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睿搖了搖頭:“大叔你放心吧,就算我把你毒傻了,也絕對不可能把我媽媽毒傻的?!?
這叫什麼話,施洛辰很不樂意聽。
沒多久,安睿偏著小腦袋,眨著狀似天真無辜的大眼睛望向施洛辰,喃喃的問:“大叔,什麼叫採花賊???”
“這個……”按照原計劃,此行的目的就是來採花的,可總不能告訴安睿,做出他這種齷蹉行爲的人,就是採花賊吧。
施洛辰支支吾吾,安睿也不等他給出具體答案,接著又問:“大叔,採花賊和色狼是不是一樣的???”
施洛辰勉強撐出一個笑臉:“睿睿,你研究這個做什麼啊?”
安睿雙手託著小臉,堅持追問:“採花賊和色狼,到底一不一樣呢?”
施洛辰哼哼哈哈:“都差不多吧。”
安睿高興的說:“太好了?!?
施洛辰問:“什麼太好?”
安睿回答:“採花賊和色狼是一樣的,那麼對付色狼的藥,一定能對付得了採花賊?!?
施洛辰還是沒弄明白:“什麼?”
安睿從一直摟著的抱枕裡摸出一個十公分高的噴霧劑,舉送到施洛辰面前前:“這個?!?
施洛辰剛伸出手來,沒想到安睿竟按下了噴霧鍵。
一陣香氣撲面而來,施洛辰直覺不妙,伸手捂住口鼻,聲音含糊不清的問:“睿睿,這是什麼?”
安睿當著施洛辰的面慢條斯理的戴上防毒口罩,亮亮的大眼睛彎成月牙樣,被遮住的聲音也不很清楚:“哦,這個啊,是鬱叔叔送給我的特製防狼噴霧啦,鬱叔叔說,我媽媽長得這麼秀色可餐,肯定會有心懷不軌的色狼打她主意,我是男子漢,一定要保護好媽媽,不過有準爸爸天天守著媽媽,我都沒有機會試試這個好不好用,今天總算給我逮到一個,書上說,男人半夜溜進女生睡的房間,就叫採花賊,大叔說採花賊和色狼差不多,嘻嘻……”
他居然如此大意,平日裡對他敬而遠之的安睿,聽他扯那麼蹩腳的藉口,居然順從的來他身邊坐了,這樣反常,怎麼能掉以輕心呢?
真是屢敗屢戰,屢戰屢敗。
意識漸漸模糊,臥室傳來安柔婉轉的輕喚:“睿睿,你在和誰說話?”
安睿緊張的回答:“媽媽,我沒和誰說話,我自言自語呢。”
施洛辰吃力的喊了個:“柔?!?
臥室的房門突然敞開,安柔穿著和安睿身上同款的卡通睡衣,烏亮的髮絲披散下來,凝脂般的肌膚在壁燈柔和的光線烘托下,細膩的仿如美玉雕就。
她真是美,從空洞蛻變爲靈秀,如果當年他沒有遇見雪蘭,如果當年她就是這樣的婉約,那麼……可惜這世上從來沒有如果,就像從來沒有後悔藥存在一樣。
施洛辰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搖了搖沉重的腦袋,思緒回籠後,憶及昨晚的事,猛地翻身坐起,身上蓋著的薄毯滑了下去,一半卷在他腰腹間,另一半落在地板上。
他是睡在沙發上的,頭下墊著枕頭,身上蓋著薄毯。
那些有雪蘭相伴的時光,每當醉得難受時,就會不分時間的砸開雪蘭的房門,哪怕是凌晨。
不管他將自己搞得多邋遢,第二天醒來後,頭下必然枕著安神的枕頭,身上會蓋著被子——雪蘭沒有那麼大的力氣,只能將他安置在沙發上。
雪蘭要工作,他醒來後,她已經去上班了,暖胃的湯粥會存在保溫杯裡,放在他身邊的茶幾上,他倒出湯粥時,溫度剛剛好。
現實和回憶混淆了,施洛辰偏頭看向一邊的原木桌,猛地瞪大了眼,上面端正的擺著一個保溫杯。
跳下沙發,幾步上前,伸手揭開蓋子,撲鼻而來的香氣,和回憶裡的味道如出一轍。
拿起湯匙,輕舀起半匙送到嘴裡,入口即化,脣齒留香,已經有多少年不曾品嚐過這樣的味道?
