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筱晚……”他的聲音是難得一見地沙啞“收回那天的話好麼？是我錯了，我不該對你大吼大叫的，對不起……對不起……”他一邊道歉，一邊親吻著她的髮絲。她心潮涌動，落在身旁的雙手也慢慢撫上了他的肩背，將自己埋在了他的懷裡。

“對不起。穆寒，是我的錯！”

客廳的裡兩個人各懷心思地坐著。筱晚低著頭，雙腿蜷縮，雙臂依舊是抱著雙膝。穆寒坐在另一邊，眼前的茶幾上放著筱晚給他泡的茶。

嫋嫋茶香，縷縷煙霧，就如同這兩個人此時糾結的心情。

剛剛在門邊，道歉是衝口而出。可是到了屋裡，兩個人面對面的坐著卻是誰也開不了口了。

茶已經慢慢涼了，筱晚終於開口。

“對於池默陽……我不是不願意和你說，而是不知道怎麼和你說。”她將下巴擱在膝蓋上，整個人摺疊式地縮在沙發裡“我和他是高中同學，高三那年他才轉到我們學校。他很優秀，優秀地讓人不自覺地便開始關注他。他寡言少語，卻總是透露出讓人不敢忽視地吸引力。我也不例外。只是，”她深吸一口氣“只是我和所有的人一樣，入不了他的眼。”

“我戀著他，偷偷地關心著他。而他卻是毫無知覺。直到我們畢業了，分開了，他與我都是兩條沒有任何交集的平行線……”

“我很傻，傻到將這樣一個虛幻的人一直裝在了腦子了，大學，研究生，直到出國，他的影子都在腦海中，一直揮之不去。再次見面我很意外，我從來沒想過我們還會見面的，我承認最初的我還是無法抵擋他的，即使是知道我們不可能的情況下……”她越說越激動，到後來乾脆是將臉全部埋在了腿間，肩膀是不可遏止得顫抖。穆寒的手伸了出去，終究還是縮了回來。

“我答應和你交往不是兒戲，我知道和他是不可能的，我想要學會去忘記他，學會去愛上另外一個人，傾盡自己所有的去愛。穆寒，我想要學習怎麼做，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還沒學會……”

穆寒再也忍不住了，坐到了筱晚了身邊。伸開雙臂，將她攬進了懷裡，溫柔無限。

他抱著她，下巴擱在她的頭頂，鼻尖縈繞著她慣用的洗髮露的香味：“筱晚，忘不掉就不忘了吧。從現在開始，我們並肩而行，我參與你的未來，可好？”

“如果我忘了路呢？”

“我牽著你，只要你不放開我的手。但是，你也要努力啊！”

筱晚伸手摟住穆寒的腰，放聲哭了起來：“好！你說的，不許反悔！”

“不反悔！”穆寒親了一下她的發漩“我很累。筱晚，我剛下飛機。幫我準備洗澡水可好？”

筱晚一愣，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淚眼迷濛地看著他：“你……”

穆寒拍了怕額際：“親愛的娘子，爲夫本來出差去了。無奈相思成疾，日夜兼程前來探望娘子。不知娘子可願替爲夫準備洗漱之物？”

“噗”筱晚一個忍不住，含著眼淚就笑出了聲。怪不得這幾日沒有消息，原來是出差去了。想了想，突然拽住穆寒的衣領“既然相思成疾，爲何不見半個電話？嗯哼？”

穆寒眼神閃爍：“出門太過焦急，某人又讓爲夫心思不定，電話被我摔壞了。”

“貧嘴！”知道他說的肯定是謊話，但是，還是慢吞吞地從沙發上起身去給他放了洗澡水。可是：“你的衣服呢？我這兒可沒有男人穿的衣服。”

“把你電話給我”

“做什麼？”她遲疑著把電話遞給他，他接過去熟練地撥通了一組號碼：“我是穆寒，送一套衣服到豫園第八棟，第一單元的604號……”

筱晚懂了，可是，來不及了。

這樣一來，她與他的關係，就已經是公之於世了。

時間如同指縫間的流沙，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不少。六月底到了，教學技能大賽接踵而至。整個語文組只有筱晚和楊穎兩個人蔘加。筱晚是新秀，楊穎的經驗比她多，加上上次的針鋒相對，這次的壓力是可想而知。

穆寒安慰道：“儘自己所能就好，壓力越大，發揮可能越不好。靜下心來就是最好的。”

