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 實在多謝二位了。”朽木白哉對坐在對面的二人點了點打招呼,“在下聽聞,將在下送回往昔之時, 常夏小姐受傷了, 在下過意不去, 特來探望。”
“朽木先生客氣了?!辟ё有〗慵?xì)長的眉眼注視著對面的人, “‘店’存在的意義便是為了實現(xiàn)愿望, 任何事情都只是為了平等交易而付出的代價。常夏的身體不用多日便可康復(fù),先生實在不必介懷。”
朽木白哉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頓了頓,看向常夏:“我已找到她的妹妹, 打算將她帶回朽木家,收為義妹, 嚴(yán)加教導(dǎo), 也算是完成了她的遺愿?!?
常夏并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些什么, 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侑子小姐。
也不知侑子小姐看懂了沒有,常夏只看到侑子笑了笑, 接著道:“朽木先生真是一個癡情的人,令妻真是有福?!?
朽木白哉聽了這句話卻忽的沉默了下去。
“總之,一直以來承蒙你照顧了。”朽木看向常夏,點了點頭,“若非有你相助, 我同緋真也不能相守, 當(dāng)年你對我和緋真的恩情, 我一直未曾忘卻, 如今你又幫助我尋得露琪亞, 我……和緋真會一直感謝你。實在……”
“嗯,好的, 我明白?!奔词共辉娺^眼前這個人,常夏也能感覺得到,這一定是個及其高傲的人,也一定很少向別人道謝,不然這種慢慢的尷尬感是從何而來。常夏看不過去便出聲打斷了他,看來想要他道謝,果然還是有點困難,大概能做到這樣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吧。
“你就別為難自己了,我看著也是渾身不舒服。”
常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說了這么一句話,話出口后就有點懊惱自己的口無遮攔,只是朽木白哉聽到后卻沒有生氣的樣子,如同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神情也放松下來。
“你果然還是沒變啊!”他說了這么一句話。
隨后站起身,拿起隨身攜帶的斬魄刀,向侑子小姐和常夏深深鞠了一躬:“如此,在下告辭了?!?
常夏也站起身,聽到朽木白哉這樣對她說:“以后大概不會來了,常夏,后會有期?!?
不是“輪回的使者”,也不是“常夏小姐”,是“常夏”。
好像,認(rèn)識了很久一般。
真是討厭的感覺,忘記那些記得自己的人。
“啊啦,朽木君可是不輕易向別人道謝的哦!”朽木白哉剛一離開,侑子小姐就笑著和常夏這么說。
“是嗎?”那到底是做了什么樣的事情能讓那樣的人將道謝說出口。常夏拼命想著,腦子里卻還是一片空白。
“要不是有你多次幫助他穿越時空去看望心愛的妻子,以他那樣高傲的性格,又怎么可能輕易說出謝謝?!辟ё有〗阏f著伸出手挑起常夏的下巴,仔細(xì)的打量了一番,輕皺起眉頭疑惑的問,“不過啊,你以前總是一臉得意的跟我炫耀,今天怎么這么無動于衷的樣子???”
有這種事情?常夏下意識的皺起眉頭,完全沒有印象了啊。
大概是常夏奇怪的行為舉動讓侑子在意起來了,但侑子卻以為她只是因為最近在幫助客人穿梭時空時發(fā)生了一些意外而心情低落,嘴角輕輕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常夏的頭發(fā):“看開點,常夏,這世上沒有什么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相似的話語,相似的動作,眼前這個與自己記憶中毫不相差的人,那么,到底是哪里出現(xiàn)問題了?
侑子也不再說什么,只是讓全露多露帶著常夏回到房間去。
回房間?
怎么說的自己好像在這里住了很久似得。
又是這種奇怪的感覺。
常夏心中有疑惑,卻只是擰眉思索了一陣,什么都沒有詢問,跟在全露多露身后走向未知的自己的房間。
大概是因為從小就被身邊的孩子們被孤立,常夏遇到問題時也總是想著要一個人解決而不是向別人求助,哪怕是隨著年紀(jì)的增長,常夏知道了適度的隱藏自己而讓自己身邊的朋友多了起來,她卻還是改不了獨自一人思考問題的習(xí)慣即使面對著她信任的侑子小姐,常夏也沒辦法將心中的疑問全部問出口。
只是精神恍惚了一下,隨后又清醒著跟在全露多露身后離開了。
壹原侑子看著常夏離開的背景,若有所思,半晌,才低聲輕輕地說道:“命運啊,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
常夏跟在全露多露身后,穿過了繪著蝴蝶的門,沿著走廊一直走到盡頭,停在了左拐的第二間房門口。
“常夏姐姐,好好休息哦!”全露多露像雙胞胎一樣以同樣的語氣和表情說道,“我們待會過來看你!”
說完跑跳著離開了,常夏還來不及問些什么。
回身看了看那扇門,常夏心中疑惑更甚,她想起之前在店里的時候,有一次偶然間走到了這里,看這房間有些不同剛想要進(jìn)去,侑子小姐就突然出現(xiàn)攔住了她,言辭之間有些認(rèn)真,總之就是不準(zhǔn)她進(jìn)去。
怎么現(xiàn)在卻說這是她的房間呢?
