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車的笑聲戛然而止。
方副總和蘭蘭乾咳了兩聲,看著前方。
我的笑容僵在臉上。
陳以深目光灼灼地看我兩眼,親了親晨晨的臉蛋。
沉默的車廂內,我渾身不自在,索性閉上眼睛假寐。
車子停在一家餐廳。
包間內,蘭蘭出聲緩和著氣氛,“雅文,我奧迪給你開了。”
“我不開,我坐公交車兩塊錢,開車二十都不夠,你當我土豪啊。再說了,就我這水平,萬一撞車了,我都賠不起你。”
“撞了就撞了,我不用你賠。”蘭蘭一臉的不以爲意。我明白,因爲這部車子的來源,容易讓她想起曾經傷心的事情,她接受了方副總的車,也就是從心底剝除了過去,接受了這份感情。
包間內的空氣又溫熱起來,方副總和陳以深拿著果汁和晨晨乾杯,晨晨咯咯地笑著。
“算了吧,萬一出事了,再把我撞出個好歹來,晨晨怎麼辦?”
“那可不一定,我同事,另一個部門的經理,比我小兩歲,女強人,才提的新車,開了不到一個星期,撞了,你猜怎麼著?”蘭蘭狡黠一笑。
“撞個車還能撞出來什麼好事?撞掉了兩顆牙,撿了五百萬?”
“她撿的可不止五百萬,撞了個鑽石王老五,泓正集團的公子,現在正籌備婚禮呢,世事難料,說不定你也能撞出幸福來。”
“得了吧,幸福只會和我擦肩而過,永遠不會迎頭撞上來。”我自嘲地笑著。
我端起果汁淺啜了一口,放下,眼睛隨意一瞥,陳以深和方副總正閃爍著意味不明的目光看著我。
晚飯在輕鬆愉快的氛圍下結束。
“晨晨,明天晚上想吃什麼,叔叔請你吃好吃的。”到了我家樓下,陳以深對晨晨說著。
“晨晨,跟陳叔叔和方叔叔再見,媽媽明天給晨晨做飯吃。”我抱起坐在陳以深腿上的晨晨。
回到了石市,一切也回到了過去。他生病,我照顧了他一個星期,也算償還了他以前對我的好了。
一切都回到原來的軌道上吧。
我看到陳以深的臉色又微微地沉了下來。
回到家裡,哄睡了晨晨,蘭蘭把我拉到了她的房間,直直地看著我的眼睛,聲音沉肅謹慎,“如果,我是說如果。”
我一怔,在昆明的時候,方副總也曾經是同樣的表情,同樣的語調,和我說過同樣的話,只是,他的話只說了一半。
我點點頭,示意蘭蘭說下去。
“你答應我,我說出來,如果你不高興的話,就當我沒說,不要較真。”蘭蘭很是認真地說。
“好,我答應你,你說吧。”老說這半截話,可急死我了。
“如果陳以深還喜歡你,你還會跟他在一起嗎?”蘭蘭直視著我的眼睛,似是下決心般說道。
“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了?”
其實我更詫異,他和方副總同樣的前半截話,難道方副總沒說出口的也是這個問題?
“你答應了我不較真的。”蘭蘭強調著。
“不會。”兩個字毫不猶豫地從我的脣瓣溢出來。
蘭蘭聳了聳肩,似是無所謂地說:“當我沒問。”
“沒事,我在考慮,我是不是應該辭職了。”我嘆了口氣道。
“你答應了我不較真的。”蘭蘭再次強調著,“你要是因爲我的問題就辭職的話,就真是我的罪過了。”
其實我也捨不得這份工作,最重要的是這份工資,我明白,以我的能力,在這個城市很難再找到一份這麼高工資的工作。
兩天後,方副總又給我提了加薪,“方總,會不會太多了,我才加薪沒多久。”
“不多。”和上次給我加薪時一樣的腔調。
陳以深又大筆一揮刷刷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本就不太強烈的辭職的念頭又被我按了下去。
再見到陳以深,他看向我的眸子更淡了,幾乎是從未在我身上停留。
這樣更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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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公司的一個大項目出了問題,陳以深天天和幾個副總一起開會,更是每天和方副總一起在辦公室裡單獨籌謀著什麼。
這天,方副總又神色凝重的從陳以深的辦公室走出來,看向我的眸子多了一抹意味深長,沒來由地說了一句,“有時候我們要懂得珍惜。”
“啊?”我一愣,沒有明白方副總的意思。
“沒什麼。”方副總一怔,嘴角扯開一抹生硬的笑意。
臨下班,手機鈴聲響起,我看著這個久未聯繫,早就被我刪除的手機號碼在屏幕上閃爍,一直到屏幕暗下去,我都沒有滑下接聽鍵。
很快短信鈴聲響起,我打開一看,“下班後,新華路星巴克,有事情和你說,放心,大庭廣衆之下,我只是和你談點事情。”
他要和我談什麼?我忽然又響起那夜我家樓下,陳以深在接一個電話時說的話。
我猶豫著回覆,“好。”
下班後,新華路星巴克。