他第一次醉在雪蘭眼前,她就給他熬了這個粥,他說他是大少爺,纔不要吃廉價的地攤粥。
那時雪蘭笑得溫婉,她說飲酒傷胃,這些粥裡有她特意淘來養胃的,還能緩解頭痛。
施洛辰吃著吃著,眼睛便澀了,有些味道,一生留念,有些人,永遠不可能淡忘……
被安睿給坑了後,施洛辰沒能趕上定好的安柔那班飛機,只能等下一班。
手機上有多條未接通話記錄,還有張珊珊的短消息,不停的追問他究竟去哪了,她已經要登機了,怎麼不見他來之類的留言。
最後一條是個陌生的電話號,上面只寥寥幾句:施洛辰,厲雪婷是個騙子,你去查她戶籍就知道了。
施洛辰微微皺眉,暗道:原來對雪婷有意見的人,還真不少。
下了飛機後,施洛辰直接回了施戴投資。
項海夜以繼日留在辦公室,見到施洛辰,差點抱住他痛哭流涕,反反覆覆的說下次就算給他加一年的獎金,他也不幹了,如果再這麼幹下去,肯定過勞死,命都沒了,要錢有什麼用。
施洛辰沒工夫跟他閒扯,一邊翻看報表,一邊說:“聽說你的老爺車最近鬧罷工?”
項海沒想到施洛辰會這麼問他,愣了愣,搔頭尷尬的笑:“沒辦法,歲數大了,早該退休,可它要是退休了,我的兩隻腳丫子就得上崗,我捨不得腳丫子受苦,所以,老爺車就一直跟我鬧。”
施洛辰點了點頭:“去選一輛喜歡的,回來找我簽單?!?
項海瞪大了眼睛,舌頭都開始打結:“董、董事長,這、那個……”
施洛辰還是沒擡頭:“你應得的。”
項海飄飄然,連連說要肝腦塗地的報答施洛辰的知遇之恩,一定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施洛辰不理會項海的馬屁,直接讓他去找公司法律顧問,讓法律顧問把業內精通婚姻法的律師名單抄一份給他,再把最擅長見縫插針,鑽漏洞的律師請來。
施洛辰心知肚明,如果走正式途徑,和安柔的離婚訴訟,他是必輸無疑。
項海擠眉弄眼,他說最近他也研究過一些,如果施洛辰害怕分財產,就拖拖時間,把財產轉移了。
如果施洛辰是不想離婚,那也好辦,只要證明感情沒破裂,第一次開庭,肯定不會判離的,對方要再上訴,就得等半年後了,半年的時間,夠處理很多事情了。
項海給施洛辰找來的律師也都說這樣的辦法最簡單,開庭時,有證明材料,連漏洞都不必鑽,保贏的。
至於沒破裂的證據,也不難,近期有過約會,同居,都可以。
約會什麼的,很難;同居什麼的,更不可能。
項海直接說,同居不可能,同房很簡單。
施洛辰豁然開朗,再獎項海。
米曉淑得知此事,直言,項海這廝真他媽的越來越像傳說中的狗頭軍師,嫁給他,可能會賠上一世英名,她得好好考慮考慮了。
項海說,狗頭雖不好聽,總比豬頭強太多了不是?
