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聽到陸行熠已經回到陸氏的消息,我沒怎么覺得意外,畢竟之前行洲已經跟我提前說過,所以對這件事我接受的還算坦然。
而在吃晚飯的時候,公公突然又對我說:“你這兩天準備一下,接著去公司上班吧。”
我聽完心里自然是很高興,但是表面還不能表現出來,只道:“爸,我還要陪著行洲去美國治療呢。”
“治療的事就先緩緩吧,公司最近不太安定,你先去工作一段時間。而且美國那邊我再找人查查,那小子找的地方也不知道靠不靠譜。”
聽公公的語氣好似還對陸行熠存著些不滿,但是話語間還是能聽出對他的疼愛和無奈。
我扯了扯嘴角,接著應下來:“知道了爸,我會盡快去公司上班的。”
旁邊行洲還是神色如常地吃著飯,仿佛餐桌上討論的只是平常小事。
回陸氏之前我自然是要做些準備,畢竟就像公公之前說的,現在陸氏內部不算太安定,陸行熠之前的事的影響還沒有完全消除,我想他找我回去的目的主要是為了穩定一下人心。
這也恰恰是我想要做的,畢竟籠絡人心這種事,有了個正當的名號才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就在我苦思冥想怎么才能卓有成效又不顯得太刻意安撫員工的時候,行洲在旁邊貌似漫不經心地說了句:“陸氏現在最需要的,是一份足夠保證盈利的合同。”
保證盈利的合同?
我立馬明白過來這是什么意思,可是南城的企業就這么多,能合作的平日里都接觸過了,況且陸氏現在正是敏感的時候,誰又會不顧風險地答應合作呢?
行洲顯然也是知道問題所在,不過他也沒像我這么煩惱,神情還是那般氣定神閑:“辦法總會有的,慢慢想,有時間。”
唉,是有時間,只是時間也不等人,我還是著急得厲害。
等到兩天之后我去陸氏報道的時候,發現大家的心情確實都挺低落的。
也許是前段時間聽到的負面新聞太多,不少人也不可避免地對自己的工作所在和環境產生了懷疑。
我大體掃了一圈便向辦公室走去,期間碰到幾個人,見到我之后都還挺高興,我也一一向他們點頭致意。
公共場合我不方便多說,等回到辦公室之后,我得向秘書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
秘書見我回來明顯也是挺愉快的,一張俊秀的小臉少有地掛著燦爛的笑意。
雖然我想告訴她真沒什么可高興的,但是見她這樣我的心情也跟著稍稍明媚了些,從老早開始就積壓在心底的愁緒也疏散了不少。
“何總,您回來之前我就把辦公室給打掃好了,您看看還需要什么東西,我去給您準備。”
“不用了,東西缺了以后再補,你先跟我說說最近公司的狀況。”我讓她先坐下,跟我慢慢說。
秘書想了想之后開始說道:“前段時間陸總的事傳開之后公司混亂過一段時間,但是很快就沒事了,大家還是該上班就上班,沒受多大影響。”
“那我剛才進來的時候是怎么回事?”照她這么說,沒受什么影響的話不該是方才低氣壓的氣氛啊。
“是……是陸總。他出事之后好像心情不太好,連帶著老總經理們的心情也不太好,接著就是同事們的心情也跟著不大好了。”
她說的有點繞,但我還是聽明白了事情的關鍵。
陸行熠作為陸氏現在實際意義上的決策者,一舉一動自然受人注視,也時時刻刻都影響著下屬們的狀態。
只是他以前也不是這樣的啊,明明是最懂得察言觀色軟硬兼施的那種人,怎么會突然這樣性情大變?