常夏滿腹疑惑,伸手拉開了門,卻被眼前所見深深震驚了。
內(nèi)里是裝飾華美極具和式風(fēng)格的擺設(shè),同侑子小姐的個人品味倒是極為符合,墻壁上繪著有著繁復(fù)而奇怪的花紋,只是莫名的覺得有些眼熟。
轉(zhuǎn)身將門帶上,常夏走進(jìn)了這個陌生的房間,卻在門口被一面高高的穿衣鏡吸引住了。
這面穿衣鏡有一人之高,卻不是平日里見慣了的水銀鏡面,周邊以實木環(huán)繞,木上雕刻著繁復(fù)的花紋,仔細(xì)看的話,有蝴蝶,有櫻花,還有梅花。
然而更讓常夏震驚的,卻是鏡子里的人。
或者說,她自己。
從鏡子里,常夏能夠清楚的看見,鏡中人身著紅底金邊,繡著盛開梅花的無袖旗袍。旗袍長至腳踝,足上瞪著一雙高跟小靴。修身的旗袍襯得鏡中人身材頎長,纖腰楚楚。
而裸露在外的雙臂上,左臂帶著一只做工精致鑲嵌著一顆晶瑩藍(lán)寶石的銀色臂釧,右手食指上則帶著一只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戒指。
原本的黑色長卷發(fā)用一根木制的發(fā)簪斜斜挽起,如同高馬尾一樣垂在腦后,左額有一縷卷發(fā)垂下,無形中倒是增添了一絲柔弱的感覺。
常夏捧著臉在鏡子面前端詳自己。簡直不敢相信啊!鏡子里這個人真的是自己嗎?怎么感覺比自己好看幾百倍??!難道這就是化妝和不化妝的區(qū)別?
感覺要是再看下去的話,常夏都快喜歡上鏡子里的那個自己了。
心中疑惑更甚,常夏看了看屋子,走向了整個屋子里最大的一個柜子,打開柜門的一剎那,常夏再一次受到了震驚!
這是一個衣柜,超大、超大的衣柜!
里面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漂亮衣服,常夏大致看了看,這些數(shù)量足夠自己穿上一年還天天不重樣了。
總算明白侑子小姐從來不穿同樣衣服的原因了。
房間內(nèi)有張矮桌,常夏走了過去,盤腿坐下。自然就看到了放在矮桌上雕刻華美的木盒,直覺那里有什么存在著,伸手抱過來,沒有細(xì)看直接就將盒子順利的打開了,如同曾經(jīng)打開過無數(shù)次一樣。
盒子里,整齊的放著一束用紅繩綁住的藍(lán)色頭發(fā)。
藍(lán)色頭發(fā)?
常夏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司。
也只能想到這一個人。
那么,這真的是司的頭發(fā)嗎?如果是,為什么會在這里?自己又為什么會生活在侑子的店里?為什么一睜開眼睛司就不見了?侑子小姐也變成了自己不認(rèn)識的樣子?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一個人說著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出現(xiàn)越想越不明白,頭疼得厲害,也不想在房間里悶著,于是轉(zhuǎn)身出了房間,走過長長的走廊,穿過櫻花滿樹的庭院,停在了店的入口處。
眼前原本熟悉的道路,也和自己記憶中不一樣了,高樓大廈不見了,西裝革履的路人不見了,卻像是上個世紀(jì)五六十年代的風(fēng)情街道。
那么,自己所在的時空,究竟是哪一個呢?
霎時間,無數(shù)的影象潮水一般的涌進(jìn)腦海里,往事、回憶、前生……太多的記憶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原來,她真的忘記了好多好多的事情,她怎么可以,把那些重要的人忘記呢……
眼前忽的一黑,什么也看到了。
在倒下去前一刻,常夏聽到耳邊有人焦急的呼喚:“夏!”朦朧中似乎看到一抹藍(lán)色的身影……
等到常夏醒來的時候,已是夜幕降臨。睜開眼睛看到透進(jìn)來的月光,她猛地坐起來,眼前身形修長的女子回身,常夏只能看到她完美的側(cè)臉:“你醒了?”
“侑……侑子小姐?”常夏有些迷糊,不知所措。
“你總算醒了?!睖厝釋櫮绲哪新暫鋈辉诙呿懫?,一瞬間,常夏覺得自己的眼眶都有些濕了,仿佛真的是很久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司!”常夏哭著喊著司的名字,一把抱住了面前蹲著查看她情況的人,聲音發(fā)著抖,“我又見到你,終于……終于見到你了。”
被常夏抱住的男人先是微微愣住了,隨后藍(lán)色的眼眸中顯露出絲絲溫柔,輕輕摸著常夏的頭,低聲安慰著:“乖,常夏乖。我一直在的,一直都在的?!?
是的,不管你在哪里,我都在你身邊,不管你知道或者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