臺下的評委都是一些老教師，有些數十年甚至更多經驗的教壇泰斗。二高是舉辦地，池默陽做爲法律顧問也親臨了現場和第一排的泰斗們坐在一起。

第二排是各個學校的校長團委，後面就是參賽的選手。

筱晚深吸一口氣，笑容滿面，鶯鶯細語娓娓道來。

她選的是中國最出名的詩經名篇：《關雎》。對於古典文化漢語言文學，她一直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領悟力，加上後來的留學海外，對於外國文學有做了更爲深刻的研究。

一堂課，她將詩三百集於一身，古今中外的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都被她信手拈來，沒有絲毫的停頓。深厚的文學功底，廣袤的知識積累，讓她在這節課上贏得了滿堂喝彩。

下來的時候，薛韻立馬坐在了她的身邊：“很棒！”

“真的？”

“當然！”薛韻臉上有著欣喜還有著欣賞“憑著我這麼多年的經驗，你這次可能是直接晉級！”

不出薛韻所料，她真的最後贏取了直接晉級的資格，複賽不需要參加了，直接進入決賽。楊穎在初賽中的成績也不錯，但是，沒有直接晉級。在一定程度上來說，這也是她輸給筱晚的一個跡象了。

教學技能大賽的跨度很大，六月底是初賽，但是，複賽卻是安排在第二學期9月份的開學之初，決賽便放在國慶後十月中旬。跨度大，給選手準備的時間多，自然競爭就愈發地激烈。

比賽結束後，筱晚正收拾東西，卻感覺身邊有人。一擡頭竟然看見池默陽正對她看著：“什麼事？”

自從那次在穆都帝豪見過之後，筱晚對他的感覺除了心酸還有失望。那麼多年的不能忘卻在他的視而不見中終於緩緩落幕。如今再見，終是少了當初的激動和慌張。

她的冷靜讓池默陽有些怔忪，“你……你的傷……”

“謝謝關心，沒事了……小傷而已……”飛快地收拾著書和資料，放心了隨身的包裡。電話響起，是穆寒的。嘴角不期然地便揚起來笑意：“喂，恩，直接晉級呢！好啊！嗯，好的，我等你！”

她的歡欣一絲不落地落進了池默陽的眼裡，最終他只丟下了一句恭喜，便匆匆離開。身影消失在教室的那一剎那，筱晚似乎是失了所有的氣力，癱軟在了椅子上。深深呼出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行裝，出了教室。

一片豔陽天啊！抱著教案，擡頭，閉眼，深深呼吸。

穆寒來的時候就看見她一身白衣裙，臨風而立，恍若精靈。“筱晚！”

“來了？”聽到呼喊，馬上朝他這邊奔來，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恭喜啊！”

“你已經說過了。”筱晚毫不留情“你知道嗎？當我取得了晉級的資格的時候，楊老師那臉色，嘖嘖嘖，真是難看地可以！”

“呵呵呵……出氣了？”

“嗯嗯嗯，狠狠地出了口氣！誰讓她瞧不起我！我就是要讓她知道，不走後門，我依舊比她厲害！”她葉筱晚可不是聖母呢！得罪了她，她一定要奪回來的，更何況還是對她人格紅果果的侮辱！

穆寒依言而行，帶她去信柱橋吃火鍋。廉價但是實惠，筱晚喜歡。穆寒不喜歡，但是，沒辦法，他願意縱容啊。

自從那次的爭吵之後，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似乎更進了一步。筱晚也在慢慢地學會著去親近穆寒，兩個人這段日子也算是如膠似漆了。

接下來比較傷神的就是暑假快到了。兩個月的假期，依著筱晚的意思自然是回家，反正呆在B市也沒什麼事情。但是，穆寒不高興了。她一回家，他們要過兩個月才能見面啊！

“回去。”

“不讓。”

“我媽要我回去。”

“不行！”

“爲什麼？”

“古人云：一如不見如隔三秋兮……你兩個月不在，我都老了……”

甜言蜜語啊是□□啊，可是筱晚不吃這一套。穆寒萬般無奈之下，直接打電話去徵求葉老孃的意見。葉老孃也是非常配合地讓筱晚繼續留在B市，別念著家裡，若是什麼時候想回去了，別忘了帶著女婿。

筱晚終於在穆寒和老孃的壓制下被留在了B市。

一個學期的事件很快就過去了，期末臨近，試卷也出的差不多了，學校裡的學生也都洋溢著即將放假的自由氣息。只是考試卻給那樣自由的青春容顏上覆上了一層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