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師傅說了一聲好, 方向盤打轉，她便上了另一條道路。
車裡放著輕音樂，那首歌輕輕流淌著, 她隱約記得好像是石梅的《愛一個人有多苦》
愛一個人有多苦
只有自己最清楚
付出了全部青春已荒蕪
原來只是一個錯誤
年少無知太倉促
和你走上不歸路
昨夜夢難留 今夜難有夢
我和你都是在演出
我也不想裝糊塗
卻又不得不認輸
錯過的情人還有誰能夠留住
我也只好裝糊塗
假裝自己很幸福
傷在心裡痛
眼淚再也流不出
她閉著眼, 聽著這首憂傷的歌曲, 年少無知太倉促……卻又不得不認輸……擦肩而過也是錯過, 既然到了不同的路, 又怎麼還有交集？滿目青山空念遠，不如惜取眼前人。
只是，眼中那微涼的溼意是什麼？
信手胡亂擦掉眼裡的淚水, 靠在車窗上，不再言語。
第二天滿天飛的報紙都是關於池默陽敗訴的消息, 走在街上, 耳邊流傳著的也是不可思議的討論。
筱晚下意識避免這些消息, 閃身進了一家咖啡廳，剛坐下, 身邊就傳來了討論的聲音：
“池律師居然敗訴了？”
“可不是，真是不可思議啊。常勝將軍啊，這麼多年他什麼時候敗過？本來想著他一出現定能扭轉局勢，卻不想原來還是鬥不過檢察院啊！聽說這次庭審的時候法院那邊的人並不是法界的精英，他怎麼就敗訴了呢？”
“哎, 難道也是江郎才盡啦？”
“怎麼能這麼說呢？我聽人說啊, 這次出庭之前孫恆才知道是池律師是他的辯護律師, 當時, 似乎是怎麼也不同意, 差一點就延緩出庭時間了呢？”
“哦？還有這事？”
“對啊！我難道還騙你？據說，庭審結束的時候孫恆大聲喊冤, 說是池律師徇私呢！”
“哦？是麼？我怎麼沒聽說呢？”
“可不是，你們沒看報紙麼？據說是因爲二高的一個女老師呢！”
“呃……這樣看來，這其中似乎是大有文章啊！啊，我的偶像啊，他有了心上人了，那我怎麼辦？”
“……”
筱晚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但是那些議論卻如同是晴天霹靂一般砸到了她的頭上。良久，終於再次從皮包中拿出了電話，剛剛準備按下撥通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句呼喚。
“筱晚……”
回首，居然是穆媽媽。筱晚將手機收了起來，面含微笑走到穆媽媽面前，非常有禮貌地叫了一聲：“伯母好！”
穆媽媽瞇著眼睛：“真的是你！怎麼，今天沒上班？”
“是啊！今天週六！”
“對啊！你看我居然把這麼重要的時間給忘了。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筱晚這是才反應過來，穆媽媽對面還坐著一個人，滿面的雍容華貴，和穆媽媽一樣周身都是外漏的貴氣。
“這是周氏董事長的夫人，這是我未來的兒媳婦葉筱晚，現在正在二高任教！”穆媽媽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驕傲和自豪，只是筱晚注意到面前那個貴婦人眼中卻是閃過一絲不屑。
“二高？就是那個校長貪污的高中？”喝了一口咖啡“校風真是差勁兒！”
筱晚和穆媽媽的臉色同時一沉，筱晚還沒開口，穆媽媽就說到：“這個不能一竿子打倒一船人啊！校長是校長，老師是老師，怎麼能混爲一談？”
“哼！穆夫人，別忘了上不正下則歪！這校長都這樣了，下面的老師還不是跟風效仿麼？想想都知道了。”
“周夫人！”穆媽媽不高興了“別人我不敢說，我這個兒媳婦我可是百裡挑一的好女孩兒，對長輩禮貌貼心不說，對學生更是關心備至。你難道不知道二高曾經有一起跳樓事件麼？那可是筱晚從中斡旋才救下那個孩子的！”這事情她還在國外的時候就聽穆寒報告了，當時，她還在感慨著這個兒媳婦真不是蓋得，頗有她當年的風範啊！
周夫人拿著咖啡杯的手一怔：“跳樓？你就是那個女老師？和池默陽一起救人的那個女老師？”
筱晚撫額，這件事因爲孫恆的可以炒作，她和池默陽的確出名了一段日子。
“是！”雖然不情願，卻還是如實回答了。
“呵呵呵……”周夫人突然詭異地笑了起來，一雙眸子含笑地看著穆媽媽：“穆夫人，你的兒媳婦的確很了不起！”穆媽媽聽罷正暗暗自喜的時候，周夫人接著道：“紅顏禍水還真是不假，你的兒媳婦居然還有讓人輕易輸官司的本事！”
轟隆一聲，筱晚只覺得她腦袋轟轟作響，幾乎是反彈性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周夫人，我敬你是長輩，所以你不管怎麼說我都不回嘴。但是，請您不要把別人的尊敬當成是好欺負！法庭如戰場，輸贏都是兵家常事，我不認爲我有這麼大的本事，還是周夫人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我就是那個禍水紅顏？希望您下次說話的時候注意一點！”
