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穆媽媽的消費能力讓筱晚咋舌, 只是一家商場，她便拎了好幾大包，筱晚手上也是如此！轉了一圈又到了男裝區, 穆媽媽再次來了興致, 筱晚哀嚎一聲, 無奈間也只好跟了進去。
男裝區比女裝區要簡單, 沒那麼多花哨的樣式, 穆媽媽在裡面認真選著，突然看到了一見襯衫，拿了起來向筱晚問道：“這件怎麼樣？”
筱晚看了看, 是一件淡藍色的襯衫，沒什麼大的花樣, 很素氣, 很平常。
點了點頭：“不錯啊！挺好的。”
穆媽媽很滿意, 收了，接著是領帶, 皮鞋，一買一全套。
出了商場，看了看錶，差不多是傍晚了，逛街果然是Kill time最好的方式。穆媽媽看了自己和筱晚手上的東西, 可以算是滿載而歸啊！
“筱晚啊, 東西太多了, 你和我一起幫我這些東西運回去吧！”開門見山, 筱晚點頭答應“好！”兩個人將那如山般的東西搬上了出租車, 直愣地出租車司機瞪大著眼睛一勁兒詢問是不是商場打折。
當穆媽媽報出地址之後司機先生噤聲了，高級住宅區, 怎麼樣也不會去買大甩賣的東西啊！
“哎！今天出來的匆忙，連車都沒開。累死我了！你也很累吧！”逛了一天，好像連飯都沒吃呢！
“還好！不累！”
“嗯……跟我就不要這麼客氣了，累就是累，不累就是不累。本來就體力受損，這夥兒說話有還得斟酌，那可真是累上加累！”吸了一口氣“不過，也算是大豐收啊！”
筱晚完全同意，這不僅僅是大豐收而且是大大的豐收，豐收中的豐收。
到了別墅，穆寒已經回來了.，看到這兩個人手上的大包小包。連忙上去幫忙：“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穆寒一聽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下意識地便去接筱晚手上的東西，卻忘了這個孃親。
這下好了，落下話柄了。求助的眼神飄向客廳里正襟危坐的父親。
穆爸爸臉色不變，哼了哼，卻也沒有拖沓，起身到了愛妻身邊接過穆媽媽手上的東西，“哎，兒子真是靠不住！”穆媽媽抱著穆爸爸的手臂，走到了客廳裡。臨走時還不忘再次調侃。
穆寒和筱晚對視一眼，無可奈何地聳聳肩。
晚飯桌上，穆媽媽再次提出了結婚之事。筱晚怔愣，穆寒看了一眼筱晚，放下碗筷：“媽，我和筱晚認識不久，這事就先擱著吧！以後再說！”
穆媽媽並不打算放過這兩個人：“我和你爸爸認識不到一個月就結婚了……你們都半年了，還猶豫什麼啊！”
“咳咳咳……”筱晚一個忍不住，直接咳嗽出聲，穆寒趕緊遞給她一杯水。穆媽媽翻了個白眼：“你不信？”
“不是！我信！”筱晚控制住自己不要咳嗽，連忙解釋：“我只是太佩服伯母了。”
“那你就學學伯母我吧！”
“呃……”
“哎，我真不懂你們年輕人想的什麼。你說吧，全世界那麼多人，二十多年的光陰，現在好不容易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你們就趕緊抓住機會，把事情辦了唄。還猶豫什麼？”穆媽媽恨鐵不成鋼，她知道兒子的求婚失敗了，這夥兒親自上陣，她就不信了！
穆寒不說話了，筱晚無話可說了。一桌子人陷入了靜謐狀態。
穆媽媽一個勁兒地勸婚，筱晚卻是緊咬著牙關，怎麼也沒有表態。一餐飯，最終陷入了僵局。穆媽媽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陰沉著臉不再說話。
穆爸爸一言不發，從頭至尾似乎就是一個看客。
“好了！孩子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一句話做了結束語，穆媽媽也沒有再做糾纏。只是筱晚的心裡卻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再怎樣也平靜不了了。
