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是麼？”穆寒想到了這段日子的分離, 身邊這個女人真是狠心，居然一個電話也沒有。這夥兒該輪到自己來算賬了吧？

筱晚暗叫不好，這個穆狐貍恐怕是準備秋後算賬了, 果然不出所料, 穆寒接下來的話就是：“既然我哪兒都好, 你還這麼狠心地一個月不聯繫我？任著我一個人相思煎熬？”

筱晚臉部表情有些僵硬。

不過, 女人天生有著男人難以企及的胡鬧功力。既然躲不掉, 那就耍賴吧！筱晚臉色一沉：“那你不會打電話給我啊？你說你的電話特定鈴聲一次也沒有響過，那我的呢？我的又何曾響過？你知不知道爲了等你一個電話我甚至連晚上睡覺都不敢關機，就生怕錯過了。你一回來不顧那三七二十一就將我和默陽給定了罪, 你又想過我沒有？”

他以爲就他憋屈，她難道就沒有委屈？“那個女人不要哄的, 那個女的不是臉皮薄。更何況, 你想想我們爲什麼吵架！”他自己醋意大發, 惹得自己心痠痛楚，還好意思來興師問罪。

穆寒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他的確沒有想過這一些，這段日子他總是想著自己的不值得，想著自己的付出沒有得到回報，卻從未想過她是否也在忍受著同樣的煎熬。

“所以啊，穆寒, 咋倆扯平了！”看到穆寒有些慚愧的臉色, 筱晚知道自己大獲全勝了。立馬扯著穆寒的衣袖, “談和！”

穆寒笑得甚是無奈：“好！咋倆扯平！談和！”

筱晚不置可否地點頭同意, “那還差不多！”臉上得意的神色看的穆寒只能暗暗感嘆, 果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那條路已經將近一個月沒走了，街邊的景色卻也沒什麼變化, 初秋的黃昏，夕陽斜斜地透過樹影，灑下星星點點的斑駁，映照在車窗上，彷彿天空中閃亮著的星光。

到了樓下，穆寒因爲有事預先離開了。她站在樓梯道口，靜靜地看著那輛黑色的奧迪消失在街道地盡頭。

剛轉身，提包裡的手機唱起了吉祥三寶。筱晚馬上將電話拿了出來：“媽……什麼事？”

“你這沒良心的丫頭，在外面風流快活了哦。連老孃都忘了！”葉老孃對於筱晚的那一句什麼事非常得介懷，難道沒事就不能找她了麼？

“哪敢啊！忘了誰也不敢忘了您老啊！我可是從您老的肚皮裡蹦出來的，萬一你一個不爽又把我塞回去了怎麼辦？”經過那一日的驚慌，此時聽到家人的聲音，她感到異常地溫暖。想著和母親鬥嘴的每一次，她忍不住再次“嘴賤”。

葉老孃自然不是好惹的主，對著筱晚的巧舌如簧她自然也是舌燦蓮花，母女二人鬥得不亦樂乎。最後葉老孃淡定了：“好了，不說了，那什麼，筱晚你爺爺生病了，軍區裡的意思是要他到市裡的軍區醫院來，我和你爸爸明天送你爺爺過來，你也來一下醫院吧！”

“爺爺生病了？”筱晚眉頭微微蹙起，她的爺爺是軍人出身，自打她有記憶開始那個人一直是威嚴的象徵，沒想到他居然也會有病倒的一天：“什麼病？嚴重麼？”

葉老孃難得地苦大仇深地嘆了口氣，“不知道。你爺爺這幾年來身體就一直不好，這次怕是爆發了吧！”

筱晚心中一沉，自己在外面那麼多年確實是忽視了自己的親人啊！

“沒事的！軍區醫院可都是一流的醫生，到了那裡肯定會得到最好的照顧！爺爺當年可是一條硬漢子啊，還怕那麼點病麼？是不？”

“人老了……哎！”葉老孃再次嘆了口氣之後，突然問道：“你和穆寒怎麼樣了？上次你們不是去青島旅遊了麼，嗯哼？”筱晚哀嘆一聲，她完全可以想象到老孃那雙挑的很高的眉毛。

“媽——”拖著長長地音節，“你別瞎想，我們之間什麼也沒！”

葉老媽失望了：“我說你啊，怎麼這麼不知道珍惜機會呢？哎！”

筱晚打開房門，靠在門上：“媽……你說什麼呢！你希望你女兒是這麼隨便的人麼？”丟下皮包，整個人靠在沙發裡，雙腳搭在玻璃茶幾上“還是，你要女婿不要女兒了？嗯哼？”

“滾！不帶這麼諷刺你媽的啊！算了，我不跟你貧了，我得收拾東西了。記得明天抽時間來醫院，第五軍區醫院，記住了啊！”這個女兒越大越難對付了，她也快抵擋不住了！

“記住了！娘！”一陣胡鬧，心情也輕鬆了許多。

第二天，筱晚提著一大堆地營養品去了醫院，葉爺爺坐在病牀上，目光矍鑠，竟然沒有半分病態，銀髮也是梳地一絲不茍地，即使在病中也沒有半點拖沓。

見到筱晚進來沒有多少親暱的稱呼，只是淡淡點頭，說了聲：“你來了。”

