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希一時也沒再說話,而我猶豫了些許時間之后,終于問出了很久之前就想知道的一個問題:“你跟林語微,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聞言看向我,眼睛稍微瞇了瞇:“終于問出來了?”
我真是討厭死了他這種看透一切的優(yōu)越感,瞪了他一眼之后就不再看向他,意思就是愛說不說。
顧衍希輕嘆一聲之后終于自己開口了:“還能怎么回事,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利益永遠是第一位的?!?
他說的倒也在我的預(yù)料之中,只是除了這個原因,真的沒有其他的緣由了嗎?
還沒等我再問出什么,侍應(yīng)生已經(jīng)過來上菜了。
也罷,不管怎么樣,先吃飽了再說。
這家餐館當(dāng)真是符合我以前的口味,不是酸就是辣。
跟行洲結(jié)婚之后我才慢慢收斂起來,大多時候跟著他吃清淡的素食,如今倒也不必再顧慮那么多了。
只是在我吃后不久,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熱,想流淚。
不是因為碗里的辣椒,而是我想到,顧衍希現(xiàn)在哪能吃這樣口味的東西。
他身體近來好像愈發(fā)不好了,有時候跟我打電話都會咳嗽好幾聲。
我卻忙著自己的事,好多時候即使想提醒他一句,卻想著還是再等等吧,等我都處理好,都準(zhǔn)備好了,再去好好問候一聲。
只是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時間去準(zhǔn)備呢?
別說來不及,哪怕遲了一步,都能讓人錐心。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qū)γ娴念櫻芟!?
他正在喝水,可能菜的口味實在太重,他吃的很少。
“怎么了,還想吃什么?”他見我停住便問道。
我搖搖頭,想說些什么,但喉嚨有些干澀,也許是剛才吃的太辣。
泯了口水之后,我才開口低聲說道:“你最近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他漫不經(jīng)心地反問。
“就是、就是……身體啊工作啊之類的?!蔽矣滞塘丝谒?。
顧衍希這才不緊不慢地答道:“我還不至于讓你擔(dān)心這些?!?
他答的太過籠統(tǒng),讓我聽不出他的真實想法和情緒,而我也知道,這么直接地問,也很難聽到我想知道的答案。
如此,我也只好迂回一下了:“你給我安排的工作什么時候能兌現(xiàn)啊?”
顧衍希挑了挑眉:“隨意可以?!?
“好啊,那我明天就去?!?
說完這些之后,氣氛又有些沉默下來。
我隨意地撥弄著碗里的菜,過了會兒之后,又給放下。
“我們走吧?!蔽艺f。
顧衍希掩唇輕咳了一聲:“這么快就吃好了?”
“嗯,我累了,想回去了?!?
走出餐廳的時候,顧衍希突然對我說:“你想沒想過換個住的地方?”
我聞言有些意外地看向他:“為什么要換?”
他有些嫌棄地看著我,或許只是嫌棄我租的房子:“就那么個地方……”他頓了頓,應(yīng)該是在找合適的話來形容,“不太適合你住。”
我卻是不甚認同:“我覺得很好,不想換。”
顧衍希哼了一聲:“又不是缺錢,非得把自己搞得這么慘。”
“我喜歡這樣,我愿意?!蔽摇扒小绷艘宦?,再不理他。
坐著顧衍希的車回家的時候,趁著李叔下車送我,我瞅著機會偷偷問他一句:“顧衍希最近怎么樣?。俊?
李叔的神情有些苦:“少爺最近每天加班到很晚,也吃不下東西?!?
我咬了咬唇:“那你跟陳嫂也不勸勸他?!?
“勸不住啊,少爺那個脾氣,誰的話他也不聽不進去。”李叔看樣子也很苦惱。
我其實也知道,別說李叔陳嫂他們了,就算是我的話顧衍希也不見得會聽。
不過到了現(xiàn)在這個地步,就算知道沒用也得試試。
那邊顧衍希大概是等的不耐煩了,叫了聲李叔,后者聽到之后立馬跟我道了別,緊接著回到車上發(fā)動離開了。
我看著車子慢慢消失在視線中,輕輕嘆了口氣之后就轉(zhuǎn)身上了樓。
……
晚上入睡之前,我接到了夏侯春的電話。
我看到的時候還覺得奇怪,這個時間她怎么會聯(lián)系我。
很快接通之后,我聽到一道疲憊至極的聲音傳來:“希涼……”
“怎么了這是?”我有些著急地問她。
“沒事,連著加了兩天的班……阿嚏!”夏侯春說著打了個噴嚏,“我就是想跟你說說,霍南澤最近好像是回英國了,他沒再騷擾你了吧?!?
我聽完她的話才意識到,霍南澤真的好久沒在我的眼前出現(xiàn)了。
之前因為一直掛心著離婚的事,所以對這些也沒多想,如今一看,還真是這樣。
我應(yīng)道:“是啊,我很久沒見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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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好,之前我還一直擔(dān)心來著。結(jié)果今天問了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人,他告訴我英國那邊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所以霍南澤趕回去處理了。唉,最好是不要回來了?!?