穆媽媽說：“年少無知沒有錯，現如今都是大人了，怎麼還這麼拿不定主意。”
她說：“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我兒子不好麼？現在不牢牢抓住，小心人跑了你後悔！”
她說：“……”
依照慣例還是穆寒送她回去，車上，她還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穆寒看到她滿面的愁容，心下也不舒服，這結婚真有那麼難麼？
“筱晚，和我結婚真的很難麼？”車子停在了住宅樓下，穆寒終於是忍不住了。
筱晚身子不動，搖了搖頭：“不是！”
“那是什麼？”他直直盯著她“別告訴我什麼認識的時間短，這個藉口我不信！”
他的語氣明顯冷硬，筱晚暗歎，什麼時候她們之間居然變成這樣了？什麼時候他們已經由最初的溫馨變成了磕磕絆絆。什麼時候，她開始患得患失了？
她害怕結婚，真的害怕。
穆寒心中憤懣：“筱晚，我想知道我還要怎麼做？怎麼做才能磨滅那個人的影子？”他不懂，這麼多年了，她爲什麼就是忘不了？那個人爲什麼總是陰魂不散地佔據著她的心思？
若是不愛，那便放手吧。爲什麼在自己付出那麼多的時候卻又來了這樣一個鬧劇？
衝冠一怒爲紅顏……呵呵呵……還真是感人呢！
筱晚手足無措地坐在車裡，一時間竟答不出一句話來。是不能忘麼？還是不願意忘？塞在心底那麼多年的感情，付出了那麼多的真心，難道就是因爲覺得付出沒有得到收穫，於是，便不願意忘卻麼？
“下車！”穆寒是真的怒了，他不想再陪她玩兒下這場曖昧的遊戲，他需要讓自己硬起心腸來對待她的動搖。
筱晚嚇了一跳，穆寒從來沒有這麼對待過她，他對她，從來都是溫聲細語，從來都是體貼溫柔，即使是吵架了，他的指責的聲音從爲這般陰冷過。
“我……”
“下車！”
那一瞬間，筱晚看到穆寒陰沉的側臉，她害怕了。
顫抖著的素手，打開了車門。剛下車，站定，那輛車便開動，從她身旁絕塵而去。
那一霎那，筱晚只覺得身邊空空如也，什麼都沒了。那種被他攆下車的那種恐懼感，變成了滿滿的心痛。
她站在原地，慢慢地蹲下身子，秋夜的涼風吹得她打了個寒顫。她雙手抱著腿，額頭頂在膝蓋上，身子不自禁地瑟瑟發抖。
白天，他說：“筱晚，我累了。”
晚上，他說：“筱晚，我想知道我還要怎麼做。”
她害怕了，真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裡呆了多久，直到身上已經漸漸麻木，她才慢慢起身，低著頭，心中空落落地進了房間。
她與穆寒，這算是什麼？又吵架了麼？
穆寒回家的時候，穆媽媽和穆爸爸都還沒睡，在客廳裡等著他。
他知道父母想說什麼，只是他現在心底也有些煩躁，不想過多地說什麼。只是，在他準備無視的時候還是被父母叫喚了下來。
他無奈地坐在沙發上，扯了扯領帶，沉默著，什麼也不說。
穆媽媽瞥了兒子一眼：“我不說別的，這個兒媳婦我喜歡，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都要把她娶回來！”
“媽，我們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
“處理？”穆媽媽怒了“怎麼處理？你求婚求了好幾次了吧？她答應了麼？這就是問題！”兩個人走到一起了，求婚卻總是不成功，誰能否認這兩個人之間沒有問題？
穆寒不語，他現在很煩。
“筱晚是個好女孩，我看的出來，她是有些喜歡你的，不然也不會在聽說了這件事之後那樣驚慌失措的想要和我解釋。如果是不在意的話自然是什麼都不會說的！”今天她對著電話的那種著急的表情不是裝出來的，她知道。
“我和你爸爸明天就走，你們的事情，自己去辦吧！”