言辭激烈的反駁讓穆媽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周夫人的臉色卻是一陣紅一陣白的。“難道不是麼？法庭上當時很熱鬧呢！”轉而有對穆媽媽說道：“難道穆夫人沒有看今天的早報麼？”
穆媽媽非常淡定：“哎呀！還真是不好意思，我這個人整天嘻嘻嘻哈哈的，還真不願意去關心這些有的沒的。這些也就是那些吃飽了飯沒事做的去叫耳根子的閒聊材料而已，我沒興趣！”
筱晚暗暗好笑，穆媽媽還真是一針見血！周夫人的臉色已經由清白變成了鐵青，手上的杯子重重地摔在了桌上，穆媽媽驚叫一聲：“哎呀，周夫人這是怎麼了？這麼不小心，看看，嘖嘖嘖，都灑在衣服上了，服務員，趕緊拿紙巾……”
“不用了！”周夫人冷冷地打斷了穆媽媽將要開口的話“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好的，不送！”在周夫人轉身那一剎那，穆媽媽的臉色也變得沉默了，不過也只有一瞬間，便又再次浮現出了笑容，對著筱晚問這問那的。
筱晚簡直不敢相信，還以爲那一瞬間的陰沉是自己眼花了呢！
“我這次和寒寒他爸爸過來也只是小住，很快也就要回英國去了！你和寒寒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我還想抱孫子呢！”穆媽媽不知道是無心還是有意，那一個下午都在說著穆寒和她的婚事。
筱晚腦子本來就混亂，於是乎這樣的結果就是穆媽媽說個不停，筱晚只是“嗯，嗯，哦，哦……”之類的單音節字母。
臨走的時候，穆媽媽突然拉著筱晚說道：“不要想那麼多！”
“我……”
穆媽媽攔下筱晚要說的話：“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這漫天飛的消息，你不應該在我這麼解釋，應該去找這個人！”說著突然塞給了她一個電話，她措手不及的時候，那邊突然傳來穆寒清澈的聲音：“媽，我跟你說了，筱晚和池默陽沒什麼的，你要怎樣才相信？那些報紙雜誌什麼的全都是捕風捉影，你怎麼就不信我呢？”
筱晚愣住了，擡眼看著穆媽媽。而她只是聳聳肩，什麼話也不說。
筱晚明白了，故作輕鬆：“噗！你叫我媽媽？”
穆寒手上的筆一頓，苦笑不已：“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對面的人，“穆寒，謝謝你相信我！”她也是剛剛纔知道這個消息的，本來就非常震撼。謝謝他，謝謝他在自己還沒消化的時候就選擇了相信她。
穆寒放下手中的筆，眼神稍稍左轉，手邊擱著的就是今天的早報，“池默陽敗訴，只因紅顏禍水”。揉了揉眉心，隨意地靠在了椅子上：“爲什麼要謝我？筱晚，還是你根本就沒相信過我？”沒有相信他會向著她？
“不是這樣的！”她著急了“我……”她沒想到自己脫口而出的感謝會被他誤會至此。
穆寒嘆氣：“筱晚，我累了！”他真的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他將她寵到手心裡，而她卻總是有意無意地去考驗他的耐性。
這一次只不過是異常貪污案的官司，怎麼也將她扯了進去？娛樂八卦的威力他從不敢小覷。今天人家說了池默陽衝冠一怒爲紅顏，明天這紅顏的家世背景全都會出來，那麼到時候穆都帝豪還怎麼可能倖免於難？
筱晚抿脣不語，累了？那是什麼意思？放在膝蓋上的素手緊緊地捏成了一個拳頭，萬千言語悶在心間，口難開，意難平，只能坐在原地，兀自心酸。
穆媽媽接過她手中的電話，“我是你老孃，掛了！”
筱晚還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穆媽媽看著她：“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剛剛否認又覺得不妥，擡眼一看是穆媽媽睿智的眼神。脣角雖然還是溫暖的笑意，卻隱隱讓筱晚感到害怕：“伯母……你也很早就知道了對不對？這件事，或許真的不是那麼簡單……其實……”
穆媽媽聽她這麼一說，脣角的笑意才變成了發自內心的。筱晚暗歎，這個人表面上看著是像自己母親一樣的活寶，好像什麼事情都不在心上。其實骨子裡到底如何卻是旁人難以捉摸的。
“不！池默陽是池默陽，你是你，你是我穆家未來的兒媳婦，這官司的輸贏和你有什麼關係？幹嘛想那麼多？走，陪我逛街去！”筱晚愣住了，剛剛還是那樣緊張的氣氛，這夥兒又開始活躍了。
看到她在原地不動，穆媽媽奇怪道：“今兒個不是週末嗎？難道你有事？”
“ 啊……不是！伯母請！”
逛街啊！筱晚最不喜歡乾的事情啊，可是如今被人拉著，而且這個人還有可能會成爲自己未來的婆婆，筱晚縱然是千百個不願意還是必須得陪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