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京都回來之后, 暑假已經過去了一半,就在常夏收拾收拾準備去八原的時候,又聽到了一個消息:毗沙門, 差點墮神了。
常夏在小福的店里拍著桌子大聲問:“怎么回事?毗沙門墮神了是什么意思?”
小福笑瞇瞇而且像是不在意的說著:“嘛, 只是差點啊, 而且現(xiàn)在好好的不是嗎?”
旁邊大黑聽到有人對著自家的神大吼大叫, 立馬一把護住小福:“喂, 你聲音那么大干嘛!沒看我家的神都害怕了嗎?”
害怕?
常夏差點沒翻白眼,如果一臉沒心沒肺笑呵呵的樣子也算害怕的話……
旁邊的夜斗嘴上叼著一只鉛筆,翹著二郎腿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常夏心里擔心毗沙門, 看到夜斗這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喂,天神不是讓你和日和斬斷緣分的嗎你斬了沒?”
察覺到常夏的火氣蔓延到自己身上, 夜斗接住嘴上掉下來的鉛筆, 坐直了身體望著常夏, 滿臉無辜的問道:“你之前不是還勸我說不要輕易斬斷緣分嗎?怎么現(xiàn)在怪起我來了?”
“那是以前,”常夏再次拍著桌子怒吼, “你這次害得日和差點回不來了,你知道嗎!”
夜斗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常夏也發(fā)覺自己有點過分了。
雪音從屋外進來,察覺到屋內不對勁的氣氛,再看到常夏黑下去的臉, 哆哆嗦嗦的走到常夏面前, 瞄了瞄夜斗, 他正低著頭, 劉海遮住了眼睛。
“常夏姐姐, 是這家伙惹到你了?”雪音乖乖的問了一句,隨后故意夸張的擼起袖子, “我?guī)湍阕崴 ?
常夏被雪音天真無邪的樣子逗笑了,順勢就靠著這個臺階下去了。
小福含著棒棒糖,懶洋洋的問道:“可是小夏夏你怎么會突然關心起毗沙門來了,你跟她有什么關系嗎?”
“嗯,算是以前的舊識。”常夏揉了揉眉頭,“可是那個‘小夏夏’是什么啊,小福你別亂叫啊!”
“哎哎,小夏夏你認識毗沙門啊?”小福一下子來了興趣,手腳并用爬到了常夏面前,忽閃著大眼睛問,“怎么認識的啊?跟我們說說嘛!”
夜斗也好像一下子來了興趣,抬起頭好奇的看著常夏。
常夏有些無奈,總不能告訴他們其實自己幾百年前就認識毗沙門了吧。再說了小福也是神為什么會不認識自己呢?
“行了,你就別為難她了。”大黑難得的拉住了小福,看了看常夏,說道,“她跟你一樣也是神,會認識毗沙門沒有什么奇怪的吧。”
“什么?”
“啥?”
顯然除了小福,夜斗和雪音更加迷惑。
大黑眉頭抖了抖,忍著怒火說道:“你一直很少去神議,本來認識的人就不多,更何況像她這種級別的神一般都不會輕易出現(xiàn)在神議上,所以你當然不知道她了。”
“咦?”小福好奇的眨了眨眼睛,“大黑你在說什么啊?”
雪音和夜斗也是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大黑額頭青筋暴露,再三忍耐:“她是輪回神,傳說中的神袛。”
“啊!”小福一臉的不敢相信。
“天啊!”雪音看常夏的眼神都變成了滿滿的崇敬。
“那你有自己的神社嗎?是不是很大很漂亮?你的信徒多嗎?你住在高天原的哪里?對高天原很熟嗎?”夜斗滔滔不絕。
“實在抱歉。”常夏伸手推開了夜斗湊過來的臉,“因為是我們創(chuàng)造了世間,而并非是因為人類的愿望誕生,所以我們是不會隨著時間而消失的,至于八百萬神明參加的神議,”常夏轉頭看向小福,露出了一臉嫌棄的表情,“你知道的,那個實在太無聊了,我們一般都不太愿意去。”
原來這才是終極原因啊!
從小福那里離開回到家之后,常夏心里一直擔心著毗沙門的事,好幾次猶豫著要不要跟司說明白。
“我?guī)闳ヌ焐衲抢锇伞!彼緹o奈的嘆了一口氣,常夏猶豫著要不要說的樣子看得他都有些著急了。
“啊?真的?”顯然聽到司這么爽快的提出并答應了,常夏心里踏實多了。
“再說你也的確該回高天原一趟了,趁著回去看毗沙門的機會,跟啟見一面吧。你也很久沒見過他了吧。”
“啟?”說起這個常夏就來氣,“要不是他不小心打碎了輪回珠,我會現(xiàn)在還不能回到高天原嗎?他還是先處理好自己感情上的事情再去處理公事吧,少做錯一點就行了!”
司無端心疼起自己幾千年的兄弟來,他一直都是這樣被常夏嘲諷著走過來的吧!
“若不是他,我們怕是也不能破鏡重圓吧。”司下意識的為啟解釋,“所以我們還應該感謝他不是嗎?”