米曉淑想了很久,覺得也對,勉強答應暫時不和他分手。
法院那邊,安柔要求儘快了結,其實這個訴訟案一目瞭然,施洛辰這些年一直和別的女人同居,搞不好犯了重婚罪,不過安柔失蹤了幾年,生死不明,倒也給了施洛辰與別人同居的藉口。
而且他們分居超過兩年,已經可以視爲感情破裂,判離婚,板上釘釘的事。
安柔以爲這個案子不會出什麼紕漏,而且戴靜萱再三跟安柔保證,只要她堅持離婚就好,安睿的撫養權不必她擔心。
以法律角度來看,安柔有上乘的經濟能力,而且安睿是跟在她身邊長大的。
施洛辰和別的女人有孩子,從公平原則和適宜未成年兒童健康成長的角度出發,安睿更適合留在安柔身邊。
就是因爲太過自信,等五月中旬接到開庭延期的消息,給了安柔個措手不及。
直接找上梅子軒律師,追問前因後果。
梅子軒很尷尬,他說按照正常程序,從起訴,答辯到開庭,三到六個月都屬常規。
最關鍵的是,施洛辰對此有異議,已申請延期答辯,想比三個月的簡易程序還快結案,原本就棘手,現在施洛辰根本就不打算離婚,更難處理了。
如果施洛辰有離婚的意向,他們可以選庭外調解,不傷和氣,而且乾脆利索,可惜,對方律師堅稱,他們夫妻感情並未破裂。
安柔恨恨的罵施洛辰是個欠收拾的變態,沒破裂?虧他說得出口!
安裴雄已經出院回家休養。
尼爾斯國內國外的飛,要處理易天南病養的手續,著手湯氏科技的接管事宜,偶爾還要幫安柔查查安氏的運營有沒有被施洛辰那傢伙給挖牆角了。
易天南跟著回國,尼爾斯原本安排易天南住院療養,而且託付給他叔伯照看,他也安心。
不過湯醫師給易天南做了個系統檢查後,確認易天南的身體已無大礙,靜養對他徹底康復更有好處。
安柔聽後,直接將易天南接到安家,說這樣正好,讓他給安裴雄夫婦講講野外冒險。
安裴雄夏婉淑夫婦幻想遊山玩水,可惜忙了一輩子,總算得閒了,卻老胳膊老腿的,翻山越嶺是難了,等修養好了,勉強去看個風景還成。
安睿又回到永安集團附屬幼兒園。
思思一直在住院,沒思思在的幼兒園,是安全的。
李憐兒圍著安睿興沖沖的說個不停,給安睿講她姑婆照看的比格犬拖拖,每天她回去,都親暱的繞著她身前身後的轉,最喜歡她帶回去的小玩意。
安睿像個小紳士,專心致志的聽著。
夏婉淑對安睿重回永安集團附屬幼兒園很不放心,怕他被施洛辰給搶去了。
安柔說以前害怕施洛辰知道安睿的存在,所以纔想給安睿辦轉園。
如今施洛辰已經知道了安睿的存在,就算給他轉到別的地方去,施洛辰一樣有辦法找到安睿,除非把安睿時時刻刻帶在身邊。
可安睿又不是小動物,怎麼能把他囚禁起來呢。
夏婉淑就嘆息,連連說真是造孽。
不過,安睿初回幼兒園的幾天,安柔總會打電話問有沒有人去騷擾安睿,幼兒園老師說他們是封閉式管理,白天連家長都不讓進,請安柔放心。
安柔忙,施洛辰也忙,安睿著實過了幾天悠哉日子。
等安柔漸漸鬆懈了緊繃的神經,不曾想這一天,安柔臨時接待了個國外的客戶,抽不開身,打電話找鬱千帆幫忙去接安睿,鬱千帆二話不說,一口應承了下來。
其實安家有司機,不過安柔害怕司機抵不過施洛辰的強勢,每天都要親自接送,如果她沒時間,有尼爾斯在的時候,尼爾斯會去接,尼爾斯不在,就找鬱千帆。
只是沒想到半個小時後,鬱千帆給她打電話,說安睿不見了。
接到這樣的消息,安柔的心頓時扭絞成一團,緊張到難以自持,追問怎麼回事。
鬱千帆說他比她交待的時間還要提前了十分鐘去接的,可在幼兒園外等了很久,小孩子都走得差不多了,始終沒看見安睿,直到最後去找幼兒園的老師,才知道安睿早被人接走了。
聽見安睿早被人接走了,安柔掛斷鬱千帆的電話,直接撥打施洛辰的手機。
那傢伙的私人手機號始終沒換過。
電話只響了兩聲就接通了,低沉磁性的嗓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愉悅搶在安柔之前招呼:“老婆,想我了?”