筱晚撇了撇嘴，點頭應道：“是！”

葉老媽在這個公公面前時難得地收斂，因爲是軍人出身，一向都是以威嚴和嚴厲示人的。當初筱晚她爹媽剛成親的時候就是和這個公公在一起，他的要求是食不言寢不語，不許高聲說話，每天晚上10點之前必須睡覺，早上六點必須起牀。一日三餐必須人到齊了才能吃，三餐的飯必須吃完不能浪費……

葉老孃在那段時間裡差一點被逼瘋，也幸好後來葉爸爸地職業調動，葉老媽隨著葉爸爸去了下面的地級市，才躲過了這個公公地繼續摧殘。

後來的葉爺爺是和葉叔叔一起生活的，那個叔叔也是個軍人，對葉爺爺的摧殘是習以爲常了，並且那位叔叔也很識趣地給筱晚找了個軍人嬸嬸，於是，一切很完美。

這次葉爺爺病地很急，葉叔叔夫婦二人又恰好是在外地出差，這個擔子自然是落到了葉爸爸和葉老媽身上了。葉老媽接過筱晚手上的物什，擱在牀邊的櫃子上。葉爺爺看到那些東西臉色不變，卻說了句：“下次不要買這些東西了，用不上，浪費！”

“呃……”筱晚是有些怕這個爺爺的，當下也不敢再說話，只是連連點頭稱是。看望病人是一件技術活兒，看望像葉爺爺這樣的病人更是技術活中的高級技術活。

葉老媽不說話，筱晚坐在旁邊也不知道說什麼，那位老軍人坐在病牀上只是在自己需要什麼東西的時候纔會開口。不小的病房裡，三個人之間的氣氛很詭異，筱晚突然很佩服她的媽媽了，居然可以絲毫埋怨地接下這技術夥兒。

離開醫院的時候，葉老媽哀嘆一聲：“這不是沒辦法麼？他是我公公你的爺爺啊！贍養父母這是應該的！不過……丫頭啊，你要感謝我沒把你送到你爺爺那裡受訓，否則你的童年怎麼會有那麼快活？”

筱晚做了個鬼臉：“是……謝母親大人大恩典！”

葉老媽出了病房，性情恢復，一掌拍到她的頭上：“得了，別賣乖了！我說你啊，要是想和穆寒在一起的話，就把他帶來見見你爺爺吧！”

筱晚點了點頭，她知道的，這個家雖然不是住在一起，但是大家一致公認的，最大的掌權者還是那位威嚴的軍人爺爺！

這是道難過的坎啊，可是她和穆寒，現在到底又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況呢？這次回來的和好又會持續多久？

回來的路上她還在兀自思考著這個問題。

晚上，她坐在客廳裡看電視，穆寒打了個電話過來，問了一下葉爺爺的境況，然後又是情人間的耳鬢廝磨。筱晚想了想還是把葉老媽的意思給轉達了：“穆寒……你願不願意見我爺爺。”

穆寒在那邊愣了半晌，他沒想到她會這麼爽快地提出了邀請。筱晚見他沒回啊還以爲他不願意，心中一個咯噔，愣愣道：“不願意麼？”

“不是！”穆寒暗惱自己的失態，馬上否認：“當然不是！筱晚，我只是太高興了！我這可以算是見家長麼？”

聽到他這麼一說，她的臉蹭地一下紅到了耳根。見家長啊，這是何等大事啊，她怎麼就這麼輕易地說出了口呢？這種事情不是應該男的先說麼？她怎麼這麼失策？

約好了日子，兩個人去了醫院，穆寒一路問著筱晚爺爺的一些事情，性格愛好什麼的，都問了個遍。筱晚明白了什麼，瞇著眼睛不懷好意地看著他：“穆寒，你是不是緊張啊！”

一下就給說中了心思，穆寒的俊臉立馬染上了一層可疑的緋紅。筱晚坐在一旁嗤嗤地笑出了聲：“穆寒啊穆寒，原來你也有緊張的時候啊！”

被人窺測了心思，穆寒有點難堪。懊惱地哼了一聲，也閉了嘴，不再問了。筱晚知道那是大男子主義在作祟了。連忙上前安撫：“好啦好啦，別緊張，我爺爺除了嚴肅點，其餘的倒是沒什麼，你到時候只要禮貌點就好！反正你不是號稱是商界君子麼？把你平日的風度拿出來就好了！”

話是說的簡單，但是，到了那一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穆寒見到筱晚爺爺的那一刻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嚴肅。他的父親已經是嚴肅的人了，但是見到自己的家人的時候也會露出笑臉的。而眼前的這位軍人顯然不屬於這一類的嚴肅，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凜凜威嚴讓久在商場的他也忍不住驚歎。

葉老媽連忙上前介紹：“爸爸，這是筱晚的男朋友，穆寒！”

葉爺爺聽罷，擡起頭淡淡看了一眼穆寒，點了點頭，便再次低頭研究手上的書冊了。冷漠的態度讓穆寒站在一旁尷尬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