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之后,我還靠在陸行洲的肩膀上,瞇著眼睛。
我聽到他讓司機打開暖風(fēng),又緊握住我的手,像是要給我暖一暖。
方才在冷風(fēng)里站了那么久,我全身是有些涼,不過他應(yīng)該不知道,只要他一來,我就覺得沒那么難受了。
因為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那一天我參加完顧衍希的婚禮,沒跟婆婆一塊回家,而是一個人蜷在路邊的長椅上。
寒冬臘月的夜晚,我穿的特別單薄,身邊的男人像是神祗一樣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時候,我?guī)缀跏窍肟蕖?
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這件事,記不記得曾經(jīng)對我這樣的好。
我抿抿嘴唇,沒開口說話,只將心里的翻涌壓了下去。
……
之前打電話的時候陸行洲說過要親自做晚餐,到最后也果然沒有食言。
他挽著襯衣的袖口在廚房忙活的時候,我就晃悠悠地在一邊觀望,偶爾還拿根黃瓜吭哧吭哧地啃咬著。
陸行洲許是覺得我在他身后十分影響他的發(fā)揮,好幾次讓我出去,我自然是不聽他的,還故意洋洋得意地沖他挑挑眉,他無奈至極也拿我沒辦法。
等到他一道道菜做完,我已經(jīng)用原材料填飽了一半的肚子。
不過到底還是貪吃,看著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我食指大動,恨不得三兩下都塞進肚子里。
陸行洲在一邊不緊不慢地幫我布菜,見我吃的太快,還遞過水讓我先喝一口。
“就這么好吃?”他皺了皺眉,大概是覺得我有些夸張。
我“嗯嗯嗯”了好幾聲,表示那是相當(dāng)?shù)暮贸浴?
以前我沒吃過他做的飯,此時比起菜的味道,還有其他無法言說的種種讓我更加滿足。
這一頓算是我這段時間以來吃的最好的一次,沒怎么注意就吃完了一碗飯,還想去填的時候,陸行洲沒讓。
“晚上不能吃的太多,胃會不舒服。”
我知道他說的對,可就是想吃。
“你好不容易給我做飯吃,我喜歡嘛。就這一回,下不為例。”說著我還眨眨眼睛,撒嬌耍賴的意味十足。
不過以前百試百靈的招數(shù),放到現(xiàn)在還是沒能成行,我眼睜睜地看著飯碗離我遠去,忍不住長嘆一聲:“填不飽肚子,好生無奈啊。”
陸行洲聞言嘴角抽了抽,我覺得他甚至還想來抽抽我。
意猶未盡地吃完這頓飯,我靠在沙發(fā)上心滿意足地拍拍自己鼓起來的肚皮,陸行洲就去洗碗收拾。
等他走出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換了個姿勢趴在沙發(fā)上,還殷勤地招呼他過來坐。
陸行洲見此走過來坐下,我便麻溜地爬在了他的腿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著。
應(yīng)該是我今天的行為實在有恃無恐,陸行洲這一回也忍不住輕敲了一下我的頭,讓我適可而止。
我也不覺得疼,還嘻嘻笑了聲:“我讓你抱著,難道不好嗎?”
“好,怎么會不好。”他眼底也都是笑意,低頭看向我的時候,我都能瞧見他眼底的光。
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側(cè)臉,頓了一下,說:“以后也要這么笑啊,可好看了。”
陸行洲捉著我的手指吻了吻,啞著嗓音應(yīng)了聲。
臨睡前,我洗完澡站在洗手間里吹頭發(fā),吹到一半就覺得頭昏腦脹的,之后干脆就不吹了,打著呵欠就要回床上睡。
陸行洲像是還有事情要做,衣服還沒換下,澡也沒洗,他看到我頭發(fā)半濕著就要躺下,皺著眉過來將我抱起。
我困意上頭正難受的呢,雙手無意識地推了他一把:“別鬧,我好困。”
陸行洲很快倒是松開了手,只是還沒等我全然睡過去,他卻又折回來,將我的頭重新托起。
“被迫”趴在他的腿上吹頭發(fā)的時候,我迷迷瞪瞪地哼了兩聲,心想著這男人越來越婆婆媽媽了,竟然還干起了替人吹頭發(fā)的營生。
要是讓別人看到了,還不一定怎么想呢。
不過說實話,他的動作還挺熟練的,沒扯疼我,稍有些癢,舒服的很。
終于得到解脫,我三下兩下鉆回到被子里,全身裹住只剩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陸行洲還坐在床邊,神色淡淡地看著我。
我的睡意暫時消去了不少,大概是現(xiàn)在的氣氛恰好,我看著他,想了想便低聲問了句:“行洲,過陣子我有點事想離開一段時間,不會太久,可以嗎?”
他聽完伸手撫了撫我的發(fā)頂,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什么事?”