夏侯春向來是快人快語,我聽完沒似她這般有感慨,只是在想,霍南澤大概不會輕易放棄南城這邊,畢竟他還有他的恩怨,他的家仇。
要掛斷的時候,我跟夏侯春說了我跟行洲已經(jīng)離婚的事,順便提了一下林語微,她聽完自然很是生氣:“這人到底可以不要臉成什么樣???!這兩個人……他們……臥槽!”最后她形容不出來,又照常用了一句粗口來替代。
我則微微仰頭嘆了聲:“怎么樣跟我也沒關(guān)系了。對了,我明天要去顧氏上班了,以后估計還會挺忙的?!?
夏侯春平復(fù)了下心情,轉(zhuǎn)而對我又是嗤之以鼻:“走了個陸行洲,又來了個顧衍希。何希涼,你天生就是個給人當(dāng)牛做馬的命!”
“是是,我承認,可是我也沒辦法,短時間內(nèi)估計是改不了了。”我嘴上跟她討?zhàn)垼安徽f了啊,你趕緊去休息,整天這么熬夜可怎么是好,想不想嫁出去啦?!?
“啊啊,你又在嘲笑我!你這結(jié)了婚又給離了,結(jié)果我連個對象的影子也沒見著!啊啊,這朋友沒法做了!”說完,夏侯春就哇哇地掛了電話,連解釋的機會也沒給我。
罷了罷了,她這樣子估計也不會把這些放在心上。
而我呢,也真的如她說的一樣,是個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失婚婦女”了,明明年輕的時光才過了這樣幾年,事事竟已是如此滄桑巨變。
只是這才是人生啊,雖不盡美好,但該有的跌宕真實,還是讓人覺得心在翻飛跳動,不然的話,真就如一潭死水一般,激不起半分的波瀾。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來到了顧氏的樓下。
作為我再次正式上班的第一天,說不緊張也是假的。
雖然我所謂的工作,不過是為了某個目的所打的掩護,可對于未知的事情,人還是會不可避免地忐忑。
進到大樓內(nèi)部之后,我按照顧衍希助理張放給我發(fā)的信息找到9樓。
一大早行政部的員工們已經(jīng)坐在位置上開始工作,可能因為太過專注,所以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這個“不速之客”。
輕輕吸了口氣之后,我開口道:“請問,陳經(jīng)理在嗎?”
有人聞聲抬起頭,奇怪地看了我兩眼之后,便有個男人起身去了不遠處的一間辦公室。
又過了兩分鐘左右的時間,隨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有著大啤酒肚的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一見我眼睛頓時一亮,而我也有預(yù)感,這大概就是張放跟我說的陳經(jīng)理了。
只是我暗暗祈禱著,他可別在這么多人面前出什么岔子啊,我即便是真到不能再真的關(guān)系戶,但是太過高調(diào)也是很有壓力的。
事實證明我的擔(dān)心還真是多余的,陳經(jīng)理只是稍微露了那么一點詫異,很快就收起了所有的情緒,來到我面前的時候,神情還微微倨傲著,儼然一個對待菜鳥應(yīng)有的態(tài)度。
我暗暗舒了口氣的同時,也在想,顧衍希做事還是那樣滴水不漏啊。
“那個,都抬起頭來啊,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咱們部門新來的同事小何。趙強,你先帶著她,有什么工作交給她做就行。好了,沒什么事了,繼續(xù)工作吧!”陳經(jīng)理簡明扼要地說完之后就抱著他的大啤酒肚又回到了辦公室。
不過辦公區(qū)的氛圍稍稍靜默了些許,空氣當(dāng)中處處透露出尷尬。
我平生最怕這種尷尬的氣氛了,想了想,我先清亮著嗓音說了句:“大家好,我叫何希涼。初來乍到,請多多指教?!?
我的話音落下,非但沒有讓氣氛緩和,反倒是愈發(fā)的沉寂了。
正當(dāng)我有些苦惱和不知所措的時候,剛才那個起身的男人突然走到我的面前,笑呵呵地說了句:“好好,小何啊,以后你就先跟著我干吧。我叫趙強,看你年紀比我小,就叫我強哥就行?!?
我剛想應(yīng)一聲,結(jié)果后面就傳來另一道男聲:“喲,小強,見著美女裝正經(jīng)是吧?小妹妹,別聽他的啊,他大名趙強,但江湖人稱‘小強’。別客氣,隨著我們叫就行!”
“哈哈……”這下所有的人都跟著笑開了。
趙強聞言也笑罵了兩句,不過并未放在心上。
我見此也終于稍稍舒了口氣,以前總在辦公室坐著,倒也不知道外面的辦公區(qū)這么精彩。
看來我這回替自己攬下的可是個苦差事,要是我現(xiàn)在說后悔,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