穆寒還是沒有說話，脫力般地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腦中一片空白。
喜歡又怎樣，愛又怎樣，死心塌地地付出又怎樣？那個人不領情還不是等於零。
池默陽的敗訴在B市算是掀起了一場不算小的風暴，後來真如穆寒所料，市面上的雜雜誌報紙都是關於筱晚的。
相片，背景，什麼都出來了。
甚至……
甚至於孫恆入獄的原因也被大肆渲染，她成了紅顏禍水，成了爲了往上爬而勾引上司的女人。而孫恆卻成了一個正直卻被陷害的人。
“無恥！”
她氣憤地將報紙狠狠摔在辦公桌上。
啪地一聲，纖弱的手指將那張報紙揉成了一團。
她鮮少發怒，這次是真的惹到她了，這種事情居然也可以這般顛倒黑白。
同辦公室的其他人看到筱晚這種憤怒的樣子也噤聲兒了，這件事情她們自然也是不信的，只是一大早的薛韻的臉色也不好，對筱晚也有些冷嘲熱諷的。
她們這些小年輕自然是不敢過多地議論這些事情，二高的新校長也下來了，她們還要忙著爭取好感，不要被新官的火燒到呢！
再次來到天臺，筱晚一如上次那般站在天臺的邊緣處，高空的風比平地要大，吹得她髮絲凌亂。她站著，靜靜地……上次也是在這裡，池默陽告訴她他要接這場官司，當時她很震驚，現在仍然覺得奇怪。
他到底是什麼心思，今日這種局面難道真的是意料之外麼？那日自己險遭孫恆輕薄，知道的人不過那麼幾個，爲什麼現在倒是炒作的滿天飛，甚至於顛倒黑白。她不是懷疑池默陽透露風聲，只是，他當初本來可以避免這一切的，爲什麼又要去惹這一身的葷腥呢？
池默陽啊，你到底在幹什麼？思維嚴謹如你，難道真的沒想到你的出庭敗訴會引起這一系列的風波？難道你真的沒想到孫恆會心急跳牆，魚死網破？
電話響了，她看都沒看直接接了起來，“喂……”
那邊卻是出奇地沒有聲音，只有淺淺的呼吸，筱晚的心不自覺的便緊張起來：“喂？”
“我是池默陽！”依舊是清冷的聲音，是那個困擾了自己十年心心念唸的聲音。筱晚突然哭了，她拿著電話，“池默陽，你告訴我爲什麼會是這樣的局面？”她累了，她想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她，這是爲什麼？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只是淡淡的呼吸聲表明了那個人還在。昨天穆寒的態度，今天石破天驚的報紙，筱晚一時間真的接受不了，沒有經過思考的她便將自己憋在心裡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我不懂，你能告訴我這是爲什麼嗎？當初你不是冷清冷心麼？你不是對我不屑一顧麼？你不是特立獨行麼？爲什麼現在這麼殷勤地插手我的事情？爲什麼當初一反常態地接下這個案子？爲什麼鼎鼎有名的大律師爲輸了這樣官司？爲什麼這些報紙上會寫到我的事情？”
那邊的池默陽還是沉默，筱晚怒了，不自覺的便提高了音調“你說啊！爲什麼？”
她瘋了，她在發泄，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她居然會懷疑他，她不知道這種不安全的感覺從何而來，她只知道這件事情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良久，電話那邊池默陽終於開口：“你真的想知道？”
如果，剛剛是懷疑的，是自己任性地指責，那麼現在的筱晚心中已然是一片冰冷。
“是！”鼓起的勇氣，只能說出這麼簡單的一個字，筱晚只覺得有些虛脫。
“好！我告訴你！”池默陽頓了頓，而後一字一句道：“葉筱晚，我在報復你！我是故意把你拉進這個漩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