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雨柔抬眼看著門口明顯看到自己驚訝了一下的滄聽,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我這么晚來滄姐姐定會驚訝的。嘿嘿。”
滄聽走到桌邊坐下,看著桌上的酒和飯菜笑道:“雨柔這是要和我暢飲一番?”
“滄姐姐說的是。”鐵雨柔眨了眨眼,就像是她們相見之初那樣,滿目的天真無邪。她拿出杯子,拿起酒壺給被子滿上,兀自端起面前的酒杯,看著滄聽,“新年之際,雨柔祝姐姐新年快樂。”話畢,仰頭便是一杯酒下肚。
滄聽仔細(xì)的看了她一眼,端起酒杯也是滿滿的一杯,酒如咽喉火辣無比,“不愧是燒刀子,真是辛辣不已。原來雨柔還喜歡喝這樣的酒。”
鐵雨柔不語,放下酒杯看著滄聽,聲音悠遠(yuǎn)綿長,“還記得最初和滄姐姐見面的時候,姐姐站在梨花樹下手持書卷,讓人見之不忘。我是真的很喜歡滄姐姐的,可是……可是為什么會到了現(xiàn)在這樣的局面呢。”像是在問滄聽也像是在問自己。
滄聽不語,舉著酒杯放在唇邊抿了一口。天道無常,這世事又有誰能參透。
鐵雨柔見她不說話,又語:“可是我喜歡姐姐卻比不得我愛他,第一次見他他揮舞劍,稚嫩得像個孩子。狼節(jié)出游,他細(xì)心呵護(hù)讓人不可自拔,自此我便傾心于他,一有機(jī)會便在他的身邊晃蕩,可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沒有同樣的愛上我。他說喜歡你,可是明明你就什么也沒為他做,還和邪哥哥在一起那樣的傷他的心,可是他還是喜歡你。你說這是為什么?”
滄聽依舊不語,沉默的看著她。
鐵雨柔不禁笑了,“滄姐姐真的是無論何時都可以這樣淡然呢。不過”突然頓住,眼神變得嘲諷起來,“不過是真的淡然,還是該說你無心呢。”
“淡然也好,無心也罷。討論這個沒有意義,夜深了,雨柔你該回去了。”滄聽淡淡的說道。
“滄姐姐這樣趕我走,可是有急事呢。我猜猜啊,是要去小樹林找荊木俞錚?”一副好奇的模樣看著她。
滄聽眼神頓時黯淡了下來,還是不放棄的勸導(dǎo):“雨柔,快回去吧。”
“呵呵。”鐵雨柔見她這樣笑出聲來,“滄姐姐,你知道?我是真的愛他,愛到可以不惜一切。也包括”
“也包括在酒里給我下毒?”滄聽打斷她的話,抬頭表情冷然的看著她。
鐵雨柔驚得站起了身,顫抖的伸出手指指著滄聽,“你……你知道?那……那你為什么還要喝下去。”
滄聽搖頭苦笑,“這不是你想要的?毒谷劇毒無魂也給你找來了,雨柔原來你竟然恨我這么深了。”
“你……你,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這樣做的,可是,可是只要你還活在這世上一天,荊木俞錚的眼里就不會有我的存在,所以我不得不這樣做……不得不這樣做……”鐵雨柔捂著嘴,哽咽的說道。倉皇失措的奔出了房間。
滄聽靜靜的看著哭泣著跑出去的鐵雨柔,最初的疼痛之后轉(zhuǎn)而歸為平靜。她慢慢的起身,走到亭中的案桌上小心翼翼的將琴盒護(hù)在了懷里,輕輕的撫著琴盒,“差點(diǎn)把你給忘記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宮門口依舊無人出現(xiàn),劉梗看了看天色,臉上不由出現(xiàn)焦急的神色,轉(zhuǎn)頭對著馬車?yán)锏溃骸盎首樱荒茉俚攘耍俚认氯ゾ蜁话l(fā)現(xiàn)了。我們還是到小樹林去等小姐吧,說不定她已經(jīng)在那里了。”
荊木俞錚微閉的眼睛終于睜開,袖中的手不由緊了又緊,良久之后終于下了決定,“走吧,去小樹林和高扇他們會和。”
劉梗聞言一喜,長鞭一揮馬車便向著東郊而去。
東郊小樹林內(nèi),此時寂靜得有些異常。白色的雪泛起淡淡的光,不至于完全漆黑。灌叢上打起了厚厚的積雪,一群人站在雪地里嚴(yán)陣以待。高扇帶著人馬來到小樹林之后便忐忑的望著來的方向,看了看凍得吸氣的手下,心下更顯焦急。突然馬車車輪陷入積雪的發(fā)出的聲音在小樹林里響了起來,高扇心中大石一落。
“皇子,到了。”劉梗跳下馬車,對著馬車?yán)锏馈?