我靜默地想了會兒,然后答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有事情我會叫你。”
秘書出去關上門之后,我本想給總裁辦那邊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現在見陸行熠一面。
可是還沒摁完鍵我就又給掛了。
我又想起幾天前那晚上跟他的對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自己跟陸行熠不能再有多余的接觸了,不然的話事情若是朝著另一個方向偏離,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會到哪一步,也根本控制不住。
既然不見陸行熠,那我就該從其他方面想想怎么挽救公司現在低落的士氣。
行洲之前跟我說的尋求新合作的事我覺得很有道理,陸氏現在確實迫切需要一場大勝利,只是這又談何容易。
這個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我拿起來看了看,是夏侯春給我發的短信,約我晚上出去吃飯。
吃飯估計是沒有時間,只不過她這下倒是給我提了一個醒,之前她說過霍南澤住在四季酒店。
霍南澤,我其實根本不確定這位昔日霍家的繼承人到底會有怎樣的能量,也根本不知道他會不會如我所想那般為陸氏帶來一個大合作。
可萬事總要試試,若是其他的地方尋不到出路,這個時候便更要多想想另辟蹊徑。
趁著其他人還沒有意識到之前,我先出手,怎么說還是能得到部分先機。
事不宜遲,我也等不了再長的時間了,下午的時候我跟秘書簡單交待了一下就出了公司,趕往四季酒店。
路上我還在想,要是真的見到那位傳說中的霍南澤,我該怎么說,又該怎么做。
可當到達目的地之后,我才想起一個最大最致命的問題。
我根本沒見過霍南澤,現在就算是他站在我面前我都不可能認出來。
而且四季酒店向來以私密性強著稱,在這樣的地方,我真的能打聽到有關他的任何信息嗎?
只是來都來了,要是連嘗試都不嘗試就離開,我回去之后說不定真的會很遺憾。
舒了口氣之后,我先給夏侯春打了個電話,讓她想辦法把霍南澤的照片給我發過來一張,后者當然有又是不可能不可以地跟我說了一大堆,我什么都沒聽,只說一句“拜托了”就收了線。
然后我打開車門下車,朝四季酒店大樓走去。
進入酒店大堂,我環顧了一下四周,之后挑了一個較為僻靜的角落坐了下來,安心等待著夏侯春的回復。
要不怎么說夏侯春從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不出半個小時,她就給我發過來一張照片,下面還配了一行字:懷香閣兩頓豪華套餐!!!
別說兩頓了,二十頓我都請她。
她找的這張照片其實并不算太清楚,一看就是偷拍的,只是我知道這應該是她所能找到的最好的了,心里只有高興和感激。
照片中的男人穿著黑色的大衣,領口幾乎遮住了半張臉,但是依然能隱約看到大體的輪廓和模樣。
我一邊對照著照片,一邊觀察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只不過幾個小時過去,始終一無所獲。
看來今天真的是要無功而返了,我站起來稍稍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然后便打算離開這里。
走到酒店大門的時候,我低頭從包里找車鑰匙,這個時候從我身邊走過幾個人。
其中一個人低聲叫了句:“霍先生……”
我一怔,然后立馬轉頭看過去。
一個身形瘦高的人被眾人簇擁在中間,一閃而過的影像讓我沒來及看清楚他的臉,可我有種感覺,這應該就是我在找的霍南澤。
眼看著他們越走越遠,我也不能就這么魯莽地追上去,咬著唇想了想之后,我趕緊走到車前上車,然后迅速發動。
前幾天跟那輛路虎車追尾的事故我還記憶猶新,雖然“事故”并不令人愉快,但是若能由此發展成“故事”,我想這應該是我樂得看到的。
所以當我開車“不小心”跟前面那輛奔馳車發生剮蹭的時候,我居然真的有種微微激動的感覺。
奔馳車上很快有人下來查看情況,我作為肇事人,自然也要下車。
“這位女士,您的車跟我們的車發生了追尾,車輛的損傷情況我們需要請保險公司做評估,您有意見嗎?”下來的好像是司機,而且長得十分斯文清秀。
我沒想到眼前這人會對我這么客氣,明明是我的過失,而且還是蓄意的,別人這樣我反而愈發不好意思了,于是趕緊說道:“是是,您做評估就好,該賠的我會全數賠上。”
“好的,我們現在有急事要先離開,不知道方不方便留您一個聯系方式,事后我們會在恰當時間聯系您。”
我應下來,下意識地想去包里拿名片,但是很快我就停住了,轉而拿出紙筆,在紙上飛快地寫上了我的電話號碼。
“這是我的手機號,我姓何,可以隨意聯系我。”
“好的,謝謝,再見。”這人雙手接過又禮貌道謝之后很快轉身回到了車上。
等到奔馳車重新啟動,又在我面前慢慢駛過的時候,我看到后座的車窗慢慢搖上去。
而在此之前,我已經看清楚了坐在后座上的男人的模樣。
霍南澤。
這就是我們最初的相遇。
這個時候的我,還在焦頭爛額地為了陸氏到此奔波,而他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陌生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