常夏睨了司一眼:“你怎么又在幫他說話?話說我總是覺得你們之間關系很不一般啊!”
司哭笑不得:“不要胡說啊!”
在司的帶領下,常夏再一次踏入了天神的神廟,一剎那間梅香四溢,從神廟中走出來一個莊嚴的神明,身邊跟著幾位身著巫女服的漂亮姑娘,當中以為眉心有著梅花形狀的花鈿的女子,正是常夏先前見過的梅雨。
“啊呀呀,我當是誰,原來是老朋友拜訪來了。”天神笑瞇瞇的說道。
“好久不見了。”司禮貌的點頭致意。
說明來意后,天神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這幾百年來,為了讓夏能順利歸位,司神使可真是辛苦了。”
什么意思嘛!
常夏撇撇嘴,不再說話。
雖說常夏來高天原不一定要借助神社的力量,只是司想要讓常夏同天神見一面。于是在借由天神的神廟安全到達了高天原之后,常夏輕車熟路的來到了毗沙門府上。
眼前恢弘的建筑明顯和自己記憶中不太一樣了,常夏皺著眉頭“嗯”了一聲,回身問道:“我走錯了嗎?”
“沒有哦。”司笑著回答,“自從毗沙門的麻字一族被禍津神斬殺之后,毗沙門開始無差別的收留所有的流魂,使之成為自己的神器。為了讓那么多人住下,府邸也是越修越大了。”
這么大的府邸,得是住了多少神器啊!
常夏扶了扶額,這個毗沙門,愛收神器的習慣一直沒改,上次的禍端還不能讓她警醒嗎?
“走吧,我們進去看看。”距離夜斗所說的墮神之事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毗沙門府上的打斗痕跡依然殘留著,在神器的帶領下,常夏一路看過去,大家卻都滿面笑容,看上去并沒有被陰霾籠罩,同常夏想象中很不一樣。
“常夏!”一進門就聽到毗沙門的聲音,常夏抬頭看,金發(fā)紫眸的毗沙門穿著一身淡紫長裙,圍著一件針織外套,金色的長發(fā)斜斜綁住,笑容滿面的朝她走來。
“威娜。”常夏也笑起來,任由毗沙門拉著她坐到了沙發(fā)上,有神器奉上茶,是一個留著齊耳短發(fā)看起來溫柔內斂的小姑娘。
“真是想不到你竟然回來了,還跟司一起。”毗沙門說著向司點了點頭,司以輕笑回應。
“嗯,我是擔心你才回來看看的。”常夏上下打量了毗沙門一番,隨后才問,“我聽說你差點墮神了,怎么樣,身體恢復了嗎?”
毗沙門紫色的漂亮眼睛輕輕笑起來,聲音溫柔的說道:“放心吧,我沒事了。大家也都很好。”
常夏轉頭四處看了看:“你愛收神器的習慣還是沒變啊!”
毗沙門有些靦腆的笑了笑:“那時多虧有你相助,不然我還真的難以從失去一眾神器的悲傷中走出來。不過我已經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那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fā)生了,你放心吧。”
既然她都已經這么說了,常夏自然是相信她的,因為常夏知道,毗沙門比任何人都堅強,也比任何人都溫柔。
第一次失去神器的時候,她挺過來了,而在第二次失去神器的時候,她明白了自己該做的事。印象中,毗沙門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踩著堅定的腳步走下去。
“兆麻呢?聽說他受傷了,還挺嚴重的。”常夏知道兆麻和司私交不錯,想必司也很想知道兆麻的情況。
“他還在養(yǎng)傷,我?guī)銈內タ纯此伞!迸抽T說著就要站起身。
“威娜!”常夏突然出聲,踟躕了一會,問道,“那時候麻字一族被滅的真相,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吧,那么,你會怎么處置兆麻呢?因為我聽說,他被你逐出了,所以有些在意。”
毗沙門沒有任何的不適和反感,倒是輕輕笑起來:“這些年來,他一直陪伴在我身邊,作為道標引導著我,無微不至的照顧我,如果連他也離開的話,我真的不知道我一路走來的目的了。”
常夏抬頭看她,陽光從窗外透進來,照在毗沙門臉上,她白皙的皮膚如雪一般。
“只有他,我希望能一直陪在我身邊。”
病房里歡聲笑語,當威娜側頭看著兆麻,說出“繼續(xù)留在我身邊,作為我的道標引導我吧”的時候,兆麻沒敢看她,用手中的筆記本遮住臉,常夏看到有淚痕從他臉上蜿蜒而下,隨后,兆麻輕輕點頭,溫柔的說了一個“嗯”字。
高天原難得一見的好天氣,常夏抬手遮住陽光,回身望向司:“這種闔家歡樂的場面,我們似乎有點格格不入了,還是去找我們自己的家人吧!”
司輕輕笑了笑,回身往二樓的窗戶看去,兆麻現(xiàn)在一定躺在靠窗的床上,看著記錄了一眾神器想法的筆記本,偷偷的下了某種此生不悔的決定吧。
回身快走了兩步追上常夏,司笑著低頭看了看她,說道:“我們也該去見我們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