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袁菲菲也呆住了, 她只是想氣走筱晚，并沒有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在她印象中的筱晚一直都是很堅強的, 怎么會這樣？她愣愣地站在原地, 最終還是轉身離開。

池默陽從最初的恐懼里回過神來, 馬上撥打了120, 很快的救護車就到了, 池默陽一直緊緊抱著筱晚，她滿身滿臉的血，看得他觸目驚心。他一遍又一遍地擦著她身上的血, 企圖掩去那一抹血紅的記憶，而他的身上也同樣是鮮紅一片。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只知道那樣的筱晚讓他感覺到害怕。

穆寒接到電話感到醫院的時候就看見池默陽頹靡地坐在手術室外面的長椅上, 一身的血跡早已經干涸。他的心跳又剎那間地停止。

“怎么樣了？”他管不了為什么是池默陽送她來的醫院, 他只想知道手術室里的人怎么樣了。

池默陽聽到他的聲音，緩緩抬起頭, 慢慢從長椅上站了起來，緊握的拳頭，突然就往穆寒臉上招呼而去。穆寒一個踉蹌，扶著身邊的墻壁，伸手擦掉了唇角的血漬, 憤恨道：“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池默陽凌厲的眼神直直瞪向穆寒, 一把揪起他的襯衫衣領：“你問我做什么？那你又做了什么？你既然要和她結婚, 為什么還要讓別的女人懷了你的孩子？！”

“什么？”急匆匆趕過來的穆氏夫婦一進門就聽到了這樣一句話, 怔愣當場。

穆寒一下子明白過來了, 那個名字脫口而出：“袁菲菲……”

池默陽怒氣不減，拽著他將他按在墻上：“你知道, 你竟然全都知道，那么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要和她結婚？你覺得她會接受這些么？”他沒想到這個婚姻的背后居然是這樣的復雜，他以為穆寒這樣的人一定會給筱晚幸福的。所以，他放棄，反正他一開始便是錯過。

“我！”穆寒一時詞窮，是的，他知道。袁菲菲找過他，但是，他只是說：我能給你的孩子一個父親，但是我不能給你一個丈夫！他愛的是筱晚，一直都是。更何況那次是袁菲菲的計謀，他也是受害者啊！

他沒想到她居然會去找筱晚，她到底說了什么？居然會致使筱晚出了車禍。

“穆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穆媽媽也上前抓住穆寒，急急詢問。什么孩子？什么別的女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的一切怎么聽的這么亂？

“媽，這事我等會兒再和你說！”一言難盡的

幾個人正糾結著，一個小護士突然從手術室里出來：“病人失血過多，亟需血液，但是，我們血庫里缺少AB型血，你們這里誰是？”

池默陽一聽連忙上前：“我是！”

“好的，請跟我來！”小護士準備離開，穆寒上前拉住她急急詢問：“病人怎么樣？”

小護士道：“正在搶救，我們會盡力的，先生放心！”說完就領著池默陽進了手術室。

穆氏夫婦外加穆寒都坐在外面飛長椅上，穆寒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穆媽媽終究還是忍不住，再次出口相詢：“那個人說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寒信手擦了一把臉，臉上盡是疲憊之色，用極低的聲調訴說了那件隱匿的事件。穆媽媽越聽越是驚心，袁菲菲？就是小時候那個天天纏著穆寒的那個小圓子？怎么會？那個有著一雙大眼睛的女孩子，眨巴眨巴地，天真而可愛。只是，她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那你打算怎么辦？”穆爸爸少有地開口，這事畢竟不能怪穆寒，可是已經發生了，而且她還有了孩子，重要處理吧？

穆寒頹靡地用雙手抱著頭，狠狠地閉上眼睛，然后抬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愛的是筱晚，這不會變！”

“但是，孩子呢？”穆媽媽不忍了，那可是她穆家的骨肉啊，難道要流落在外？

“我能給她孩子一個父親，但是，我不能和她結婚！”

“你是這么想，可是筱晚呢？她同意嗎？她愿意養著一個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的孩子么？小圓子又是否愿意把孩子給你呢？”穆媽媽一針見血地戳中了所有的要害，穆寒心頭一驚，他真的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他只是不想失去筱晚，于是才做了這個決定。可是，筱晚，真的能接受么？他不敢想……

穆爸爸伸手拍了拍穆寒的背：“孩子，難為你了！權衡好了再做決定，不要讓自己后悔！爸爸支持你！”

穆寒眼睛有些濕潤，他的父親沉默寡言，卻是他一直以來最崇敬的對象，此時他的一句安慰頓時給了他莫大的勇氣。

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池默陽臉色蒼白地走了出來。穆寒上前想要扶住他卻被他巧妙地閃開了，捏了捏落空的手掌，他頹靡地放了下來，只是問道：“她怎么樣了？”

池默陽無力地靠著墻壁，疲憊地閉上眼睛，良久才不情愿地吐出了三個字：“很不好！”

穆寒的心頓時涼了半截，什么叫很不好？穆媽媽和穆爸爸也起身詢問，池默陽閉眸不語，穆寒也是如此，兩個大男人此時難得沉默地同時靠著如雪般的墻壁，默契地誰也沒有說話。

搶救的工作十分艱難，從下午到晚上，手術室里的燈光一直亮著，穆家二老也留在醫院。穆寒心疼，對父母道：“爸媽，你們先回去吧，這里我們守著就好?！?