車簾被撩開,荊木俞錚掃了一眼前面的眾人,突然面色一變,“她還沒有來?”
劉梗臉色也是一變,看向高扇,“小姐呢?”
高扇驚訝的看著她們,“皇妃不是和你們一道的?”
荊木俞錚面色一寒,跳下馬車將馬車套著馬的繩子去掉,便翻身上馬調(diào)轉(zhuǎn)馬頭便要往回走。劉梗見之大急,拉住馬的韁繩道:“皇子,萬萬去不得。”
“松開,本皇子要去找她。”荊木俞錚面目微寒,命令道。
“屬下恕難從命。”劉梗沉了臉。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怎么能在冒險(xiǎn)回去,“皇子再等等,小姐一定會來的。”
“松開。”
“不松。”
荊木俞錚大怒,揚(yáng)起馬鞭就要抽上去,卻突然聽見有聲音傳來,兩人皆是一喜,“雪兒。”“小姐。”
人影漸漸的近了,當(dāng)看到來人的時候,荊木俞錚臉色大變,“怎么會是你。”
鐵雨柔看著皺眉的荊木俞錚,不答,反而說道:“你不用等了,她是不會來的。”因?yàn)樗呀?jīng)死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荊木俞錚一聽,心里不禁涌出強(qiáng)烈的不安。
“她在邪哥哥的王府,當(dāng)然不會來。”鐵雨柔勾唇淺笑,緩緩的說道。
荊木俞錚臉色立刻一層,咬唇道:“你在說謊。”
“他沒有騙你,她現(xiàn)在的確在我的府上。”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許的暗啞,就像是磨砂上打磨過一樣,聲音透著柔和卻又夾雜著凜冽。
潯邪依舊一身血色紅衣,立在馬上,睥睨著雪地的眾人,他的身后毅然跟著穿著鎧甲的軍隊(duì),“荊木俞錚,這次你逃不了了。”
“這次?”荊木俞錚察覺到他話里的端倪,雙目圓睜,怒目而視,“在南國城郊那群黑衣人也是你派的,對不對。”雖是詢問,但是語氣卻全是肯定。
潯邪勾了勾唇,慵懶得像只高貴的波斯貓,“本王閣里的二級殺手全軍覆沒,這筆賬今天該算一算了。”
“是你,原來是你害死了老嬤嬤。”南郊城外的密林里,老嬤嬤被一箭穿心的慘狀再次在眼前浮現(xiàn),將他的心揪成一團(tuán)。他年少時唯一的溫暖就那樣慘死在自己的面前,他好恨真的好恨。
“討論這些已經(jīng)沒有什么必要了,你很快就可以去見和她見面了。”潯邪身體向前傾了一些,眼中一閃而過的嗜血。
“邪哥哥,你說過的我?guī)湍阆滤幟缘鼓莻€女人,你就放過荊木俞錚的。”鐵雨柔聽潯邪說要?dú)⒌羟G木俞錚,一雙盈目暮的睜大,不敢置信的看著馬上的潯邪。
“什么。原來是你這個賤人搞的鬼,你說,你到底把她怎么樣了?”荊木俞錚一聽頓時一怒,他那樣的防備著鐵雨柔,為了不讓鐵雨柔傷害她,他假裝與鐵雨柔親密,可是最后竟然還是著了她的道。
“我……”發(fā)現(xiàn)自己失了口,鐵雨柔立馬禁了聲。
荊木俞錚憤怒的揚(yáng)起鞭子抽朝鐵雨柔抽了上去,鐵雨柔呆愣的站在原地,眼中全然是不敢置信,他竟然拿馬鞭抽她,她明明是為了讓他安全離開。原來他真的一點(diǎn)也不喜歡她,或許連在意也沒有。眼帶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可是卻沒有預(yù)料中的疼痛,腰上被人緊堀著,她睜眼一看卻是一個黑衣人抱著她坐在了馬上。