我進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顯眼位置的李建軍,同時心也放了下來,在這衆目睽睽之下,應該不會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我走過去,坐到李建軍對面。
“李總,你找我。”我的聲音客氣而疏離。
“我以爲再見到你的時候,會叫你一聲陳太呢,看來是我高估你了。”李建軍沉著臉,直接出言諷刺。
“李總,有什麼事情直接說吧。”我開門見山,不想跟他多費口舌。
“轉告陳以深一句話,他放過我們,我們就放過他,都是場面上混的,弄到兩敗俱傷對誰都不好。”李建軍陰沉的眸子帶著一抹狠戾。
李建軍的話,像一把冰刀,直直地刺入我的心臟,心口頓時掀起驚濤駭浪。
不管是做過李建軍的助理,還是現在跟在方副總身邊,亦或是和陳以深相處過一段時間,這些人的處變不驚我也勉強學了一二分。
我斂著眉目,強裝鎮定地快速思索著李建軍話裡的意思。
“你爲什麼認爲我能幫你捎話?我又爲什麼要幫你捎話?”我沉著的聲音反問道。
“你比誰不清楚爲什麼?”李建軍面色冷清,聲音鋒利,頓了一下,雙眸微瞇,似是咬牙切齒般說道,“你以爲我怎麼去的陳以深公司,我又怎麼離開的?我還真以爲……”李建軍沒再說下去,看向我的眸子更多了一分冷戾,彷彿要把我吞噬。
我不禁一顫,這句話徹底觸動了我的某根神經,我再也遏制不住心底的驚愕。
“什麼意思?”我衝口而出。
“什麼意思你應該去問他,我的話說完了,我走了。”李建軍話音落就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看著李建軍離開的背影,我愣愣地出神,什麼叫我比誰不清楚。
方副總,他和陳以深關係那麼好,他會不會知道什麼。
我又聯想到最近公司出現的問題。
李建軍讓我給陳以深捎的話是什麼意思,方副總應該也清楚吧。
我猶豫著撥打了方副總的電話,“方總,你在哪裡,我有事情和你說。”電話接通,我就直接問道。
“我在應酬,什麼事?”
“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白銘酒店,到了給我打電話。”
我打車到了白銘酒店,給方副總打了電話,不一會,陳以深和方副總一起出來了,看著陳以深,想著剛纔李建軍的話,我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多他。
這個男人,我從來沒有看透過他。
我定了定神,邁著從容的步子走過去,和他們打招呼,“陳總,方總。”
“這麼急,找我什麼事?”方副總說。
“方總,我想單獨跟你談談。”我嘴角扯開一抹生硬的弧度。
方副總看了看陳以深,又看向我,“走吧。”
坐上了方副總的車子,車子緩緩駛去,“什麼事情,這麼嚴肅?”方副總側頭看了一眼,說道。
我直視著前方,聲音幾分低沉,“方總,對我來說,你是我的領導,同時也是亦師亦友的存在。”這是我的心裡話,同時我也想用這樣的開場白,窺視幾分他的真心話。
“我們之間有必要這麼客套嗎?”方副總似是被我感染了,脣際微揚,看向我的眸子很真摯,如一汪清泉,清澈溫暖。
“李建軍剛纔找我了。”我頓了一下,淡淡地說。
我明顯感覺方副總的身體僵了一下,臉色變得深沉起來,一種我看不懂的深沉。
“他說。”我繼續故作雲淡風輕地說,“他說,陳總放過他們,他們就放過陳總。”
“然後呢?”方副總語調平穩。
“然後我問他爲什麼讓我傳達這句話。”我說著,直直地看向方副總的側臉,“他告訴我,我比誰都清楚爲什麼。”
“以後不要再見他。”方副總聲音低沉。
“方總,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你想聽什麼?”
“你知道。”
方副總不再說話,眼睛直視著前方,車子開的也很慢。
許久,方副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醇厚的聲音悠遠綿長,“有些事情,我對蘭蘭也沒有說過,今天之前,在這個城市裡,只有以深一個人知道。我的家在c市,我伯父是市政的,我叔叔是軍區的,我父親是當地最大企業的董事長,我哥哥也有自己的公司,我一出生就什麼都有,我跟以深這麼多年,我們永遠不會爲了利益反目。”方副總低沉渾厚的嗓音像一杯醇香的咖啡,絲絲浸入我的心田。
“那爲什麼?”我不禁問道。
“爲什麼我會留在這裡,而且是跟隨以深,是嗎?”方副總幽深似海的眸子看向我,那是我看不懂的,專屬於男人的深度和寬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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