穆媽媽馬上否定：“不行，我要等到筱晚醒過來?！?

“媽，你等在這里也沒用，不如先回去，這里一有消息就馬上通知你好么？”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他們年紀這么大了怎么也是熬不住的。

穆爸爸拍了拍愛妻的肩膀，“先回去吧，你在這兒也幫不上什么忙?！苯又謱δ潞f道：“這邊也多多注意一下，一有消息記得通知我們，對了，等筱晚醒過來再通知她的爸爸媽媽，別讓他們著急。”

穆寒點頭示意自己聽進去了，穆爸爸低低嘆了一聲，攬著穆媽媽就出去了。穆寒看著二老的背影，一時間悲從中來。

池默陽還是維持著剛才那個姿勢，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有氣無力地拿出來一看是何輕揚。他恍然想起今天是出來談案子的，成果還沒回去匯報。嘆了口氣：“輕揚，筱晚出車禍了?！?

何輕揚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連忙詢問是怎么回事。池默陽深深吸了口氣，身上的衣服因為剛剛抱著筱晚已經血跡斑斑，“情況不太好！”

那種奄奄一息地無力讓電話那一頭的何輕揚心中一涼，“默陽，你別急！會好的！我馬上過來！”從同學到工作，他們兩個一直是合作伙伴，池默陽這個人他了解，一直以來都是十分堅韌的，從來沒有透露過這樣的無力，這次的筱晚到底傷到了什么樣的程度？

他一路這般想著，到了醫院的時候也就只看見兩個頹靡的男人，一個靠著墻壁，一個坐在長椅上，都是有氣無力的，急救室的燈依舊亮著。池默陽一身的血漬更是顯得狼狽不堪。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個男人啊，明明是有點潔癖，這時候身上這么多的臟污卻是渾然未決，情之一字，到底是誰害了誰？

“默陽……”池默陽聽到何輕揚的聲音，緩緩掙開緊閉的眸子，然后又慢慢閉上了：“你來了。”

“去那邊坐著吧，你還要等她出來呢！”指了指穆寒坐著的長椅，池默陽點了點頭，剛剛輸了太多的血，這時候還真有點頭暈。

何輕揚看了看池默陽身上的衣服，實在狼狽地不成樣子：“哎，你先在這兒，我去給你拿件衣服換換?！背啬柆F在哪有心情管這些，何輕揚怎么說他怎么點頭。

筱晚在手術室里已經呆了將近五個小時了，走廊上靜悄悄的，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門外兩個人的心也都提的高高的，一刻也不敢放松了。終于，手術室的燈啪的一聲熄了，池默陽只覺得他的心也猛的沉了下去，兩個人幾乎是同時沖向了手術室門口，拽起醫生的胳膊：“醫生，她怎么樣？”

主治醫生拉下口罩：“已經沒事了！”

兩個男人這時候齊齊松了一口氣，穆寒連忙笑著道謝，醫生客氣地說著不用，只是囑咐著現在最好不要去打擾她，讓她好好休息。

池默陽站在一邊，等待著手術室里的某人，看到護士推出來的那個臉色蒼白的筱晚，他恍惚又看見了那場車禍，不自覺的打了個抖，強硬地壓下心底的恐懼，慢慢走到了病床前，輕輕撫上她的臉頰……

病房里，穆寒看到池默陽眼中的留戀絲毫不加掩飾，心里非常不爽，直接就想逐客了。“池先生，謝謝把筱晚送到醫院。這也晚了，我在這里就好?！?

池默陽坐在筱晚的病床邊，抬起一直望著筱晚的眼睛，淡淡地對著穆寒說了一句：“我要陪著她。”

穆寒不高興了，臉色不好看：“池先生，她是我的未婚妻。”他一直都知道筱晚和他的關系，現在自己的地位可以說是岌岌可危啊。他不允許這時候有人來插上一腳。

池默陽卻是不理會他的不愿，徑自鎮定地坐在原地，“未婚妻？”他鄙夷地一笑：“你哪里又是合格的未婚夫？”

“穆寒，這次是你不珍惜的？我不會放手了！”在筱晚被那個女人堵在路口的那一刻，他就意識到：“自己為什么放棄？只要她沒有結婚，他就不應該放棄的不是么？更何況那個男人似乎也沒有給她幸福?！?

“你！”穆寒怒了。池默陽緩緩站起身，直視穆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錯過了十年，這次我不會再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