“雨柔你看,荊木俞錚并不喜歡你,你為他做了這么多到頭來得到的也只是一句賤人和一道馬鞭而已。”鐵雨柔轉(zhuǎn)過頭對上旁邊笑得邪魅的潯邪,她從未見過他這樣子笑過,笑得人心亂如麻。
鐵雨柔不說話,轉(zhuǎn)過頭看向前方寒著一張臉的男人,不死心的問,“你真的沒有一點(diǎn)喜歡我?即使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那個女人,你也不喜歡我?”
話一出口,吃驚的不僅是荊木俞錚還有潯邪,陡然轉(zhuǎn)身眼色陰戾的瞪著她,“雨柔,你做了什么?”
“呵呵。”鐵雨柔側(cè)目一笑,“我做了什么?我不就是按照邪哥哥的意思在她的酒里下了藥嗎。”只不過我下的不是迷藥,而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的無魂,中者無魂無魄,死后連投胎也投不了。
“是嗎?”潯邪面色沒有舒緩,滿臉狐疑的看著她。
“是啊。”鐵雨柔無辜的眨了眨眼,眼睛里看不出一絲的虛假。
潯邪仍舊是不放心,還想問的時候在他左邊的安毅說話了,“王爺,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將荊木俞錚拿下才是重中之重。”上次就讓荊木俞錚逃了,這次若是再讓他回到南國那么十五年來的精心策劃就付諸東流了。
潯邪點(diǎn)了點(diǎn)頭,揚(yáng)了揚(yáng)衣袖。后面的士兵們頓時吶喊著蜂擁而上,可是還未走幾步便聽到哧的琴聲傳來,頓時全都止住了腳步,抬起頭齊齊的循聲望去。
參天的古木樹上壓著厚厚的積雪,白色的樹干之上一道桃紅色身影抱著一把琴就這樣立在了上面,且妖且艷的容顏難以用辭藻來形容,桃紅色的衣衫隨著寒風(fēng)翩翩而飛,好比九天玄女下凡塵一般引人注目。
滄聽輕輕一躍便從樹干上飛身而下,在空中旋轉(zhuǎn)了一下便佇立在了兩隊(duì)人馬之間,正對著潯邪的方向。潯邪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心里便是一驚,不明白為什么她會出現(xiàn)在這里,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該被人帶到王府里的?眼神質(zhì)問的看向鐵雨柔。
鐵雨柔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雪地之中絕美的女子,“你……你是滄姐姐?你為什么……”為什么沒有死呢,最后一句話她沒有說出來,也不敢說出來。
滄聽不語,轉(zhuǎn)而看向馬上屹立的潯邪,“你到底是誰,潯國的七王爺,還是萬事閣的閣主,或者是阿邪?”接二連三的發(fā)問讓潯邪喉嚨一噎,想說卻說不出來,她果然全部都聽見了嗎。
滄聽眼帶苦澀的看著沉默的潯邪,勾唇笑道:“王爺演技逼人,令小女子嘆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