安柔愣了愣,默唸了一遍手機號,回想自己有沒有撥錯號碼,也不多問,直接掛斷,再次按鍵撥打。
這次接通的更快,還是剛纔那個聲音,而且更溫柔性感:“老婆,你是在考驗我的反應速度麼?”
安柔靜默片刻,試探的開口:“施洛辰?”
電話裡傳來了施洛辰悠揚的輕笑聲:“正是爲夫?!?
安柔不再捏著性子,暴怒出聲:“我兒子呢?”
電話裡靜默了片刻後,才傳來施洛辰不怎麼確定的聲音:“柔柔,你說什麼?”
安柔聲音更躁:“我說讓你把我兒子還給我。”
這次施洛辰回話夠快:“睿睿?發生了什麼事?”
安柔不信他:“姓施的,別給我裝瘋賣傻,除了你,還有誰會把睿睿接走?”
話筒裡再一次沉默,片刻後,喊得比安柔聲音還響:“你這蠢女人說什麼,你居然把我兒子弄丟了?”
安柔的手一抖,心跳的有些脫軌:“真的不是你把睿睿帶走的?”
施洛辰低吼:“就算我真的卑鄙,如果要帶走睿睿,也會告訴你一聲的?!?
卡的一聲,電話掛斷,施洛辰著急的回撥,話機提示對方正在通話中。
安柔邊給尼爾斯打電話,邊往外跑,客戶扔給馮秘書處理,她已經徹底慌了神。
尼爾斯剛好下飛機,看見是安柔的電話號,接通後輕聲招呼:“柔柔?!?
安柔的聲音顫得厲害:“尼爾斯,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睿睿不見了,我的睿睿不見了?!?
尼爾斯也很吃驚,可他知道如果自己跟著緊張,安柔會更慌亂,壓住情緒,輕聲安撫道:“柔柔別擔心,睿睿那麼聰明,不會有事的,你先穩定穩定情緒,我馬上就到幼兒園?!?
聽了尼爾斯的安撫,安柔果真漸漸穩定了情緒。
她本是藤蔓,卻長在了荒野草地,無攀無靠,只能在野地上掙扎,如果太過纖細,會被地面上的雜草野蟲所傷害,若想自保,只能努力往粗糙堅韌里長。
因爲有了安睿,那隱藏在粗糙表象下的真實自我便漸漸顯露出來,她也可以脆弱了,尼爾斯是給了她倚靠的枝,無助時,她會不自覺的想攀附著他。
把知道的電話都打過,沒有安睿的影蹤,安柔將車停在幼兒園外,趴在方向盤上,將頭埋在雙臂之間,腦子亂作一團。
她沒有家,有了安睿,她纔有了家。
這個世上,她掏心掏肺對待的人中,只有安睿能回報了她最渴望的溫暖。
如果失去了安睿,她不知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車窗外,有人以手指輕叩,引安柔注意。
安柔從雙臂間擡起頭來,對上那雙永遠漾著春日豔陽般溫暖的紫羅蘭色眸子,再也隱忍不住,打開車門,下車直接撲向尼爾斯的胸懷。
在尼爾斯俯身輕叩安柔車窗時,施洛辰剛好停穩了車,不及打開車門,就看見安柔撲入尼爾斯的懷抱。
施洛辰搭在車門上的手一震,心剎那間不舒服了起來。
尼爾斯說,除了故去的人,沒有人會一直停滯不前。
安柔說不會再愛他了,就能當真不愛了?
多年後再見,安柔冷豔高傲,拒他千里,可她縮在尼爾斯懷抱中的時候,竟是那般的纖細嬌弱。
米曉淑追了幾年的那刊雜誌,自天使之瞳拍出翻倍的天價後,得主繼而高調的宣佈要將寶物贈佳人,以求佳人芳心。
高貴的身份,迷人的氣質,隱退多年的國際巨星光環,湯氏科技的接班人,深情無悔的完美戀人。
每一條拿出來,都是絕對勾引眼球的噱頭,日漸受人冷落的期刊因追逐尼爾斯和安柔的愛情而復活。