“嗯……就是夏侯春啦,她要去南方出差,非要拉著我一起,我、我推脫不了……”說著我的底氣也慢慢泄掉,這樣拙劣的理由,別說陸行洲了,連我自己都沒辦法說服。
只是他聞言并沒有拆穿我,也沒斷然拒絕,僅僅低下頭,在我的頭發(fā)上吻了一下。
“先睡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說。”
很快他起身離開,走出房間的時候輕輕關(guān)上了門。
我在昏暗中失神地盯著天花板,在想他剛才的反應(yīng)。
他應(yīng)該是起疑了吧,可是什么都沒問我。
而我呢,下一次的話,我要用什么樣的理由去騙他,去搪塞他。
有句話叫紙里包不住火,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真相。
到那個時候,他是會心痛多一點,還是氣惱多一點。
不管是哪一種,我都希望那一天不要太快到來,能晚一點,再晚一點。
……
我在陸行洲的家里相安無事地住了三天,期間除了跟夏侯春聚聚,其他時候都只待在公寓里懶散著不想出門。
而我跟陸行洲相處的也很好,用肉麻點的話說,那就是相當(dāng)甜蜜。
像是把以前缺失的那些一下子都給補回來了。
每天我送他上班,等著他下班,陪他吃飯,飯后一起窩在沙發(fā)上看電影,到了睡覺的時間,就相擁著入眠,一覺到天亮。
我們也默契地沒有再提我要離開一陣子的事,像是我從來沒有說起過。
可是不說起并不代表不存在,我想了好久,最終決定還是跟他好好談一次。
這一次……要是實在沒有結(jié)果的話,我便只能和盤托出。
就算他知道了也沒那么可怕對不對,說不定還會陪我一塊去醫(yī)院,不至于讓我一個人經(jīng)受難熬可怕的治療。
這么一想,我心里又有點了底。
到衣帽間里換好衣服,我只拿著手機就出了門。
路上我給吳敬打了個電話,問他陸行洲現(xiàn)在在干什么。
“陸總在辦公室。”盡職盡責(zé)的吳秘書沒多想就告訴了我他家老板的行程。
我輕輕一笑,然后道:“那我要預(yù)約他接下來一個小時的時間,吳秘書,幫我安排和傳達一下吧。”
收線之后,我側(cè)頭看向車窗外,看著光禿的枝頭上飄零著的最后幾片枯葉。
人跟樹很像,一生中大概都會經(jīng)歷新生,繁茂,凋零的過程。
每一個過程是必然,也是唯一。
就算是真到了敗落的時候,其實也沒那么不甘和難過的。
充其量,只是不舍罷了。
舍不得就這樣放手,所以哪怕暴露在寒風(fēng)中,受盡摧殘,也不愿就這樣輕易落下,落土成泥,化作烏有。
……
一路順利地來到陸行洲的辦公室后,我深呼吸一口氣,像是以前跟人談判那樣,給自己壯了壯膽。
吳敬在一邊神色有些一言難盡,也許是不明白我干嘛擺出一副要上戰(zhàn)場的姿態(tài)。
我看到了也不解釋,而是問他一句:“你們陸總今天心情怎么樣?”
“陸總啊,心情挺好啊。”吳秘書沒多想就回答道。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吳秘書,待會兒無論聽到什么動靜都不要進來,你們陸總這一個小時的時間是歸我的,外人謝絕打擾,知道了嗎?”
吳敬:“……知道了太太。”
我掩唇輕咳一聲,心想我絕對沒有拿“太太”這一名號壓人一頭的想法,實際上我也是為他著想嘛。
萬一待會兒陸行洲情緒失控砸了什么東西,先闖進來的人極有可能會遭殃。
這樣的話,只能由我一個人去面對了。
嗯嗯!我不怕的,我才不怕他!
我打發(fā)走吳敬,敲了兩下門,這才施施然地進了陸老板的辦公室。
不過我進去的時候他正在打電話,看到我之后他眼睛還閃了閃,接著示意我到沙發(fā)上先等一會兒。
好嘛,等就等,我有的是時間。
陸行洲說話的時候聲音壓的很低,我離他這么遠根本聽不到什么。
過了兩分鐘,等他掛了電話,我才問道:“跟誰聊這么長時間呀?”
“一個合作商。”陸行洲答完之后就摁了內(nèi)線,讓送杯花茶進來。
我聽到了也沒阻止,又吸了一口氣之后,我清清嗓子,準(zhǔn)備跟他說今天的正題。
誰知道還沒等我說出口,門外便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盡職盡責(zé)的吳秘書捧著花茶正朝我走來。
我:“……”
我謝謝你啊!
吳秘書將茶杯方才之后就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正巧陸行洲也走到我身邊,低下頭看我:“今天來公司找我,有事?”
我仰著頭看他的眼睛,放在膝蓋上的手握了握,然后緩緩地、艱難地點了點頭。
“嗯……有事。”
今天中國隊太給力了哈哈哈!激動的我不要不要的!大家看完文早睡啦,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