲線壓得極低。
“你好,哪位?”
“我找蔣欣。”
聲音清晰得如同在耳邊徘徊,許茹玉怔了一下,才把電話交給了蔣欣。
才發(fā)現(xiàn),蔣欣的眼裡浮現(xiàn)了刻骨的恨意,正在虎視耽耽,許茹玉很怕她會感情用事,壓住了話筒低聲,“別忘了我和你說過的話。”
點點頭,蔣欣回答,“我不會忘。”
齊凌風的作派,她早已經(jīng)知悉,斷不會現(xiàn)在和他鬧翻。
緩步走到了窗邊,目光飄向天邊的雲(yún)彩,淡藍和白色交織成浮動的世界,她的心裡也壓抑了許許多多的情緒,聽著耳邊動人的男聲傳來,“欣欣,我已經(jīng)訂好了位子,你來嗎?”
“嗯,在哪裡?”
“在富軒酒店,我等你。”
蔣欣極力忍住摔電話的慾望,從脣間溢出一個好字,匆匆和許茹玉告別。
出門時正是下班時間,習慣了日夜顛倒的生活,蔣欣奔赴在一羣上班族中間,覺得有種陌生的感慨,車水馬龍,光怪陸離的世界,總是讓人覺得格格不入,無暇多加細想。
出租車已經(jīng)到了堂皇富麗的酒店門口,閃閃發(fā)亮的金色大字,在暮色中吸引人的目光,引人佇足。
曾經(jīng)有那麼幾次,蔣欣和齊凌風還相談甚歡的時候來過這裡,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其實富軒就是齊家的產(chǎn)業(yè),看似隨意自得,私隱嚴秘的場所,其實一舉一動都受著莫名其妙的監(jiān)視,直至所謂的友情撕開那麼大的口子。
才覺得現(xiàn)實的殘酷,齊凌風這個男人生生教會了她,如何不要用真心實意去面對一個對自己別有居心的男人。
氣都沒喘勻,她行色匆匆地進去。
笑容甜美的服務(wù)生迎上前來,“是蔣小姐嗎?齊先生已經(jīng)在等您了。”
“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